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大年三十

第82章 大年三十

裝作毫不在意的走近床榻,躺在外側,扯過被子蓋得身子嚴密。

光着身子的人,慢慢的,一點點的挪過來。先是試探的勾了勾她小指,見她不做聲,又大着膽子抱緊她,更過分的是修長的大長腿肆意的壓過她大腿根部。

不過十五六歲年紀,肌膚勝雪,平日衣布遮蓋之處更是細膩瑩白,不經意間摸到就感覺了暖玉一樣的溫潤光滑。

孫少恩呼吸突然急促起來,混雜着酒氣,熱乎乎地噴在她肩窩處。也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長腿用力地蹭來蹭去。

灼熱的酒氣灑在她頸窩,梅蕊不由暗自里一陣眩暈,又縮了縮脖子。

趁她晃神之際,赤條條的人躍上了她身上。

赤*裸的胸脯觸接到她的胸脯以後,不由地哎呀叫了一聲,渾身又潮起一股無法排解的燥熱。

孫少恩趴在她的身上,親她的臉,咬她的脖頸,把她的舌頭裹進嘴裏咂得出聲。

肌膚細緻如美瓷的脖頸被烙上幾個紅印,梅蕊心裏泛起陣陣漣漪,又聞見燥熱空氣里一股渾濁的酒氣,像是想起了什麼,瞬間變臉,一把將覆在她身上的孫少恩推開。

今日幹了錯事還敢占她便宜,甭想。

明日是好日子,梅蕊不想與她吵,只好背着身子無視她。

剛在興頭上,無端被推開,孫少恩着實惱火。見梅蕊僅僅推開她,並不出口阻止她,執意以為梅子姐是害羞了,又嗖的一下,從後面一把攬住她的腰胯。

翹起的臀部,兩腿微彎,呈現了雪白的滾圓。即使隔着薄布,一樣柔軟而有彈性,令孫少恩迷戀不已。

梅蕊正要入睡,遭她騷擾,之前的怒火又上來了,屈起腿,一腳往後踹過去。

這人當真不可饒恕,若不是貪兩人睡着暖和,又被她洗掉多餘的被套,早趕她下床到別處睡了。莫要認為她不出聲就覺得她好欺負。

身後沒了聲響,梅蕊依舊側着身,只當她再不敢上前,無端失落,又自欺欺人的想着終於可以睡個安穩覺。

過了好一陣,不見她哼一聲,那一腳也不知踢在何處了?恐怕踢壞了她,梅蕊緩緩轉過身來。

只見光溜溜的那人舒展四肢,雙腮微紅,圓嘴微張,睡姿好不*。

白擔心一場了,梅蕊呢喃着,將她摟入被窩。

正值豆蔻年華,如同要熟而未熟的果子,渾身散發著青澀的氣息,間或帶有一絲甜。

梅蕊擁着她,在她頸邊深吸了口氣。

這人脫光了衫就要發情,又淺嘗輒止,梅蕊後悔招惹了她,不該扒光她身子,當真是自討苦吃。緊了緊雙臂,其實她也想了。

大年三十這天,梅蕊又是起了大早,望了眼身旁尚在睡夢中的愛人,笑了笑。

將昨夜棄在炕頭的短褂着上身,孫少恩的短衫穿她身上有七八分長,倒也能擋些風。

冬天的早晨,凄凄的寒,當真是凈思、強心、壯傲骨的大好時機,卻冷得梅蕊直想哇哇大叫。

這薄衣到底不能禦寒,梅蕊心裏那個暗恨,牙齒咬得咯咯地響,細細一聽,或許還能聽見她碎碎的念着孫少恩是頭豬,蠢得可以,又怕大早上的罵人觸人霉頭方才罷休停下嘴。

洗鍋,淘米,升火,一氣呵成。

待灶膛里的火燒得穩了些,梅蕊哈口氣,出院子撿了些衣衫入屋,甩掉上面掛着的冰渣子便對着火烤。

幸好昨夜風大,晾了一夜,不至於還滴水,卻也凍得硬邦邦的。

