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7【生死突圍（一）】
“前面有一座教堂，我們把手電筒關掉，趁着夜色躲到教堂里去。”李國民對大家說。
大家把手電筒關掉，摸黑走進了黑魆魆的空蕩無人的小教堂。這座教堂在敵機的轟炸中也只剩下斷壁殘垣。
“大家分兩小組埋伏在大門兩邊。鬼子要是來了，我們把他們一網打盡。注意，盡量別開槍。”李國民然後對黃紓環說，“你分組吧。”
“寶馬真、丁媛、鄧敏，你們三個到我這邊來。”黃紓環說完，帶着這三人埋伏在李國民、季飛燕、蔡冰月的對面。
寶馬真心裏嘀咕着：哼，你黃紓環不讓我接近李國民，我偏要，氣死你這個騷,狐狸！
幾分鐘后秋野惠子舉着火把帶領板簧和四名士兵向小教堂走來。
“大家把子彈上膛，一發現有人就開槍。”秋野惠子說著，把手槍的子彈上膛。
離教堂大門口只有十米，五米，一米。鄧敏屏住呼吸，眼睛盯着秋野惠子走到她的跟前，右手握着飛刀，瞄準秋野惠子的胸脯。空氣似乎凝固了。
“我知道你們在裏面，投降吧，免你們不死。”秋野惠子雖然不敢確定女子小隊就在這裏面，但以防萬一還是這樣說了。
可能是其中一個年輕的鬼子兵太緊張了，他對着黑魆魆的教堂扣動了扳機——“啪”的一聲槍響，驚飛了教堂屋頂的幾隻黑色蝙蝠。糟了，我們被發現了！他們舉的火把的火光暴露了我們！還開了第一槍，我得先下手為強！丁媛率先把匕首投向秋野惠子。秋野惠子見勢不妙，把頭一歪，避過了丁媛的匕首。鄧敏緊接着調整角度，向秋野惠子投出了飛刀。秋野惠子躲避不及，被鄧敏的飛刀刺中胸部。秋野惠子捂着胸脯朝鄧敏開了一槍。鄧敏知道自己被暴露，提前向左邊一個團身滾，避開了。一陣劇痛使秋野惠子捂着胸脯仰面倒下。與此同時蔡冰月的飛刀刺中了秋野惠子身後那個年輕的鬼子兵。那鬼子兵慘叫一聲，撲倒在地。
李國民見秋野惠子還想開槍，忽地向前一個餓虎撲食，把秋野惠子的手槍打掉，並把她推倒在地。
後面四個鬼子見勢不妙，丟掉火把拔腿就跑。季飛燕、黃紓環、寶馬真、丁媛同時開槍，撂倒了三個。剩下一個驚慌之餘摔了一跤，等到他再爬起時寶馬真抽出腰間的長鞭，甩出。長鞭像巨蟒一樣纏住那個鬼子兵的腳。寶馬真一扯，那鬼子兵又被摔倒了。等到他再爬起時季飛燕和蔡冰月打出的子彈分別擊中了他的背部和頭部，使他一命嗚呼。當秋野惠子試圖爬起來時李國民把雪亮的匕首抵住了她的脖子。黃紓環把手槍頂住了他的太陽穴：“不許動！再反抗崩了你！”
此時秋野惠子已經渾身乏力，鮮血從右胸部的傷口處流出來。“痛快點！殺了我！”秋野惠子有氣無力地說。
“呸，你殘殺了那麼多中國人，死有餘辜！我這就送你下地獄！”寶馬真把槍口對準秋野惠子的腦袋。
“不要開槍！我們何不把她作為人質，向他們要一輛卡車，逃出楠京城？”鄧敏爬起來，靈機一動，衝著寶馬真喊。
“小鄧說得沒錯。我看她好歹也是個少佐軍官，鬼子特別是三本一郎不會見死不救的。我們正好把她作為人質，逃出楠京。”李國民連連點頭。
“這個東洋女子負了傷，得趕緊給她止血包紮一下。她死了我們就沒有人質跟鬼子做交換了。”黃紓環有些擔心，說著用刀割開秋野惠子的衣服，為她包紮。
“報告，這五個鬼子都死了。”蔡冰月把鬼子身上的子彈夾取下。
“打開手電筒，撿起火把，我們走到大街上去，跟鬼子交涉。”李國民撿起一根火把，走在前面。鄧敏等押着秋野惠子跟在後面。
當三本一郎和板簧聽到另一條巷子有槍聲時，三本一郎眉頭一蹙，立即轉身：“秋野少佐有危險，走！”三本一郎幾個在巷子口撞見了李國民他們，看見渾身是血、虛弱不堪的秋野惠子被黃紓環和季飛燕劫持了。敵我雙方頓時劍拔弩張，互相用槍直指對方。
“秋野惠子，你怎麼啦？”三本一郎見秋野惠子虛弱之極的樣子擔心地問。
“我們五個在教堂被他們殺了四個，我受傷了，別管我，開槍殺了他們！”秋野惠子扯開嗓子叫道。
三本一郎搖搖頭，然後對李國民說：“你們要怎樣才肯放了秋野少佐？”
“給我們一輛卡車，送我們離開楠京城，我們到了安全地帶定然會放了你的搭檔。”
“這樣行不行：我和秋野惠子交換，我做你的人質，你把秋野惠子放了，我看她快挺不住了。”三本一郎做着交換的手勢說。
