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復又回到林家的賈璉，還不知道他一時膽小，便錯過了提前見到舅舅的機會。更把他舅舅剛剛在心裏升起的一點點同情心給磨了下去，還給發了狠話：

“賈璉那小子，再來就先揍他一頓，再說事！”

無知的賈璉，屁顛屁顛的回到揚州林府，找到林如海，跟他說了去見舅舅的遭遇，讓林如海給他出出主意。

林如海聽了他的話，嘴角抽抽，有些無語。他都不知道，除了讀書外，賈璉還能這麼不靠譜。信和帖子都收了，見面的時機會沒有？若是賈璉再去拜訪一次，那張家舅舅就跟他見面了也不一定。可這娃卻放棄了那麼好的機會，巴巴的跑回來了！

這麼一想，林如海便沒好氣的說：

“這事我不參與，你自己是想。”說罷就讓他趕緊走。

離開林如海的書房，賈璉絞盡腦汁，也想不出什麼好辦法。只能躲在角落裏埋怨一下：都怪他家老爺沒給他生一個聰明的腦袋！

實在不知道怎麼辦，乾脆幾日一封信的往舅舅家遞去，人就不親自去了，怕自己讓舅舅看了覺得礙眼。平日裏，也努力的跟先生學那晦澀的文章。等舅舅氣消了，他再上門領罪去。

也許是日積月累學得多，他也慢慢的喜歡上看一些雜記一類的書籍。而不是以前，除了某些□□，其他的書他是一概不喜歡看的。只要看到那些書，就覺得腦仁疼。

這些日子裏，他不是沒想着要跟女人翻雲覆雨的。每每這樣的念頭升起，他都必須要壓下去。首先，這裏不是榮國府、而是淮揚林府；其次，他會住在林府，是想要痛改前非的。

他更害怕自己真在林府做了什麼，那麼，他就只能回到從前了。

在心火難消的時候，他就去找武師傅習武，只管把自己身上的力氣耗盡，就不會去想那些有的沒的東西了。

在他多讀多看書之後，他給舅舅寫信的內容也慢慢的多了起來。而不是以前除了幾句想念，便寫不出什麼有內涵的東西來。

現在，他已經可以慢慢的跟舅舅描寫他所看到的、做過的事和物了。

先生說的，他如今寫信也算是言之有物、看得過眼了。而非以前那樣面目可憎，即便是字裏行間，都能看得出他的紈絝本性。

至於賈家，他不知道那還算不算是自己家？

他也有給家裏寫信的，只是真把他當家人惦記的人不多。

就如他給鳳哥兒寫，那畢竟是自己媳婦。他們新婚的時候感情也是很好的，若不是鳳姐兒把那些個丫鬟給賣到那腌臢的地方，又整天指着他的額頭指責他，他們也不會那麼分生的。可那潑婦接到他的信，回信就是一通大罵、半句關心的話都沒有。

呵呵……這就是二太太為了他好、給他求來的媳婦？不想也罷了。

老太太那裏，他也有寫過兩次信，說他在林家跟先生學習、順便等林表妹身體了再一起回榮國府之類的。不過，老太太都沒回應，他也就不再寫了。他本來就沒在老太太那存了臉，所以老太太那沒什麼動靜也挺正常的。

意外的是他們老爺卻認認真真的給他回信了，還讓林之孝親自送到揚州。並拿了不少銀錢到林家給他使用，也是給林姑父和先生備了禮。

對於老爺手裏的錢，他無意中聽說那是前老太太把自己的嫁妝和自己的私庫一併都留給了老爺，一點沒分給老太太和二叔一家。而老爺又不鬆口把錢財分給老太太，而老太太因為沒拿到前老太太的嫁妝，本來就不喜老爺，這一下就更討厭老爺。

現在，老爺給他送來的銀兩和禮物，應該就出自這裏吧！

突然得到老爺的愛重，又想總是自己家老爺，若是以前他也這麼敬重老爺，他們父子也不會鬧得那麼僵吧？

既然老爺對於他要學習那麼支持，還每次都花時間給他回信。他也就只會給老爺去信了。其他人那，人家都當他不存在了，他又何必上趕着抬臉給人打罵呢？

又幾個月過去，或許是他的不懈堅持終於得到了舅舅的原諒！因為，舅舅那給他回信，讓他去府里見面再細說。

能收到舅舅的回信，賈璉是打心底的高興：原來，只要堅持了，就能得到回報的！

在這快一年的等待時間裏，文的他或許沒學會多少，倒是跟姑父請的武師傅練好了身體。再加上他算是遠離女色快一年的時間，整個人看起來精神飽滿，和剛到林家的時候更是差了個天遠。

便是林姑父也說：

“這才像個人樣！”

賈璉高高興興的拿着舅舅的信去給林姑父看。

林如海接過賈璉手裏的信一看，聽那位的語氣，只怕璉兒跟他見面的時候也不是那麼順利吧？不過，一點小小的為難也算不得什麼。而那意思，應該是讓璉兒去他們家，他親自指教。於是，便對賈璉說：

“你現在便去收拾了東西去你舅舅家吧！”

賈璉聽了林如海的話，心裏很是忐忑，他是怕見了舅舅又被趕走。便想着：還是在姑父這留個後路比較好。就對林如海說：

“姑父，我只是去見了舅舅就回來跟先生繼續讀書，那些東西就不必都拿走了吧？”

