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馬小翠聽了,冷哼一聲,白了姜婉白一眼,這才對田老五道:“你可要想好了,現在這房子是我的,你跟着我,我們以後有大好的日子過,你要是跟着他們,他們可什麼都沒有。
而且你忘了,這個老女人可要把你賣到鹽窠子裏呢!”
田老五聽了之後,一陣動搖。
田老五還在猶豫,姜婉白聽她這麼說,卻渾身一激靈,如夢初醒。
剛才她是怎麼回事,是突然回憶了太多關於田老爺子跟田老五的事,還是姜老太太遺留的感情影響了她,她竟然詭異的說服了自己,差點糊裏糊塗的原諒了田老五。
鬼迷心竅了吧!
鬼迷心竅,姜婉白渾身一顫,又看了看左右,發現是青天白日,沒什麼異常,她這才稍稍鬆了一口氣。看來肯定是她突然回憶太多,無形中受到了姜老太太執念影響的緣故。
“田家從此再也沒有你這個人,我也再沒有你這個兒子。”姜婉白怕田老五繼續回來禍害她,趕緊快刀斬亂麻。
田老五的臉色一白,但卻沒有剛才那麼激動了,顯然馬小翠的話影響了他。
“老二,打吧!”姜婉白終於鬆了一口氣。
田老五此時倒好似完全放棄了一般,不再爭辯,但就是這種態度,卻說明了一切。他最終還是選擇了跟馬小翠一起住在從田家搶來的房子中,而放棄了他娘,還有他的兄弟子侄。
田老二被他氣的滿臉通紅,即使一向沉默的他也不由得說了一句,“以後我再也沒有你這個兄弟。”說完,他拿起藤棍朝着田老五的背上打去。
藤棍打到皮肉上的聲音,就如同敲鼓一般。田老二越打越恨,這恨中又有說不清的失望,最後打着打着,他竟然變的渾身顫抖起來,而那藤棍自然也不受控制的落到了地上。
田老五此時倒是硬氣,就那麼直挺挺的跪着,一聲不吭,任田老二打。
田老二打不了,就換田老三,等到三十藤棍打完,田老五背上已經一片血肉模糊,意識恍惚了,就在眾人以為他會支撐不住暈倒的時候,他竟然慢慢的動了。
朝着姜婉白的方向,他一個頭磕在地上,良久才抬起來,然後再狠狠的磕下。這次待了更長的時間,他才抬起頭,然後再磕下。
這次,時間更長了,長的讓人懷疑他是不是已經失去意識了,他才慢慢的抬起了頭,對姜婉白道,“娘,我對不起你。”說完,眼睛一翻,他就暈倒在地。
現場寂靜一片,田老二,田老三似乎想要動,但看了一眼姜婉白,發現她根本沒有半分鬆口的意思,最終也沒有動,任田老五在那裏躺着。
良久,癩子男帶來的人中才有人把他給架到了後面,癩子男則拿着房契來到了三叔祖的身前。
面對三叔祖,癩子男也不由自主的變的恭敬起來,“您看,這……”
三叔祖剛才就問明白了到底是怎麼回事,也知道事情到了這個地步,根本不可挽回,想了一下,他道:“房子可以讓給你們,不過,這些種在院中的蔬菜,還有涼棚什麼的,你打算怎麼算?”
聽說田家要讓房子,癩子男興奮的道:“那您說怎麼辦,我聽您的。”
“賠給田家二十兩,這房子就算是你的,否則,我讓你有房契也進不了田家村一步。”三叔祖擲地有聲。
這房子能值一百兩,現在只要二十兩就能拿到,而且癩子男絲毫不懷疑眼前這個田家族長是否能說到做到,不讓他進田家村,所以猶豫了一下,他就同意了。
趙氏一聽三叔祖竟然讓他們讓房子,有些不滿的嘟囔道:“憑什麼,他剛才還想對我不軌,我們應該拉他去見官。”
三叔祖皺了皺眉,現場有眼睛的,誰不知道趙氏根本就是想訛人,他作為一族的族長,總不能跟她一樣黑白不分吧,“你的意思呢?”他轉身問姜婉白。
“三叔,這錢是老五欠的,現在他又被趕出了田家,我們……”姜婉白有些想不明白,在現代,從來都是誰欠的錢誰還,這田老五欠錢,就能拿田家的房子抵債嗎!