“不行。”李國民果斷地拒絕了。
“你的搭檔胸部受了重傷，現在還在流血，再拖下去我們不敢保證她能活下來。”黃紓環朝叫道。
這時小隊長西工本率領其他八人開車沿着街道返回了。而且從總統府過來的一輛運兵車和三輛載有三四人的三輪警用摩托也趕來了。
三本一郎見兩輛卡車來了，就朝西工本招招手：“西工本，叫你們的人下車，把車給這些支那軍人。”
“嗨！下車！”西工本小隊長看見秋野惠子在他們手上，立即明白過來，然後對司機說，“留下鑰匙，後退。”
“全部給我後退十米！”黃紓環拿槍頂住秋野惠子的太陽穴叫道。
“大家把這個日本少佐押上后斗！我來開車。”李國民一邊手握手槍對着三本一郎他們，一邊揮動着左手。
黃紓環、季飛燕押着秋野惠子上了卡車，頭上纏着白紗布的鄧敏和手臂纏着白紗布的丁媛緊跟着上了車。
“老大，你先上車！”蔡冰月冷峻地說。
“好。”李國民上了車，開動了卡車，掉頭，使卡車慢慢向城外行駛。蔡冰月最後一個跳上車的后斗。
“追！”三本一郎上了那輛運兵卡車的駕駛室，命令司機。
李國民駕駛着卡車一路狂奔，很快就來到城門口。城門口有一個哨卡，哨卡周圍幾十個鬼子在靠城內的一側街道上設置了鐵絲網和沙袋，還把一輛卡車橫在街道中央。他們荷槍實彈分散在路障後面等待着。
“前面的城門被堵住了，鬼子在重兵把守！”寶馬真大叫。
“停車！停車！”士兵舉槍警告
“再不停車就開槍了！”其中一個黑臉中尉軍官舉槍朝天空開了一槍。
“別慌，先別開槍。”李國民慢慢減速。
這時三本一郎趕到，他擔心秋野惠子的安危，着急地從駕駛室里探出頭揮動着手大喊：“別開槍！秋野少佐在他們手裏，放他們過去。”
中尉軍官沒有放行，問車后斗里的秋野少佐：“你是秋野少佐？”
秋野惠子無力地點點頭。
“這是我的特別通行證。”三本一郎下了車，把證件遞給中尉看。
黑臉中尉看了看，把證件還給三本一郎：“此事事關重大，我要請示軍部，稍等一下。”說完，跑進哨卡亭。
三本一郎跟着走進哨卡亭。
“軍部嗎？我是負責中華門的土元中尉。岡野中佐，李國民他們抓了我們的秋野少佐為人質，放不放行？”
“我請示一下將軍。你身邊還有誰？”
“報告中佐，還有三本一郎少佐。”
“稍等……將軍說了，放行。等秋野少佐安全了后立即幹掉他們。請三本一郎接電話。”
“嗨！明白。”中尉把電話遞給三本一郎。
就在三本一郎進了哨卡亭后的幾分鐘，在場的敵我雙方個個神經綳得緊緊的。鄧敏內心心潮澎湃：要是鬼子想犧牲秋野惠子一人，那我們女子小隊就真的要戰死在這中華門了！我們這七人每個人的一隻腳都踏進了鬼門關了！也許生死就在接下來的一瞬間了！哎，世間總有許多人在愛情上不如意，我就是千千萬萬個不如意的一個！為什麼我鄧敏喜歡他——李國民，卻不敢向他表白？李國民，如果你是真心喜歡我，就請你在我死之前說一聲：“我愛你！”如果是那樣，我死而無憾！
黃紓環也是心潮不平靜：如果我不幸中彈，我一定要在我倒下之前幹掉這個秋野惠子，然後引爆我腰間的炸彈。我絕不會讓鬼子得到我身上的這份絕密文件！我黃紓環此生為黨國幹掉了不少漢奸，殺掉了不少鬼子，犧牲了也是值得的。我只是有個小遺憾：那就是不能讓我心愛的男人李國民把我娶進門。如果有來世我還會找到你——李國民的。
寶馬真更是心潮洶湧：我還沒有嫁給我心愛的男人呢！我不想就這樣被鬼子打成篩子呀！我不想死後被鬼子扔在野外餵了野狗！那樣太恐怖了！上天可憐可憐我寶馬真吧！如果我能嫁給李國民，成為他的夫人，哪怕只有一天，一小時的洞房花燭夜時間，我寶馬真也是死而無憾的！
李國民倒顯得很平靜：人生自古誰無死，留取丹心照汗青。犧牲我一個沒什麼，我只希望能讓這些巾幗活着出去！
三本一郎聽到命令后挺了一下胸脯：“嗨！嗨！”然後放下電話，跟着土元中尉走出哨卡亭，然後上了卡車。土元中尉向他的部下把手一擺：“放行！”
聽到這句話，姑娘們和李國民緊繃的心弦突然鬆了一點。鬼子一把路障移開，李國民就猛踩油門衝出城，向著朱日鎮飛馳。大家都不約而同地舒了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