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蕭離，你可痛
電梯門剛打開，夜一就迫不及待的衝進去，客廳里空無一人，就往卧室跑去。
廚房裏傳出熟悉的，卻依舊冰冷的聲音，還帶着一絲沙啞：“蕭東，你怎麼跑的這樣急，可是她出了什麼事？”同時廚房門口出現一個男人。
夜一回頭看去，兩人同時愣住。時間靜止了一般，只是彼此對望，日夜思念的人，就在對面，這般近，如同夢境般虛幻，誰都不曾，也不敢想過會有這麼一刻。
久久回神，夜一跑過去撲進男人懷裏，緊緊的環住他的腰，瘦了一些，腦袋蹭了蹭，低聲道：“蕭離，我想你了。”
蕭離身體僵了僵，聽到這句話，抬起手輕輕環住夜一，又緊了緊，真實的觸感，低頭湊到夜一耳邊，低沉道：“女人，告訴我，這不是做夢。”
“嗯，不是做夢。”夜一緊了緊雙臂，緊緊的抱住他，眼淚不受控制的流出，又哽咽道：“不是做夢。蕭離，真好，你終於回來了。我天天都想你，日日想，夜夜想......”
話還未說完，唇已被吻住。溫柔極致，不似曾經的霸道，雙眼閉上，認真回應，加深這個溫柔纏綿的吻，雙舌交纏，互相汲取，似要將對方口中的空氣都要攫取完才肯罷休。
夜一渾身癱軟，蕭離才放過她，離開了那已微微紅腫的唇瓣，悶聲低笑，將她抱起，走至客廳的沙發處坐下。
扶着她坐在自己腿上，面對面。雙額相抵，四目相對，輕笑了笑，柔聲道：“女人，怎麼找到我的？”
“我求哥哥告訴我的，他經不住我哀求，就告訴我了。”夜一眉眼彎起。
“為什麼突然要找我？”
“呃......我...我想你了。其實我一直都想你，只是忍住了。今天看到哥哥幫我保存的畫紙，才記起我小時候見過你一面，那時我說過...我說過......”
“說過什麼？”
“我說過...我給哥哥說過，幫我找到離哥哥，我...我長大后要做他的新...新娘。我以為你還沒回來，所以就求哥哥告訴我你在哪，我要去找你。”雙頰已經通紅，夜一有點彆扭的努力說完這些話。
“呃......”蕭離呆了下，又輕笑了笑，秦飛是有將小時候的這件事發郵件告訴他。將夜一環緊，讓她的頭枕在胸膛上，低喃問道：“女人，你會不會明天又告訴我，你悔了？”
“不會不會，你要相信我。”夜一急聲道，從他懷裏抬起頭，認真道：“我不會再悔了。真的。”
蕭離唇角勾起，點點頭道：“嗯，我相信你。”夜一，我相信你是心甘情願留在我身邊的，我相信你這次不會再悔了。
兩人相擁着，誰也沒再說話，靜靜的享受着重逢的這一刻，似塵埃落定，再無任何飄忽不定的感覺，心也不再空虛，瞬間被填滿。
半晌，蕭離輕聲開口：“餓了吧，我去煮飯。”正欲起身，卻被夜一緊緊壓住，疑惑看着她。
“我去做，我學會做飯了。”夜一挑唇含笑。
“呃...我忘記了，你是學會做飯了的。”
夜一突然收回笑容，心有點疼，他怕是時時刻刻都在關注自己吧，自己卻將他所有的一切都屏蔽掉了。
伸手輕撫上他的臉頰，低聲問道：“你是怎麼知道的？這一年多你的人都沒出現在我身邊。”
“他們查到的。”蕭離淡淡回道。這一年多的日子是怎麼過得，她沒必要知道，以後不會再過就可以了。
“我不信，你告訴我。查到的資料呢？給我看。”夜一固執道，伸出手要資料。
蕭離無奈扶額，輕聲道：“你哥哥給我發的郵件。”
“你電腦呢？”
“書房裏。”
夜一起身，往書房走去。蕭離看着她如此執拗，不由失笑，果然還是那樣倔強。她瘦了一些，以後得養胖些。起身也去了書房。
走到夜一身邊，看到她已經在打開郵箱了，揉了揉她腦袋道：“挺聰明的。”
夜一抬頭，嘴角扯了扯，想笑又笑不出來，勉強一笑道：“我只是試了下我的生日。”回過頭繼續看郵件。
蕭離，你好傻，你生活里都是我的影子，你怎麼熬得住這麼久，怎麼受得了。
收藏里全是關於她的郵件，整整287封，一封一封打開看，隻言片語，大致的描述了她的生活，下面都有附着她的照片。
6月7日
離，今天一一是回驪山苑過的生日，很開心，她還許了願，不知是什麼。明天又是姑姑姑父的忌日，我會陪她去安堂，明晚再發你。
她很好，你放心。
6月8日
離，一一長大了很多，已經不再輕易掉淚了，今天看她出來淚痕都沒有。我想姑姑姑父也該放心的。離，謝謝你肯愛她，還保住了夜氏這份基業，只是，你......
