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雞蛋
“娘，郎中說雲香這次傷了身子，得好好養一養，你、你就給我一個雞蛋吧。”劉成雙滿臉的乞求。
“吃雞蛋？她也配！”老太太劉王氏冷哼一聲，“一個丫頭片子也想吃雞蛋？她是比我們這兩個老不死的還金貴不成？我和你爹都不捨得吃雞蛋呢！”
劉綉兒聞言過來抱住老太太的胳膊，斜睨着劉成雙道，“三哥你也是不小了，怎麼就會逞着老婆孩子？不過是泡了點涼水而已，說得就跟得了重病要死了似的。”
“要死了？”劉王氏聲音狄然拔高，“要是不行了就趕緊背到南山上去，別死在院子裏惹晦氣！”
“奶，你怎麼能這麼說，雲香也是你的孫女！她是為了救我才落水的……嗚嗚……奶你就給我們個雞蛋吧，以後我多做活。”
劉成雙看着自己的大女兒，一身粗布衣褲，瘦瘦小小的身子因為哭泣而格外的脆弱，再看看自己的妹子劉綉兒，明明只比女兒大一歲，卻是白白胖胖的，穿得也是莊戶人家中難得一見的綢緞衣裳。他的眼睛突然乾澀的發疼，“娘……”
“別叫我娘！你們都是我的祖宗！我管着你們吃喝拉撒的，還得朝我要這要那。我真是欠了你們的！”劉王氏一點都不在意兒子滿臉的苦澀和乞求，指着劉雲蓮道，“還有你這個多事精，洗個衣服也能栽倒！還得讓小你三四歲的妹子下水救你！她要是真沒命了，也得找你償命！”
“奶，是老姑推了我大姐，我看到了。”劉雲生見大姐只知道哭，跑過來道。
“放屁！”劉綉兒指着劉雲生罵道，“你個小崽子懂個屁！我上午根本就沒有出門。”
劉成雙的眼睛閃了閃，欲言又止。他上午還真是看到妹子出了門，去的方向就是小河邊。可是看到自己娘看着自己的眼神，他又把想說的話咽了回去。
劉王氏自然是護着閨女的，“我綉兒今兒個上午一直都在屋裏綉荷包呢！你們可不要隨意的攀扯！不就是一個雞蛋么，就連潑污水的事情都幹得出來，還要不要臉了。”她推了一把身邊的女兒，“綉兒進屋，給拿兩個雞蛋。”
劉綉兒氣的跺了跺腳，轉身進了屋，劉王氏警告道，“今兒這事就是雲蓮不小心滑進了河裏，雲香去拽她姐不小心也栽了進去。我要是聽到誰再胡說八道，壞了我綉兒的名聲，我可讓他好看！”
劉雲生還要說話，劉雲蓮趕緊拉住了他，搖搖頭。這個時候，劉綉兒拿着兩個雞蛋走出來，一把塞給了劉成雙，撇了撇嘴道，“三哥，這可是給你面子。一會別忘了幫我擔上一缸水，我要洗澡。”
“哎，好。”劉成雙拿着雞蛋心裏有些開心，痛快的答應，“我把雞蛋送回去就去擔水。”
劉雲蓮拉着弟弟緊緊的跟在爹爹身後，還沒有走出去幾步就被喊了回來。劉王氏上下打量了一會，才開口道，“生病的又不是你！你也想偷懶不成？這都什麼時候了，還不趕緊去叫着你娘生火做飯去！”
劉雲蓮低着頭，小聲的說了句，“知道了，這就去。”拽着劉雲生就趕緊離開了。
見他們回了自己居住的倒座，劉王氏才嗔怪的看了自己這個老閨女一眼，“你也是的，就她那副樣子，哪裏值得你嫉妒？和她站在一起，是個長眼的也不會說她好。”
劉綉兒撅着嘴，“可人家說她比我能幹！要娶媳婦就得娶她那樣的呢！”
“你個傻閨女！”劉王氏點點劉綉兒的額頭，“我問你，這話是聽誰說的？”
“村東頭的王婆子。”劉綉兒今天去村口的雜貨店買綉線，就聽到了幾個老娘們閑嘮嗑，說自己比不上劉雲蓮，氣得差點咬碎了銀牙。她知道這個時候劉雲蓮在河邊洗衣服，於是就氣沖沖的跑了過去。看到蹲在大石頭上的劉雲蓮，頭腦一熱，就忍不住推了一把。誰知道劉雲蓮只是一腳插進了河裏，而在她旁邊的雲香卻是以為姐姐有危險，想要拉住她的衣袖。哪知道就這麼滑了進去，當場就嗆進了水。
劉綉兒見惹出了大事，趕緊就跑回來找劉王氏。劉王氏仔細的問清楚了經過，知道當時沒有別人看到后也就鬆了口氣。
“你也說是村東頭的王婆子他們了！”劉王氏不屑的笑道，“她們都是什麼人家？一輩子窮得叮噹響，自然要找雲蓮這種能幹活的。你可不同，你可是少奶奶的命！以後一定要嫁個富裕的好人家的！怎麼會讓你幹活！傻了不是！”
劉綉兒聽娘這麼一說，頓時笑了起來，“還真是！我還真是傻了！”她把腦袋放在劉王氏的胳膊上撒嬌道，“娘，還是你聰明吶！”
倒座，指的就是緊鄰大門，坐南朝北跟正房相對的房屋。通常為門房、客房、僕人居住等用途。按說，不會有人讓自己的兒子一家住在這種地方的。劉家在靠山村算不上地主，生活卻也算富裕的。這座宅子佔地有三四畝，雖然不似四合院還有游廊、跨院、垂花門什麼的，但是也有正房五間，東廂四間、西廂四間。
可是正房五間。中間不必說自是客廳。其餘幾間，老兩口佔了一間。劉秀兒自己佔了一間。老四劉成全作為整個劉家唯一的讀書人。自然也是要住在正房的。而最後一間則是改成了劉成全的書房。
東廂房四間。全都給了大兒子一家。即便大兒子一家一直生活在鎮上只是偶爾回來住。西廂房四間則被老二一家佔了三間房。剩下的一間，成了雜物房。老三劉成雙家的孩子最多。就被打發到了倒座的三間房裏住。
雲香醒過來就愣愣的盯着房梁發獃，一直沒有說話。這讓劉雲蓮十分的焦急，總覺得都是自己的緣故，才害了雲香。“娘，這可怎麼辦才好？阿香她……她不會出事吧？都怨我，都怨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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