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水上鴦鴦
李家門前人來人往,有人送來紅紙,有人取走剛寫好的春聯,絡繹不絕,好不熱鬧。
迫於眾人央求,身子不大硬朗的李老爺子硬是撐着,在廳前的八仙桌上,攤開紅紙,擺上筆墨,彎腰、弓背,手握大狼毫,點橫撇捺,一絲不苟的寫起門對來。
一旁的李忠心,時而磨墨時而裁剪紅紙,也是忙得腳不沾地,不可開交。
而李王氏像足了迎春樓的老︶鴇,捻着手絹,笑臉迎人。她不是好客之人,但對於提着雞蛋或肉來的都端茶遞水,而捨不得送禮的都沒有好臉色。
大半日便滿了一籃子蛋、一籃子肉。李王氏笑得見牙不見眼,她是來者不拒,不曾顧及自家公公的身子是否不適,可謂苦了李家父子。
門前排起了長龍,來送葯的李吳氏不得不慶幸自己有個好侄女,替自家寫了門對,否則她也是其中一員。
李王氏笑呵呵的忙着收下雞蛋,身體似乎不見一絲不妥。李吳氏疑惑的再細瞧她后臀,心裏暗道:也不知這葯是否還管用。
忙碌着招呼送禮的客人,李王氏這才發現了李吳氏,揮動着手中的帕子,誇張道,“哎呦!嫂子,今年為何這般遲才來求對子?你看看這屋子的人,也不知待到何時才輪到你?”
因今早李迎金對她的不敬,竟學起他的飛揚跋扈,語氣少了往日的熱情,眼神還有些挑釁。
李吳氏也知今日自家長子到底惹怒了她,不理會她的哂笑,將手上的草藥遞給她。
李王氏這時才知她不是來討要對子的,驚愕的眨了下眼睛,臉上的肥肉一下子僵住,紋絲不動,像被定住。
見到她手上的葯,又想着裝出痛苦表情,嘴角往下拉。只是兩籃子的蛋與肉使得過於開心的她還是掩蓋不住嘴角那抹喜悅。
一時窘得面臉通紅,不知如何是好。
李吳氏懶得理會她為難的表情,說兩句這葯如何用便走了,卻也知這辣蓼草是用不到的。
這世上,除了大圓臉便是伯娘對她最好。因此,有關李吳氏的事,梅蕊最是上心。
要到了紅紙,便想着早點寫好,給她送去,免得她老是惦記着。
不曾給別人寫過對的梅蕊,兩道眉毛擰成的疙瘩鎖到一塊兒,思索着寫什麼內容,長輩要求的,總該要用心,寫最好的。
見她為難,費腦筋,孫少恩不以為然,“村民大多不識字,越是通俗的,他們定越是喜歡,最好有財啊寶的”
梅蕊細細想想,也覺得她說的有道理,因而下筆道:
一年四季行好運八方財寶進家門
財連亨通步步高日子紅火騰騰起
五穀豐登結出金蘋銀李
六畜興旺引來肥豬壯馬
……
仿照着孫少恩的寫了好幾對。
那對子雖說不是自己原創的,但也解決了梅子姐的難題,孫少恩看着甭提多高興了,於是也開始正正經經練起字來。
寫一個字又停下來,自個欣賞一番,那神態,十足的象一個書法家在欣賞着自己的傑作。那種精神上的愉悅和滿足,似乎是不懂書法的人所不能領略到的。
待自己的名字練得有鼻子有眼時,孫少恩又工工整整地寫下‘梅蕊’兩字。忽而間,像哥倫布發現新大陸似的,直嚷嚷道,“梅子姐,你看,你看……”
梅蕊像是習慣了她時而一驚一乍,不似之前的驚慌,慢條斯理的擱筆,淡定望向她。
腦瓜湊到她跟前,手指指着自己寫得字。
梅蕊看后,不由自主解釋道,“這‘蕊’字是阿爹取自於‘閑開蕊珠殿,今悲華錦筵。危樓緣廣漠,薙草因逢葯’,意在除傲慢之心、嫉妒之心、吝嗇之心”
前面的話,孫少恩聽不懂,先是撓了下後腦勺,對後面三心的解釋卻是懷疑,“是嗎?上面的是草花頭,下面那麼多心,梅子姐是否也會人如其名,很花心?”
