66.第 66 章
在這番緊張的氛圍之下,殷無言卻低頭看了姬芙兮一眼,在確保她只是摔昏過去,尚無大礙之後,這才將視線投到了眼前的大漢身上。
被人無視的感覺讓胡三爺心中的憤怒更甚,他雙目赤紅,雙掌握拳,低聲吼了幾聲,猛地衝出去,一出手便用上了熊拳的必殺技“泰山壓頂”。
黑爺隔得老遠都能感受到自家老大的凌厲拳風,他當下吸了口涼氣,瞪大了眼珠子,心中對三爺的畏意又上了一個層次。
殷無言面對這樣的對手卻是不躲不閃,他迎着拳風而立,氣沉丹田,雙手疊加做掌置於胸前。
只聞“砰”的一聲,拳掌相撞,連着破廟都跟着抖了抖,破碎的瓦礫從頭頂上方刷刷墜落,帶起陣陣混沌的塵埃。
殷無言悶哼一聲,眉宇鎖的死緊,俊冷的面容更是白了幾分,連連退了好幾步后。他好不容易才穩住身形,手捂着胸口重重咳了幾聲,猩紅的血液順着嘴角流了出來。
反觀胡三爺,他卻是在接下一掌之後,只是手腕一抖,腳步不偏不倚,不曾後退半分。
殷無言見此,雙眸中寒光一閃,心沉到了谷底。是他想的過於簡單,如此渾厚的內力,眼前這個大漢絕不是一般的莽夫。
他擦去嘴角的鮮血,瞥了眼手背之上的嫣紅,雙掌緊緊握拳,今日恐怕……
他又看了眼一旁昏睡不醒的女孩,表面雖能做到平靜如水,墨黑的瞳孔深處卻劃過一絲哀戚。
而另一邊,胡三爺伸出黑厚的大拳,不意外地看到上面道道紅痕之後,面色一沉。心裏思索着這小子的來路怕是不簡單,小小年紀居然有此功夫,留着怕是個遺禍。
這樣想來,心中殺心已起。
他大掌往腰間一按,“唰”的一聲,寒光一閃,一把彎刀已然出鞘,他揮舞着兵器惡狠狠地朝着殷無言沖了過去。
再度出手,招式凌厲狠辣,直衝對方命脈而去。
殷無言眉宇死死皺起,身形晃動,鋒利的刀刃從臉前險險劃過,一縷髮絲隨即飄落。
“鐺”金屬碰撞的聲音響徹了整個破廟,彎刀因為來不及收力,已經□□了遍佈裂痕的牆壁之中。
胡三爺低吼一聲,猛地使力拔出彎刀,手臂猛的一揮,手中的彎刀舞成了一道凌厲的劍花朝着殷無言直刺而來。
殷無言身形一動,在劍光即將到達自己身前時才晃了開。
“刺啦”
布帛撕裂聲響起,鮮血爭先恐後地湧出,殷無言捂住了右臂的手掌早已被鮮血染得通紅,詭異的色澤沿着外袍暈開,開出一朵朵血花。
胡三爺顯然不會給對方喘息的機會,他持刀的臂彎一抖,二話不說再度沖了上去。
雙方過了十幾招,胡三爺黝黑的皮膚上很快蒙上了一層汗水,油的發亮。他臉上的笑越發的扭曲起來,揮舞着彎刀的招式也越來越快。反觀殷無言的狀態卻很是不妙,因為年齡與力量上的懸殊,再加上修真者不怎麼注重練體,他的反應速度變得更加遲緩,雖然每次都險險避開了致命傷害,但身上卻早已遍佈了大大小小的傷口。
終於在胡三爺再次揮舞着彎刀迎面而上,殷無言屈身避過時。卻不料胡三爺另一掌作拳狀,幾乎蓄積了身上八分力,揮向少年的腰腹。
“噗……”猛地噴出一口鮮血,殷無言的身子如同斷線風箏一般快速地飛了出去,砸到破廟的牆上后滾落到了地上。
受力之大引得破廟一陣震動,瓦礫紛紛醉落,很快蓋住了殷無言破敗的身子。
殷無言摳住地面的手指止不住地顫抖着,面頰更是一片駭人的死白,他雙臂使力,想要再度爬起來,卻最終嘔出一口濁血,無力地趴在了地上。他的眼帘半斂着,身上全是血泥混合物,模樣十分狼狽。
“三爺威武,三爺霸氣阿!”這在此時,一道聲線憑空響起。
躲在一根殘垣斷柱后的黑爺十分狗腿地跑了過來,但見到胡三爺冰冷的眼神時,嚇的他直接癱軟在了地上,好不容易從地上爬起來,卻也像條狗一樣跪趴着,不敢再抬頭看一眼。
胡三爺一直冷眼旁觀着黑爺的全部動作,心裏頭不屑之意更甚,當下不再看自己軟弱無能的手下。
“你……”他指了指一直守在姬芙兮身邊的小乞丐,淡淡開口“將那丫頭提過來。”
聽到了胡三爺的吩咐,狗子也不敢怠慢,趕忙將姬芙兮幾步帶到了頭兒腳下,自己則抖抖索索地垂着眼,站到了一邊候着。
胡三爺就着黑爺的粗布衣袍擦了擦自己的寶貝彎刀,收好后回頭瞥了眼倒在地上半死不活的殷無言,又看了眼腳下昏迷不醒的姬芙兮,露出一抹極其陰沉狠辣的笑。
他彎腰一把提起人兒,打了個手勢,便從手下手中接過水壺,一把將清水倒在她的臉上,用厚實的大掌隨意抹了幾把,又用水沖了沖,姬芙兮原本嬌俏白皙的小臉就這樣露了出來。
