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七章 押糧東行軍
第九十七章押糧東行軍
安平公府長孫的滿月,雖只低調地請了鎮國公府和幾位親近的夫人小姐,但收到的賀禮卻不少。戰亂的年份,哪怕遠離戰火的盛京也烏煙瘴氣、人心惶惶,尤其此次許多高門府上都有公子哥跟着東陵殊走了,長期的擔憂心情,以致在有喜慶之事時總會想要暫時的麻痹自己,只看到眼前的和樂平安。
“阿瑜,讓我抱抱盛哥兒。”杜珂笑着伸出手,將孩子抱在自己懷裏,輕輕地搖了起來。
孩子並沒有正式起名,安平公夫婦和衛瑜的意思都是等着東陵殊凱旋后再由他親自定奪,如今只有了盛哥兒這個乳名。
“小傢伙真乖,不哭也不鬧的,平時很好帶吧?”沈畫書拿着布老虎逗弄他,看他烏溜溜的大眼滴滴轉,精精神神的很是討喜。
衛瑜點點頭道:“睡的時間長,醒了就要吃,一天要好幾次。不過還好不鬧人,吃飽了哄一哄就又睡了。”
“就算這樣,但也耐不住你事事親為啊!奶娘倒悠閑了,自己也要注意着身子!”
“放心吧,我心裏有數。”衛瑜笑笑,溫柔地看着孩子,“他還在我肚子裏時,我便能感知到他的每一個細小變化,今後我也不想錯過他的成長,能親手帶大他,我覺得很幸運。”
姑娘們感受到她言語神情中的幸福,不由十分羨慕地看去。
衛瑜有些臉紅,嗔了她們一眼,將沈畫書推到前面揶揄道:“別光看我,我們畫書也是好事將近了吧!待郭家公子榮征歸來,還不得急着把你娶過門?”
“呀!阿瑜你怎麼扯到我了?這都八杆子沒一撇的事兒呢…”沈畫書捂住臉,將布老虎丟到了她身上。
“親都定下了,還說八杆子沒一撇?那這杆子該有多長啊!”衛瑜不放過她,扭頭問沈畫衣道,“畫衣你說,你那准姐夫當初為了你姐姐都做了多少事?”
眾姑娘笑作一團。
當年一同在女學上學時,有兩個公子哥是最讓院長頭疼的。一個是永陽侯府二公子常曄,另一個是誰成謎了好多年。
常曄愛慕衛瑜多年是人盡皆知的,常常爬牆頭偷看,或者做些丟進來小禮物之類的伎倆。然而另一位就隱藏的很深了,沈畫書的學案上有時會突然多出一個小木盒,裏面裝着一支花,有時沈畫書帶着丫鬟上街,還總覺得有人在後面不遠不近地跟着,嚇的曾有一段時間閉門不出了。
鬧出的這些事情,始作俑者總算在今年被拆穿了,沈畫書終於逮到了那默默跟隨多年之人。被逼出真身的魯南侯府三公子郭義鼓足了勇氣,一不做二不休地直接對着姑娘表明了心跡,結果是兩人大眼瞪小眼地一起鬧了個大紅臉。
“可不是,准姐夫走之前特意找了姐姐,讓她等他回來呢!”沈畫衣捂嘴偷笑道,無視姐姐刀子般的目光,繼續道,“還有啊,這一年來只要有機會傳家書,總有一封是給姐姐的!不過至於那都寫些什麼嘛,姐姐就不願跟妹妹分享了…”
“哎呦,有秘密呀!”常沫做了個鬼臉,嬉笑着躲開沈畫書的粉拳。
盛哥兒似是被驚到,小臉皺了幾下,忽然扯開嗓子哭了起來。
杜珂抱着有些慌張,着急道:“這…這是怎麼了?可是我碰到他了?”
“沒事,到了餵奶時候了,小傢伙嘴饞呢!”衛瑜接過盛哥兒,對她們道,“我先進去給他餵奶,哄睡了再過來。”
眾人看着她微微側身抱着孩子離去的背影,心裏也暖融融的。東陵將軍還沒見到自己這麼可愛的兒子呢,怎麼樣也該速戰速決了吧?相信戰爭結束的日子,也不遠了。
宮裏的賞賜豐厚,靖嘉帝、坤寧宮、慈寧宮都分別有派人送來。盛哥兒剛滿月,不宜帶出府去,但衛瑜不願錯過這次機會,跟在宣詔的大太監身後上了馬車。
大太監很是為難,支吾道:“這這…郡主啊,宮裏只說了讓您好好調養身子,並沒有傳召您進宮啊?奴才這也…”
“公公莫急,到時您只需幫衛瑜傳稟一下即可,這都是衛瑜自己的意思,不論如何都與公公無關。”說著,沖百合遞了個眼色。
百合會意,笑着塞了銀子到大太監的袖口裏:“勞煩公公了。”
“哎這…”大太監遲疑了下,點點頭道,“奴才就為郡主傳次話,但若不成,郡主也勿怪罪。”
“這是自然的。”
衛瑜登上馬車,再次來到宮門外。
這次在大太監的帶領下,進入宮門很是輕鬆。來到靖嘉帝的乾清殿外,大太監躬身道:“郡主,奴才這就進去稟告,您在此稍後。”
不料衛瑜從馬車中鑽了出來。
“哎呦郡主,您可不能出來,當心受了風傷身!”大太監見狀,嚇的趕緊勸道,“您快回馬車上等着吧,奴才很快就來回信兒!”