被她的話噎住,待反應過來后,梅蕊提起大狼豪,重重的蘸了墨,在她臉頰兩側寫下一撇一捺,好大一個王八。
混蛋,真真是個王八。前日冒犯吳惠,她已不計較,今日竟計較起阿爹給自己取的名,豈能不氣歪。
見她毫不留情的在自己臉上寫字,孫少恩驚得一時說不出話。
趁她發怔時,梅蕊狠狠的楸着她耳朵,臭罵道,“你就是長在牆逢里的狗尾巴草,根子不正”
“莫忘了你的名字也有個‘心’,心上還是個大口,也不知你心有多大?裝了多少人?”
一手使勁擰她耳朵,警告的直盯着她胸膛。
孫少恩自然痛的嗷嗷大喊,又少不了一番解釋,“我的心是很大,大到能裝下你個大美人,小到也只能裝梅子姐一個”
說錯話還敢油嘴滑舌,梅蕊故意學她鑽字眼,轉動手腕,惡狠狠道,“莫非你還想多裝幾個?”
“裝不下了,梅子姐,好痛”孫少恩只是開個玩笑,不曾想她會當真,如今痛的欲哭無淚。
梅蕊眼神犀利,恨不得將她射穿,再次加大手勁,“若是裝得下?……”
“裝得下也不裝”抓過她手,緊貼自己胸膛,直截了當告訴她,心僅她一人。
手心是她強有力的心跳,莫名其妙的,梅蕊有些感動,鬼迷心竅的捏了下她的小饅頭。
孫少恩先是不可置信的瞪大了圓眼,見依然留她胸口的手,竟忸怩起來。
感她羞赧,梅蕊後知後覺的,也是害臊不已,同時鬆開兩手,又拘束的挪着小碎步出了屋。
見她害羞,孫少恩反而大方起來,自摸兩下左胸,吭着小曲調隨她出屋。
屋外的黃昏下,到處可見的裊裊炊煙,是那樣柔和、輕盈。
梅蕊嬌嗔一眼身後的大圓臉,看天色,是時候燒晚飯了。
孫少恩自然屁顛屁顛的跟隨其後,進了灶房,要切臘肉。
“手還傷着呢,碰不得水,升火去”梅蕊急忙搶下菜刀,又推搡她。
多看了兩眼砧板上的臘肉,孫少恩才些許不舍的去了院子,搬一捆乾柴過來。
梅蕊將臘肉洗乾淨,切成薄片,鋪在瓦碟里的豆豉上,再撒上一點薑絲,才放置於煮的滾開的飯面上。
鍋上始終冒着熱氣,不一會兒,鍋底傳來滋滋的結鍋巴的聲音,陣陣香氣隨着熱氣從鍋蓋縫裏裊裊升起,令人饞涎欲滴。
東家煮臘肉,西家屋內香。從鍋里飄溢出來的飯香,伴隨着濃濃的臘肉香,在屋子裏瀰漫開來,然後飄出屋外,引來躲藏在茅屋的大黑狗。
大黑狗在門檻外,怯怯不敢進門,又怯生生地望了孫少恩兩眼。見她只顧昂頭直愣愣盯着冒熱氣的鐵鍋,不曾注意自己,躊躇片刻,才跨進屋內。
聽見聲響,孫少恩回頭一看,見是小黑,樂呵呵對它招手。
恐她心生嫌隙,大黑狗止步不前,將目光投向站在灶側炒菜的梅蕊,見她頷首,才慢吞吞的移向孫少恩。又見她一如既往的摸着自己的頭,不見異樣,也就同她一起安心等吃的。