她很好，你放心。
12月3日
離，她以後就可以不用再去學校上課了，挂名生申請通過，她很想快點回去接手夜氏，很努力的修完了課程。離，當初夜氏那個事我也知道了，謝謝你在知曉一切以後還幫夜氏度過難關，只是她還以為是賈錦幫的忙，你還不打算回來？他們並未在一起。
她很好，你放心。
4號就是在妖夜遇到蕭西的日子，自己在那天之前，都不知道幫夜氏的一直都是蕭離。
12月15號
離，她這幾天的狀態很不好。自從知道了一切，更加冷漠了，每天生活的如同沒有靈魂的軀殼，我這幾日都不知道該怎麼去開口和她說話。離，你們之間的阻礙太多了。
她很不好，你可放心？
每一封的結尾都是她很好，你放心。最後一封是她很不好，你可放心？
日期是一個星期前，他還是因為不放心自己，親自回來了。他和舅舅說了要接手蕭氏，是打算以後要親眼看着自己才能放心嗎。
蕭離，你可痛？
淚水不可抑制的滑落，一隻大手伸過輕輕擦拭，抬手抓住這隻手捂住臉，肩膀抖動着，低喃道：“蕭離，你可痛？你好傻，你怎麼可以這麼傻？”
“傻丫頭，別哭了。你今天哭很多了，眼睛會受不了的。”
夜一抬起頭，緊緊抓住蕭離的衣袖，哽咽道：“你這一年多就是看着這些過的？你就是知道我很開心，所以很放心的不回來看我？”
“蕭離，你怎麼能忍得住不回來看我一眼？我一直都在等你回來，你都知道我和賈錦不在一起，為什麼都不肯回來看我一眼？”
“我有讓人在學校照看你，說你和他有經常在一起，很自然，我以為......”蕭離低緩回道，他怎麼可能忍得住，他腦子裏滿滿的都是她，他恨不得把她擄走。
夜一低下頭，確實，自己有和賈錦很自然的聊天、散步，甚至還有幾次一起吃飯，難怪他不肯回來，可是他為什麼都不告訴自己，都不努力一把。
聲音裏帶着害怕，小聲問道：“你是不是因為...因為我爸爸的事，才會什麼都不告訴我，才會在我逼你離開時心甘情願的走了，才會不想留在我身邊寧願遠遠看着。”
蕭離身子一僵，彎下腰，將夜一的頭抬起，對視，低聲道：“女人，你不知道我有多想把你擄走，這一輩子都禁錮在我身邊。只是不能，我怕你又回到那種依靠藥物和酒精的生活。”
“所以你才會忍着不打擾我？你以為我只要離開他就會那樣子？”看到蕭離輕點了點頭，心裏疼痛到極點。
她以為她這輩子的最痛就是那兩年，想着爸爸媽媽時最痛，想到陪伴長久的賈錦突然抽身時最痛。
後來她覺得，最痛的是她想着蕭離的時候，不能說不能動，只能想着，還得壓抑，不敢去觸碰一點點，這一年多被思念侵蝕的生活最痛。
如今才知，她最痛的是他，心疼他這麼愛着她，放棄那麼多，做了這麼多，卻只能默默得看着她，看着她每天的生活，不能靠近，卻每天都在想她。
“蕭離，從你走那刻開始，我就想你了，我一直想，你可能會記得我，會回來看看，可只要想到你那般冷絕，我就不敢再奢望，我以為我要這樣想你一輩子了。”
“可偏偏老天就愛捉弄我，又讓我知道了你也愛我，卻也讓我知道了我欠你那麼多，多的我還不清，壓的我踹不過氣來，我不敢靠近你，我好怕我們的愛抵不過那些歲月沉澱下來的仇恨。”
“所以我也只能忍着。直到想起小時候，我就忍不住了，我的離哥哥回來了，我卻把你逼走了，我怎麼甘心，我還要做你的新娘，我不甘心，我不想再去管那些什麼仇，我必須得找到你。蕭離，我必須得找回來你，必須得找回來。”
夜一鑽進蕭離的懷裏，緊緊抱住他，一字一句的訴說著，她不想再管其他的，她只想要找回來他。
蕭離抱着她，一句話都不說，他不知是該喜還是悲，他們竟然就這樣錯過了一年多，他該怪自己當初不強硬一些，還是該怪她當初太倔強了，誰都不肯先開口說出那個字，卻折磨了彼此這麼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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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飛撥電話給蕭離的時候，他和夜一正在吃飯，夜一不肯他動手煮菜，自己下廚做了最拿手的幾個菜，兩個人相對而坐，相視而笑，就算不開口說話，空間裏也滿是甜蜜的氣息。