“公公,麻煩您跟陛下說道,衛瑜就站在殿外等候。”衛瑜抬手制止他的多言,淡淡道。
大太監一個頭兩個大,只覺得被這位善面的郡主擺了一道。事已至此,只得無奈點了點頭,轉身進了殿。
沒多時,他出來有請道:“郡主,陛下請您進去。”
衛瑜勾了勾唇,移步走了進去。
進了乾清殿,靖嘉帝正端坐在龍椅上,下面卻還跪着一人。
衛瑜路過,訝然地張開了嘴,一個楚字就想吐了出來。
秦楚歌目不轉睛,無視衛瑜進來,繼續腰板挺直地跪在那裏,頭微抬,堅硬難摧。
“衛瑜見過陛下。”衛瑜收回心情,首先衝著靖嘉帝福禮道。
“阿瑜不在府中休養,私自進宮有何急事?”靖嘉帝不似平日的和悅模樣,面容肅穆,正聲道。
衛瑜心裏一緊,很快反應了過來:“回陛下,阿瑜給太後娘娘遞了好幾次牌子都沒有音訊,心中擔憂,但宮門死守不讓進入,這才出此下策,請陛下贖罪。”
靖嘉帝盯着她看了一會兒,淡淡開口道:“太后也是憐惜你身子不便,想讓你在府中好好調養,沒想到你倒自己跑了進來。也罷,先坐下吧,別站着累壞了身子。”
“謝陛下。”衛瑜鬆了口氣,在一旁坐了下來。
靖嘉帝安頓住她,目光又移向了跪在地上的秦楚歌,眉頭一皺道:“秦姑娘,你也起來吧,此事莫再提了。”
“陛下!”秦楚歌眼神一縮,不甘地向前跪了幾步,重重地將頭磕在地上道,“綏遠侯府一門忠將,楚歌雖為女子,自幼習武熟讀兵法,如今邊關告急,請陛下恩准楚歌隨糧草一同東行!”
“不可。”靖嘉帝拒絕道,表情微有不耐,剛想再說什麼,卻被衛瑜打斷。
“何為邊關告急?”
秦楚歌偏頭看向她,目光凜冽道:“貘闔狡猾,有一股騎兵繞過左將軍的大軍來到後方,阻斷了北邊郡鎮向東部運糧的要道。而契韃之前剛破壞了幾處東南軍常備糧庫,他們定是商量好的!若糧草長期補給不上,幽州的餘糧也難以支撐許久!”
“不必多說了!”靖嘉帝沉聲道,“我大瀛朝中並非無人,不至於讓一位侯府千金上戰場,秦姑娘還是先退下罷!”
“從盛京出軍,路經常川、邢掖、欒陽…其中欒陽以群山地勢險要著稱,若貘闔余部在此地伏擊,敵上我下、敵暗我明,不宜從山間而過。是以最好的路線是從邢掖拐靳庄,那裏地區雖貧瘠,但視野開闊,利於防守,且路途平坦更好走,不會耽擱時間。”衛瑜緩緩開口,思路清晰地娓娓道來。
“…阿瑜?”靖嘉帝疑惑地看去,秦楚歌也目光一閃。
“陛下,若真的要從盛京運糧,我比楚歌隨行更合適。”衛瑜站起身,走到了殿堂中,身子纖細卻筆直。
“胡鬧!”靖嘉帝氣的拍案,“你們都給我回去,別再這裏添亂!”
“衛瑜!你剛出月子,風一吹就倒的身子還跟我搶什麼!”秦楚歌也怒,轉身衝著她道。
衛瑜站着不動,認真道:“舅舅,阿瑜不是沒下過戰場,那點苦不算什麼。楚歌沒去過東邊,也沒有跟契韃人打過照面,但我熟悉地形,也熟悉契韃的作戰風格,哪條路線最快最安全都熟記於心,沒有人比我更合適的了!”
“本將才是最適合的人選!”
殿外,在衛瑜話音未落時就傳來沉鍾似的聲音,震欲有聲。
衛瑜和秦楚歌向後看去,逆光下,赫連墨啟身穿玄色鐵甲大步走了進來,頭上紅纓瓚動,單膝跪下,低聲道:“赫連墨啟請戰,請陛下命臣押糧東行。臣定不負皇恩,血刃契韃,為父報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