裏衣易干,但厚厚的大衣要耗費好一會功夫,鍋里的粥完全燒開,還未烤暖和。

揮了揮有些累的手臂,梅蕊又忍不住啐罵兩聲,等穿上暖暖的衣衫才消了好些怨氣。

收拾好自己,這事還不算完。梅蕊又出屋撿了兩件孫少恩較得體的,接着烤。今日有的忙,多的地方用得上她,不好讓她整日光着身子躲被窩裏。

鍋里的粥要稠得糊底了,方才罷手,將烤得熱烘烘的衣物疊好,一一藏到孫少恩睡着的被窩旁。雖然嘴上罵得她凶,心裏卻半點不含糊。

拉下她蓋過頭的被子,在脖子處掖了掖,見着圓臉悶得通紅通紅的,着實惹人憐,恨不得啃上兩口。

要出去時,到鏡前用雙手理了理髮,卻瞥見脖子上的紅印,一瞬間晴天霹靂得想要戳瞎雙眼,又做賊心虛的扭頭張望,這才使勁的往上扯了扯衣領。

她不曾注意就出門,若有心人發現了不得被人說三道四的,梅蕊惱怒成羞,雙手使壞的揪了一下她兩邊臉頰才捨得出屋。

村裡炮竹聲一響至年初三是不能打掃屋子的,因而勤勞的小婦人將屋裏屋外角角落落打掃的乾淨,桌子椅子,灶台鍋蓋……都抹了一片,繼而藏好掃帚,半分不敢馬虎。

天色尚暗,孫少恩倒是睡得舒服,梅蕊可是沒一刻的閑工夫,慌着吃完早飯,收拾好碗筷,趕着出門磨麵粉。

這煮餃子的麵粉本該早準備好,只是自從進入臘月,時近春節,家家戶戶都要碾粉子蒸饅頭或磨豆腐,石碾極少有請閑之時。

而那些家裏人口多的,更是常常天不亮就拿把笤帚放到碾上去,一旦佔下石碾,一用就是三四天。

村裡人只好排起長隊,一家用完再待下家。

家裏僅有兩人,梅蕊並不十分着急,況且以往每次用水浸濕了米,總是撲個空,她也懶得同旁人爭,才拖到了今天。

梅蕊端着簸箕和籮到了碾道,見着往常旋轉得紅紅火火的石碾難得有片刻消停。

時常被用到的碾盤並不十分臟,用半濕的抹布隨便拭擦了一番便捧了把米從上方的孔進入兩層中間,艱難的推動着碾砣。

身邊的人走遠,孫少恩也睡不安穩,頃刻便醒來。摸了摸身旁,梅蕊不在,掀開被子卻發現梅蕊幫她備好的衣物,不由嘴一咧,樂呵呵的笑。

昨夜到底是醉了,醉得一塌糊塗,想不起說了什麼,做了什麼。

穿上還還散發著熱氣的衣褲,又對着門口嚷嚷着叫喊梅子姐。

不見回應,穿戴整齊的孫少恩推開了屋門,見着比昨日又乾淨上一分的院子,不由心疼梅蕊,到底多早起了床。

找遍了屋子,不見梅子姐的身影,想起昨日依稀提過磨麵包餃子什麼的,顧不上吃粥,逕自出門了。

往日幫忙磨過豆腐,孫少恩認得路,而村子只有一處石碾,也不怕兩人錯開碰不到頭。

一路小跑起來,一會兒便見到露天的石碾,還有圍着石碾轉的梅子姐。

只推了一陣便虛汗淋淋,又覺乏力。梅蕊擦了一把額頭上的薄汗,似有所覺般扭過頭望了她一眼,淡淡道,“怎的來了?”

孫少恩自然的接過碾桿,熟練的一圈圈地轉起來,並不多話。

每當推碾時,梅蕊自覺拿着笤帚,掃那些軋蹦到碾盤邊上的米粒。

一圈又一圈地推,碾磙一圈一圈地軋,碎了的大米又一一遍地被過籮,直到不剩下渣子為止。

轉個沒完沒了,孫少恩有些頭暈目眩,動作不由得慢了下來。

瞥一眼轉圈圈的孫少恩不時的皺眉頭,梅蕊輕輕問道,“頭還痛?”

昨日喝了許多酒,不痛才怪,梅蕊嘀咕一番,又問出聲道,“換我來推?”