鍋里的飯還需燜上一會,燜干水氣方可揭開鍋蓋。
無奈於擠在一起的一人一狗,眼巴巴的望着自己。梅蕊只好提前掀開鍋蓋,夾兩塊臘肉出來。一塊丟地上給小黑;另一片吹了下才塞進大圓臉嘴裏。
未嘗出味道,兩臘肉便下了肚,又一同期盼的望着梅蕊。
梅蕊卻不再理會她倆,只顧翻動手中鍋鏟。待菜熟上碟后,重新揭開飯鍋,乾癟的臘肉變得滋潤,再撒點蔥花,淋過醬油,才出鍋。
熱氣騰騰的臘肉,一片片井井有條的橫躺在盤子裏,肥瘦均勻,瘦的看起來有嚼勁,肥的看起來也不膩。
為補償今日小黑所受到的委屈,梅蕊先是盛滿了狗碗的白米飯,挑幾塊肥的臘肉,淋上肉汁,攪拌均勻再放到桌下。
大黑狗立即衝上食盆旁就狼吞虎咽。
看它吃得津津有味,孫少恩哈喇子都要流了下來,彎下腰,作怪得伸手拖動狗碗。那狗卻六親不認的呲着牙,綠眼瞪着她,才訕訕的縮回爪子。
刷乾淨鍋后,見大圓臉對着飯桌猛地咽口水,卻也乖乖的等自己,梅蕊不由獎勵性的揉一下她厚厚的耳垂。
梅子姐一同坐下,孫少恩才敢下筷,一夾便是三片臘肉。
知她喜歡,梅蕊並不叱呵,淡淡望她一眼,便顧着自己細吞慢咽。
見她不責怪,孫少恩便愈發過分,大快朵頤,三塊臘肉一口飯,嘴裏塞的滿滿的,又囫圇吞棗。
恐怕她積食,梅蕊才阻止,“莫急,慢點,我不吃,都給你留着”
孫少恩多少慢了下來,像個美食家的搖頭晃腦,點評道,“香味濃郁、油而不膩、有勁道、好吃!梅子姐,你也吃”
說完夾了塊肥中有瘦的遞給她。
梅蕊就着她的筷子送進口裏,合上櫻桃小嘴,細細嚼爛,下咽后才滿意的輕點頭,“確實好吃”
……
大黑狗吃完后還意猶未盡的舔了舔嘴巴和爪子,又立起身子,仰着頭看小主人將盤底舔得乾淨,便是那辛辣的薑絲都不放過。
見她那般喜歡,梅蕊便逐磨着趁過年前,找個日子宰了家裏那頭肥豬,腌多些臘肉,好讓她吃個夠。
孫少恩聽后自是歡喜,舔着舌頭,腦子裏不光有臘肥肉、臘廋肉,還有臘豬蹄、臘耳朵、臘排骨、臘豬嘴、臘尾巴、臘豬肝……
陷進豬器官的孫少恩捧個盤,獨自樂呵呵,笑得挺滲人,卧在桌下的大黑狗與豬欄里的豬都不由的打了個寒顫。
梅蕊一巴掌蓋在她頭頂,“有話好好說,一人樂呵個啥?痴兒似的”
一個激靈,回過神來,“梅子姐,明日可好?”
“也好,你明早將門對捎給伯娘,順道喚她一家過來搭把手”
“無須麻煩他們,我一個人就乾的過來”別的活孫少恩或許干不來,但動刀,使鉗的,她最是拿手,即便是解剖個人也不在話下。
殺豬比不得殺雞殺鴨,一刀封侯,梅蕊是一百個不信她的,但也不好赤*裸打擊她,只有好生勸道,“可是你的手?”