“你怎麼也這麼糊塗,一家人向來都是一體,一榮俱榮,一損俱損,老五欠錢的時候他還是你們家的人,是你的兒子,你就應該擔起責任。就算到哪裏去說,都是這個理。”說完,見姜婉白還一臉不接受的樣子,三叔祖也有些生氣了。
“既然這樣,你們自己解決吧,以後也不用來找我。”說著,他就要往外走。
他一向自認為明白事理,今天為了姜婉白這一家,他已經拉下臉來,以那些根本不值錢的破東西要了癩子男二十兩銀子了,卻沒想到姜婉白根本就不領他的情。
這樣也好,省的他以後被人戳脊梁骨,說他不明是非,偏幫着自家人。
見三叔祖真的要走,姜婉白趕緊攔住了他,說著好話,“三叔,我不是那個意思,你也知道,這幾天家裏發生的事情太多,我這腦子有點不夠用。我知道你是為了我們好,就聽你的,你千萬不要生氣。”
三叔祖看姜婉白態度誠懇,並不像在撒謊,又想到她一個婦道人家確實不容易,這才留了下來。
見此,姜婉白輕輕的出了一口氣,雖然她還覺的有些不能理解三叔祖的話,當她卻知道,這是這個時代的人的普遍想法。
家甚至家族的概念在人們的心中根深蒂固,一人得道雞犬升天,一人犯罪九族都要被株連,這在現代根本就是笑話一般,但卻是這個時代的法則,而她需要適應並接受。
畢竟,這已經不是她的時代。
鬧了這麼一出,趙氏等人也接受了這個事實,那剩下的事情就好辦了,雙方約定,癩子男給姜婉白二十兩,五天之內,姜婉白等人搬離這房子。
協議商定,癩子男也是怕了田家,生怕再有什麼變故,他立刻派人回去取了銀子,當著三叔祖的面,給了姜婉白,這才帶着馬小翠、田老五等人離開,專等五天之後來收房。
他們一走,這邊的人也散掉了,只剩下三叔祖帶着田文勇留了下來,“你們今後有什麼打算?”三叔祖問姜婉白。
姜婉白望着那二十兩銀子有些茫然,她剛到這個世界不到十天,姜老太太的記憶里又只有這個田家的院子,除了這裏,她還真不知道該去哪裏好。
田老四這時突然道:“娘,不然我們去投奔大哥吧,他在鎮上好像過的不錯,我上次還看見他家裏有僕役呢。”
田老四一提他大哥,姜婉白腦中瞬間顯現出一個身穿褐色直綴,體態微胖的中年人來,這個人就是田家老大。
田家老大出生的時候正是田家最富裕的時候,所以他從小就沒吃過苦,後來還被送到鎮上去讀書。田老大也爭氣,不到二十歲就考中了秀才,並娶了縣裏差的周家的女兒,可謂是雙喜臨門。
不過,他的好運氣也就到這裏了,後面這些年,他一直參加科舉,想考一個功名,可是卻一直沒有如願,直到田老爺子死,他都是個秀才,這也是田老爺子死前最遺憾的事。
田老大讀書前前後後不知道花了多少銀子,等到田老爺子死後,他見家裏情況漸漸不好,不但沒有體恤家裏,反而變本加厲的要銀子,可以說,田家如此快的敗家,田老大當屬罪魁禍首。
而在發現從田家再也要不出銀子的時候,田老大回家的次數就變的屈指可數,也就每年過年的時候才匆匆的回來一趟,不過也是只他一個人回來,還不過夜就走。
田老大拿走那麼多錢,田家窮的揭不開鍋的時候,田老四、田老五也曾動過去鎮上找田老大要錢的念頭,可是以前的姜老太太卻不願意。她總覺的田老大一個人在外面求學,日子艱難。
當然,這只是姜老太太對田老四等人的說法。
姜婉白接收了姜老太太的記憶,卻知道,姜老太太後來也隱約發現了田老大一直在從她這裏騙錢,可是她太懦弱了,根本不想去證實,怕真相太讓人傷心,一直選擇逃避跟自欺欺人。
沒有姜老太太,田老四跟田老五去找田老大,田老大連見都不見他們,任他們有千般手段,萬般說辭,也沒有用武之地,反倒每次都惹一肚子氣回來。
就這樣,漸漸的,田家眾人倒好似忘記鎮上還有一個田老大一樣。當然,這也只是好似,就好像田老四,他從來都沒忘記過想從田老大身上扯下一塊肉來,現在,機會來了,他自然要勸說姜婉白去鎮上。
姜婉白想完了田老大的事,只想吐槽,尼-瑪,這是怎麼極品的一家人啊,按理說這姜老太太還有田老爺子都是個好人,怎麼下面的人就這麼歪瓜裂棗呢!
也不對,也不能一竿子打死一船人,起碼田老二、田老三還是很好的。
“娘……”田老四見姜婉白一直不說話,還以為她跟以前不願意呢,趕緊道,“娘,咱們現在可連房子都沒有了,大哥再怎麼都比我們強吧。而且大哥一直也沒從家裏分出去,我們去他那裏是理所應當的啊!”
說完,他給趙氏使眼色。
趙氏也趕緊道,“是啊,娘,以大哥的孝順,要是知道咱家受了這麼大的災,你連個住的地方都沒有,肯定會主動把你接回家去住的。與其麻煩大哥,我們不如現在就去鎮上找他。”
趙氏睜眼說著瞎話,希望能打動姜婉白。不過她這些話對以前那一直對田老大抱着希望的姜老太太也許還管用,對姜婉白,那是一點用都沒有。
田老大為什麼一直沒跟田家分家,開始的時候是想從家裏拿銀子,後來則是因為要是分了家,自古都是長子侍候爹娘終老,那他就要伺候姜老太太了。
就這樣一個極品的人,指望他,姜婉白覺的還不如指望路人哪個看她可憐,給她點錢花呢!
心思打了好幾個轉,姜婉白看向從剛才起就一直沉默的三叔祖,“三叔,你在這村裡熟,能不能幫忙問問這村裡誰家的房子要出租?”
“娘……”田老四跟趙氏有些不滿的喊道。
“我自有打算。”姜婉白瞪了他們一眼,又看向三叔祖。
三叔祖有些詫異的看了姜婉白一樣,這才道:“村頭的良東一家去年搬去了鎮上住,他家的院子倒是夠大,房子也夠多,就是在村頭,地方有些偏僻。
良奇新蓋了宅子,他的老宅子也還能住人,不過就是有點太老了,房間還少,你們如果要搬過去,可能要擠一擠。
振弘去年沒了,他住的房子倒還適合你們,可是因為他沒有後代,幾個侄兒現在都沒處理好這房子歸屬的問題,你們要是想住,恐怕還有一點麻煩。”
三叔祖一氣說了三個,連每個房子的好處與壞處都說了出來,一看就是經過深思熟慮過的。看來,他也知道田老大靠不住,一直在為姜婉白他們想出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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