見着梅蕊圍着碾台悉心攤掃碾盤上那些讓人心中踏實的米碎,孫少恩甩了甩頭,咧開嘴,露出大白齒笑呵呵的,“我還有大把力氣”說完又使勁推起來,越轉越快。

石碾在不停歇的一聲一聲地吱嚀着,梅蕊瞧着那人憋住氣用力的推,開懷的笑了,有人陪着幹活,當真輕鬆許多。

天色完全亮了,周圍開始有人活動。大米變成大白面,簸箕里隆起了一小堆,兩人一前一後趕着回去。

到了家,梅蕊率先用熱水和好面,用布塊蓋好,任它發酵,好等晚上包餃子。

孫少恩也不閑着,鑽雞籠子裏逮了一隻公雞,割喉放血,手腳麻利地拔毛過水。

一通忙活,浸在水裏的臂膊凍得發紫,和好面的梅蕊見到又是心疼的不行,趕忙升了火,喊她到跟前烤烤手。

大鐵鍋里煮着大塊的方子肉和剛清理乾淨的大肥雞。

小手包裹着大手,對着灶膛口熱了又熱,暖了又暖,溫情得鍋里的雞都要回魂。

霹靂聲中舊歲除,為驚疫魃燃青竹,村子不知哪一處響起了炮竹聲,驚醒了灶台前脈脈依依的兩人。

梅蕊這才慌手慌腳的將險些要起死回生的雞撈上盤,又將大塊方子肉切成大小適合的幾塊放在盤子裏,裝了三碗饅頭,也把香、蠟燭和一些紙錢等供奉用的什物都準備好,一同放在提籃里。

孫少恩知道耽誤不得,匆匆喝了碗熱騰騰的雞湯,啃了三個饅頭,提着有些重的籃子,趕着出門去祠堂那裏去‘請年’。

到了祠堂祭祀時,大伙兒都把吃食一一擺在該供奉的地方,放一串炮仗慶祝,紙炸碎了一地,如那液體般殷紅,村人歡聲雀躍。

燒了紙錢,焚化了冥衣,眾人又拈一柱香,藉著繚繞的煙霧,傳達心中的那份敬意與追思,迎接福神,拜求來年一年中的好運氣。

大伙兒在祖宗牌位面前表情凝重,無不恭敬而溫良,祠堂里的氣氛莊嚴而肅穆。在香霧繚繞中,村長率領眾人向列祖列宗彙報着這一年的風調雨順和村裏的大事小情。

堂中天地悠悠,堂里香燈永續,堂中上下交融,堂里古今一體;庭、堂之間每一級台階都踏出整個家族的歷史感情,每一炷清香都隱隱熏出整個族群的期盼。

深深鐫刻在靈牌上的名字,或許早已在歲月里消失,在子孫後輩眼裏變得陌生,然而,只要生命的延續,那些名字將會不朽。

觀眼前之景,立於眾人之間,孫少恩肅然起敬。這裏日子或許貧苦,可年味遠比現代的濃烈,生活富足的千年之後,親情味、友情味、年節味都被沖淡了,令人唏噓。

男人們到祠堂拜祭,婦人們也不得閑。

留守屋裏的梅蕊用糯米粉打了一些糨糊準備用來貼門對,然後就開始忙活着準備年夜飯的材料。

年夜飯十分講究,既要美味可口,還要好意頭。

兩眼大灶上騰騰的冒着熱氣,梅蕊端坐灶前,手持一副長竹筷,時而起身,揭開鍋蓋,在逐漸蓬鬆起來的飯山上戳戳、看看。

火焰燒得空氣暖暖的,瀰漫著飯菜香與乾柴火散發的暖熱氣息,讓人懵然不覺身處一年中最寒冷時節。

孫少恩從祠堂回來時,梅蕊也燒好了年夜飯,又將黏黏的糨糊遞給她。

新年未過,大紅的對聯不好放地上,孫少恩四處一看,卸下一扇較光滑的門板,橫在兩張凳之間。

梅蕊幫着刷糨子在春聯背面,再由高個子的孫少恩貼上去。

這平民百姓做夢都想着發財,着緊先把財神像貼好,神靈前的的對聯特別講究,多為敬仰和祈福之言,因而財神像邊上寫着:天上財源主,人間福祿神。

農耕之人盼的是來年大豐收,在地窖處貼上“精耕細作豐收歲,勤儉持家有餘年”,豬欄雞圈處的是“大豬年年盛,小雞月月增”。

屋檐下門框上,房門上、牆壁上等各處也是少不得,這一多起來,孫少恩當真忙得手腳並用。

見她幾乎急出了汗,梅蕊塗上了糨糊,自個貼上去了。

“福字不能這樣貼,要倒着貼”孫少恩連連擺手,本來忙狠了,梅子姐還來搗亂,真是急得她要罵人。

“倒着貼?當我傻呀”梅蕊也沒好氣的白了她一眼,繼而用手壓了壓,貼的更實了,好好一個字顛倒了不是招人笑話,到時她爹讀書萬卷教出個不識字的女兒,這名氣不得被她糟蹋了。

孫少恩氣得恨不得跟她干一仗,又用你好無知的眼神看着她道,“都說福倒了便是福到了”

梅蕊聽后立即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心裏卻說她多事兒,卻也順了她的意,小心翼翼的撕開,重新倒着貼,這說法倒也是好意頭。

孫少恩這才對梅蕊露出滿意的笑臉。

新帖好的掛錢被風吹着嘩嘩脆響,小院裏飄騰起濃濃的年氣,一下子撲到了兩人跟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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