林如海只盯着他看了半天，才說：

“你打算一直逃避的窩在林家？你舅舅又怎麼會同意呢？再說，你也不是小孩子，也不能一直都住在林家，那像什麼話？趕緊的收拾好東西去你舅舅家，你舅舅他們會為你的未來籌劃的。”

賈璉自己又何嘗不知自己住在林家一年多一些的時間，已經是夠久了。至於姑父說舅舅會給自己籌謀什麼的，他是不敢奢想的。

算來，林姑父和姑太太他是常常聽人說，他還在林家呆了那麼久。

林姑父對他的教導也並不少，若是沒有林姑父的提點，他這一輩子，還是在榮國府里給二太太一家跑腿，然後沉溺女色，渾渾噩噩的過一輩子吧！

現在就要離開林家，他還真捨不得呢！長那麼大，他也就在林姑父這裏有家的感覺。

不管他心裏怎麼想，他這一次離開，怕是再到林家的機會就會很少。想到這一年來，林姑父的教導，賈璉當場跪下，給林如海真心誠意的磕了三個響頭，這才起身告辭退下。

回到自己的院落，賈璉叫來來旺兒和其他小廝，讓他們幫忙收拾自己的物品。

第三天，賈璉上了馬車離開林府，向著他既想接觸、又害怕被拒絕的地方行去……

等賈璉揣着不安來的舅舅家的所在地，思慮過多的賈璉，還是下意識的讓來旺兒先去客棧定了上房，行禮什麼的也都放在客棧里。他這是以備萬一被舅舅趕出來。

做好兩手準備，萬一舅舅不接受自己，自己可以很快有個可以歇腳的地方。

然後帶着來旺兒，再一次敲響了舅舅的家門。

這一次，小廝還是很快就來開門。見打賈璉，便揚起一張笑臉，恭敬的對着賈璉說：

“表少爺，我們老爺知道您今天到，早就在裏邊候着了。”

聽了守門小廝的話，賈璉原本繃緊的身子，稍微有一點點的放鬆。他自己不學無術，對讀書人卻少有的有些懼怕。就如對林姑父，他就一點都不敢放鬆。

現在要見的還是從未見過的舅舅，而且，還不知道是一個舅舅還是三個舅舅都在一起？他的皮能不拉緊一些嗎？

舅舅們給他難堪還沒什麼，要是舅舅們一個、二個的看他不學無術，都揍他一頓，他除了老實受着、還能怎麼樣？

懷着不安的心，賈璉跟着小廝後邊走。

寫信時倒不覺得怎麼樣，可真要見到真人，賈璉反倒有些退卻了。一路上，只顧低頭揣測舅舅們的心思，也沒空看府里的景色。等到見前邊的小廝停下來，恭敬的對他說：

“表少爺，到了。老爺讓奴才把您送到這就好。”

賈璉這才有空抬頭看，他們現在一座院落門前。而那小廝說完，朝了他行了個禮，就離開了。院門口的小廝已經進堂屋去跟裏邊的人說他到了。

只這個說他到了的聲音，便能讓他有些膽怯。可都到這裏了，他總不能逃跑吧？讓來旺兒在外邊等着，他自己抬腳硬着頭皮往裏邊走……

進到屋裏，看着上座的三個人，他的心又顫了一下，才規規矩矩的朝三個舅舅跪下行大禮。至於行禮有沒有用，就不是他能做主的了。

賈璉行了禮，就等舅舅們叫起來。哪知道，三個舅舅似乎忘了他還沒起來似的。三兄弟依然在輕鬆的聊天，被晾着的賈璉，低着頭，不知道在想什麼。

過了好一會兒，才聽到一個威嚴的聲音在上邊響起：

“璉兒，起來吧！”

起來了，賈璉也沒敢正視上座的三個舅舅。坐着一旁的椅子上，他也繼續低着頭，他們問什麼他就答什麼。這一問一答，還算平靜，直到小舅舅問他：

“璉兒，你的行禮呢？”

賈璉老老實實的回答：

“行禮在客棧……”

“行禮在客棧？你到舅舅家，竟然還去住客棧，你還當我們是你舅舅嗎？啊？”

二舅舅的一串問話，把賈璉給嚇得縮了縮肩膀，才小聲的說：

“我這不是怕進不了門嘛！”

“嘀嘀咕咕什麼，一個大男人，有話就說清楚。”

賈璉聽着舅舅們的言語打擊，哭喪着臉說：

“外甥好不容易找到舅舅們，心裏也敬着舅舅們的。只覺得舅舅們都太厲害，而自己不學無術，怕污了舅舅們的眼，這才……”

張小舅聽了賈璉的話，嘁笑了一聲，說道：

“你知道自己不學無術就好，以後就留在舅舅家用心學，舅舅也不指望你中舉，小小的秀才你總要給我考出來。反正你才十八歲，還有機會。現在讓人去把你的行禮取回來。”

小舅舅說完，便有個小廝出去隨來旺兒去客棧取賈璉的行禮回來。

留在舅舅家學習，還要考秀才？

賈璉覺得自己有些苦逼，他才剛喜歡看一些遊記，就讓他有考秀才的準備？舅舅也太看得起他了吧？

對於自己要在舅舅家呆到考上秀才，賈璉覺得自己的前路漫漫，歸家日期……還不知道等到猴年馬月呢！

這麼一想，其他人他說不說都沒事，他們家老爺還是得說一聲為好。便提筆寫信跟他家老爺，然後讓舅舅派兩個小廝和來旺兒一起去送信。

然後，賈璉開始了苦逼的走上了求學的光明大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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