“嘖,看不出這女娃娃竟長的這樣精緻。”
將手中的水壺隨意一丟,胡三爺自顧自欣賞着,捏了一把人兒的小臉,成功在她臉頰留下一道紅痕后,他眼中流過一絲暗芒
“這麼水嫩的娃兒,今日爺倒是有福了。”
他又瞥了眼地上的少年,咧嘴嗤了一聲“今日爺就要留你一口氣,讓你看着爺是怎麼玩弄這個女娃娃的。”
“放……放開……她”殷無言的一字一詞像從牙縫中生生擠出來,如同困獸滅亡時最後的嘶吼,帶着狠絕。
他掙扎得抬起了頭,額頭的青筋鼓得老高,墨黑的瞳孔是從未有過的陰鷙深沉。
卻見胡三爺倏地迴轉頭,對着殷無言露出一個詭異的笑容,伸手毫不憐惜地一把抓住女孩的衣襟。
只聞“嘶“的布帛碎裂之聲,姬芙兮的外袍就這樣變成了碎布。
心中綳直着的弦被徹底拉斷,指節在緊握下變得青白,體內壓抑多時的靈力以一種狂亂的速度運轉着,滋補着破損的身體,殷無言半斂着眼眸,瞳孔之中是一片猩紅。
就在胡三爺正欲撕碎女孩身上最後一層衣物時,卻是感覺自己腰腹一陣劇痛,他下意識地低頭,卻看到一隻纏繞着白霧的手穿過了自己身體,捅出了一個巨大的血窟窿,鮮紅的血液順着那白皙修長的指尖滴落在了地上。
一滴,二滴……很快地上便形成了一大灘血漬。
“轟”的一聲,胡三爺粗獷的身軀便直挺挺地倒在了地上,他雙目眥裂,到死都沒來得及看到殺害自己的人。
殷無言低頭瞥了眼飛濺到自己身上血漬,眼眸之中的厭惡一閃而過,他跨過三爺的身體,彎腰抱起人兒。
“修……修真者……這個人竟然是神仙……”一旁的黑爺早已嚇得頭皮發麻,癱軟在地。他分明看到這個少年前一秒還只剩下一口氣,下一秒便身形晃動,手指間光線纏繞,掌如刀刃直接結束了三爺的性命。
這種能力,除了曾祖父提到過的修真者,他還真想不出還有什麼能做到。
雖然平日裏三爺對他的態度就像吆喝一條狗一般,他也曾無數次心底詛咒着自己的頭兒早些下去見閻王,但現在胡三爺死在了這個小少年的手上,他竟升出了兔死狐悲的倉惶之感。
他當地是多沒眼力,才會為了幾個銅板兒招惹眼前這個小閻王!
但是開弓沒有回頭箭,他再後悔也已經沒有用了。如今他覺得自己就像是一條砧板上的魚,任人宰割。
而一旁的狗子更是跪在了地上,整個身子抖得厲害,頭都快埋進了胸膛,大氣都不敢出。
在這霧氣甚濃的夜色中,四周靜寂,只余少年緩緩走近的腳步聲。每一下,都像踩在了那二人的心尖之上,他們憋緊了呼吸,臉上甚至蒙上了青色的死灰。
終於,殷無言在一個微妙的距離停下了腳步。
二人幾乎雙雙閉上了眼睛。
然而……
死亡的那刻卻遲遲沒有降臨。
“呵,我可以不殺你們。”
殷無言淡漠的聲音在晚風中縹緲若浮萍。
但跪在地上的二人卻聽了個真切。
此言一出,倆人不禁面面相覷,好半天反應過來又驚又喜,趕忙咚咚咚地磕起了頭。
“多謝公子不殺之恩,從此我等願為公子您做牛做馬,對公子絕對的衷心,只要是公子的吩咐我等一定……”
話還未說話,頭皮卻是一陣冰涼,殷無言的話語讓倆人的心再度降到了谷底。
“我想你們已經清楚我為修真者的身份了,雖說修真者受到天地法則限制,不得“主動”對俗人出手,但若是你們先犯事,我正當反擊便算不得什麼了,所以……我也已經在你們身上種下了印記,若你們有不軌之心,靈力便會在你們體力運作引得你等爆體而亡。”
“小的明白了。”倆人心裏雖然叫苦不迭,臉面上也是一個遍佈烏雲,一個垂頭喪氣,但回答卻是異口同聲,不敢有絲毫怠慢。
畢竟好不容易撿回來一條命,哪敢再說半句不是。
倆人的想法殷無言又怎會不明白,他雙臂緊了緊摟在懷中的女孩,指腹輕柔地劃過她額頭隆起的烏青大包,另一手平攤着放置在她的背脊之上,源源不斷的靈力湧向芙兮。
“我即刻便要離開此處,但是我的妹妹,她尚且年幼,你們便幫忙照顧她幾日吧。要不了多久,便會有一名老者前來接她……待那名老者來臨之時,便是你二人解除印記、重獲自由之時。”
頓了頓,似乎感受到倆人心底暗藏的竊喜,殷無言再度開口,言辭間充斥着告誡之意。
“記住,我在你們身上種下了靈力,即使天南地北我也能感知你們心中所想,並且控制你們體內的靈力,若你們存了別的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