“這點小傷,過一晚就好了”
……
年長的總要讓着小的,知她性子比自己的要倔強,恐怕她像今日般又吵又鬧,自己也是心煩。梅蕊乾脆順着她意,大不了到時若殺不了豬再喊人。
殺豬的事敲定,鍋里的水也滾開了。梅蕊刷碗后,便打算伺候她擦澡,殺豬的手,今晚是決不能碰水的。
幾個來回,灌滿了浴桶的水。
孫少恩死活不讓她幫自己洗,又不是高位截癱,用不着他人伺候。
梅蕊豈會由她,硬是將沒處躲閃的大圓臉扒個精光。
人家穿的整齊,自己卻是光豬,這反差使得孫少恩窘的厲害,急忙夾緊屁股,一手捂住下身,一手遮擋小饅頭。
她那慫恿,梅蕊心裏幾乎笑抽過去,恐怕她成了埋在地上的鴕鳥,臉上卻不敢表露。又趕鴨子上架的推搡她入桶內。
似乎也知被人伺候已是不可避免,孫少恩認命的走向浴桶,過於心急,不覺地身趔趄,撲通一聲。
一時沒忍住,梅蕊笑出聲來,臭罵道,“你個潑猴,也不知輕點,只要稍一使勁兒,這桶都破了”
被她笑話,孫少恩更是羞得很,身子整個往下一沉,只一雙手搭在桶沿外。
那混蛋沒一刻消停,怕水濺濕了衣,梅蕊先是除去身上幾件外衣,才敢靠近她。伸手準確的楸住水裏的一朵耳廓,拽她出水面。
孫少恩吃痛,猛地蹦起,嘩啦啦的的水花濺了對方一身。
梅蕊慌忙伸手抹了一把臉,氣咻咻地看向水面露出的一顆圓腦袋。抓起粗布,對着她後背好一頓搓,嘴上還不放過她,教訓她不知愛惜身子,也不怕淹死,成了水裏的鬼。
孫少恩左耳進右耳出,搖頭晃腦,只差沒吹哨子,又舒服的直抽氣,埋頭含了口水,搞怪的發出咕嚕咕嚕聲。
見不得她愜意,圓潤的指端劃過她腋窩,上至鎖骨,再輕拂後頸。
孫少恩最受不得她這般對待,霍地一下,夾緊腘窩縮脖子,那口洗澡水也下了肚。
雖是鬧她,梅蕊卻也用心幫她洗,這會轉到她面前,探着身子,細細擦去她臉上的墨汁。
昂着臉,後背靠在浴桶邊沿,像個大爺似的,孫少恩閉眼直嘆氣,只道今世沒白活。
見她老老實實待着,不再鬧騰,梅蕊下手愈發溫柔,指尖輕輕描繪着她的輪廓,一嘴巴兩鼻孔……呼出的氣息迷惑地吹在對方的臉上,溫暖而潮濕。
暖暖的,酥酥麻麻,眼皮子動了動,緩緩地睜開了眼。
小紅肚兜透過濕濕的褻衣清晰地顯現出來,若隱若現出飽滿。
孫少恩的世界似乎變得狹窄,圓眼發直,口中的洗澡水全噴到對方前襟。
躲閃不及,關鍵是未曾料想她竟如此過分,梅蕊身上的幾乎沒一點乾的地方,一時也是懵了。
徹底濕透的衣襟高高的頂起形成鼓鼓的凸起,挺立在高聳酥胸前的雪白更是顯露無遺。
趁她恍神,孫少恩嘿嘿一笑,色心大起,站直身子,生拉硬拽的拖對方入桶內。傳說中的鴛鴦浴,她已羨慕好久。
浴桶里的水立刻漲起,嘩啦啦的向外溢出。
跌至桶內,已是頭暈眼花,散了架般,又怕撐破了這桶,梅蕊不敢用力掙扎,只好先依着她。想這衣也是濕了,乾脆洗洗算了,於是背對着她顫顫巍巍動手脫衣。
芳香的秀髮、沁入心扉的體香、如脂似玉般的肌膚,細膩白嫩無瑕疵。
孫少恩眼波流轉,心砰砰直跳,恨不得化成這水,與她親密無間。哆嗦着手,撫摸着人家香肩。
即便在床上與大圓臉坦誠相見,也會羞上一段時日。今而,若在床以外之處,行那事,不僅是羞人,更令她難堪。
被她一碰,梅蕊心裏一驚,雙拳緊握,強裝鎮定道,“你的狗爪子若是碰了水,明日甭想吃豬肉”
……
她想吃豬肉也想吃梅子姐,似乎是魚與熊掌不可兼得般,孫少恩猶豫不決,最終很沒出息的縮了手。
豬與她,大圓臉選擇了豬肉,不失落是假的。心裏很是矛盾,希望大圓臉對她做些什麼,但又羞於那樣。
赤*裸裸的她比不上吃的,梅蕊越想越氣,心裏生出一股無名火。猛地轉過身來,過於*迅速,胸前的飽滿差點砸到那張圓臉。
梅蕊竟忘了害羞是何物,當著大圓臉,澆水到自己的玉頸,細細的洗,像是故意賣弄自己的身姿。
孫少恩喉嚨發緊,也只有一個勁的往後退,直到無處可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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