蕭離接通電話，秦飛焦急的聲音就傳過來：“離，你和一一在一起的吧。”
“嗯，她在我這裏，在吃飯。”
“離，燁不見了，我找遍了他可能去的地方都找不到。”
蕭離眉頭蹙起：“你在哪？我們過去。”
“莫家。”
切斷電話，對夜一道：“燁不見了，發生什麼事了？我們過去找你哥哥。”
“呃...”夜一起身拉着蕭離，就往電梯走，邊走邊說道：“曉曉要訂婚。昨夜和方傾一起去了海灘，一夜未歸。燁哥哥在驪山苑外等了一夜。”
兩人驅車到了莫家大宅，秦飛就等在大門外，倚靠着車門。身旁還站着一個白髮蒼蒼，目光很犀利的老人，那是莫家老爺子莫卿山，曾經的南方軍政一把手，如今雖退下來，卻依然精神矍鑠，威嚴不減。
蕭離停下車，牽着夜一剛走過去，莫老爺子的拐杖就往他身上揮，他也不閃躲，夜一急着撲過去抓住莫卿山揮起的手，埋怨道：“莫爺爺，哪有見面就打的，總得有個說法吧。”
莫卿山眼神閃了閃，對上蕭離噙笑的雙眼，哈哈大笑：“夜丫頭可是難得護着一個人啊。”
夜一臉一紅，鬆開手，退回到蕭離身邊，抓着他的手，低下頭，低聲道：“莫爺爺，您還笑我。”又抬起頭問道：“還沒說為什麼打蕭離呢。”
“哈哈！這還不依不饒了。離小子一走多年，上次回來也不來看看我就走了，難道不該打。”厲目瞪起來，假意怒道：“還有你這個丫頭，這幾年都不來看看我這個糟老頭，要不是燁小子經常回來說你們的事，我都不知道你們到底過得怎麼樣。”
夜一再次低下頭，支支吾吾道：“莫爺爺，都是我的錯。他上次走也是被我氣走的，您別生氣，我們以後常來看您。”用力扯了扯蕭離的衣袖。
“莫爺爺，我們以後常來看您，您看把夜丫頭都嚇壞了，收起拐杖吧。”蕭離接收到夜一的求救，輕笑了笑，對莫卿山道。
“哈哈。”莫卿山笑了笑，扭頭對秦飛說道：“飛小子，這回你該放心了，這丫頭護這小子護得緊呢，這小子還怕我嚇壞了這丫頭。”
秦飛一直皺着的眉頭舒展開，輕笑了笑，點了點頭，嗯，他是放心了，看來兩人已經都說清楚了。又想到莫燁，眉頭又蹙起。
蕭離也看向秦飛，先開了口：“飛，G市還有哪沒找過？仔細想想。”
還不待秦飛回話，莫卿山雙手拄着拐杖，點了兩下地，沉聲道：“不用擔心他，他只是找個地方發泄下，秦丫頭去了哪裏？”
秦飛回過神，詫異道：“莫爺爺，您是說他去找曉曉了？曉曉去了D市的海灘。”
“猜的，他憋了這些年，總該有憋不住要開口的時候吧。”莫卿山輕嘆了口氣，燁小子是他最喜歡的孫子，平日雖管教嚴厲，卻也是疼在心底的，這小子心裏苦啊。
又轉頭看向夜一，輕聲道：“夜丫頭，離小子從小就是個有主見的孩子，他知道什麼可做什麼不可做，你不要有太大的心結，上一輩人的事不該你們這一輩的來背啊。”
頓了頓，對夜一招了招手。夜一有點獃滯，她一直不敢問蕭離怎麼想，即使他放棄，她也很想聽他說說，但是不敢問，莫老爺子突然提及，她有點反應不過來。
鬆開蕭離的手，往前走了兩步，湊近莫卿山，莫卿山用只有兩個人能聽到的聲音道：“夜丫頭，離小子是從小苦到大的，你要好好待他吖，萬不可再辜負他。”
莫卿山說完這句話，轉身往宅子裏走去，抬手揮了揮，邊走邊道：“你們去吧，看着他點，不要讓他衝動之下傷了秦丫頭身邊的人。”
他孫子的性子，他還是了解的。平時嬉笑沒個正型，心裏到底有多狠，他是知道的。這些年莫燁天天泡夜場混女人上頭條，他都是睜隻眼閉隻眼，他知道這小子是不想走軍政這條路。
雖不知莫燁這些年究竟在做什麼，但是有秦飛在一旁，還有蕭離常聯繫，他是放心這些孩子的，平安開心就好，他不求太多。
燁小子隱忍這些年，到頭來卻只是一場空，怕是會衝動到控制不住自己，可別傷了那個男孩子，秦丫頭性子單純，不會想太多，萬一有個好歹，怕是會恨上莫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