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私心
為了省錢,趙惜月跟着齊娜坐了夜班飛機。
到香港的時候一通忙活,等到了預訂的旅館天都快亮了。
兩個人拎着包進去,坐在大廳里歇腳。為了省錢,她們沒有立馬入住,準備等到下午三點再拿鑰匙,可以省一天的房錢。
趙惜月坐那兒看旅館四周的環境,靠着一條滿是店鋪的街,剛才搭車過來的時候還看到有商場。旅館本身不大,就是一般的快捷酒店,收拾得挺乾淨,這個時間點沒什麼人,就她們兩個在那兒大眼瞪小眼。
齊娜就趁機跟她介紹情況。原來這附近有兩家超五星級的酒店,離這次的會展中心不遠,受邀的政商名流大多入住這兩家酒店,而她們則選在附近的小旅館開/房。
離得近方便“工作”,又可以省下不少住宿費。最近因為這個展會的原因,附近的幾家快捷酒店都爆滿,住的全是她們這樣來“掘金”的年輕姑娘。
她們正說著話,外頭門一開,進來兩個濃妝艷抹打着呵欠的女生。看她們凌亂的頭髮隨意的衣着,就跟剛從床上起來似的。趙惜月雖然不懂這些,但也看明白了,立馬臉一紅,默默低下頭去。
若不是生活所逼,她真不想干這種,太丟臉了。那一刻,她隱隱有些後悔,可既決定走這條路,就沒辦法回頭了。
昨天出發前隔壁床的姐姐又打電話來了,話里話外都在催她。聽她的意思若再不給錢,她就要反悔不幹了。
想到這裏,趙惜月只能硬着頭皮往前沖。
天亮了之後,外頭的街很快就熱鬧起來。早茶店一家家開門,操着一口粵語的阿婆大叔們開始閑聊,整個城市充滿了活力。
因為過了困的時間,趙惜月反倒睡不着了。她和齊娜一商量,把行李存放在前台,只帶了個包出去吃早餐。
趙惜月頭一回來香港,對這裏的一切都很新鮮,本想和齊娜一起去逛逛。結果大概十點的時候齊娜接了個電話,回頭便沖她抱歉道:“不好意思親愛的,只能你自己去了。我有活要開工。”
“大白天就要那個啊?”
齊娜就笑了:“不是,就是陪人出席個飯局。你知道有些人嫌家裏老婆帶不出去,就喜歡找年輕的嫩的。你要不要接這樣的?”
說著她伸出手來,揉了揉趙惜月的頭髮:“算了,嫩得跟蔥似的,這種場合你也應付不了。還是我想想辦法給你找個錢多的,咬咬牙挺過去算了。與其侍候十個人賺點小錢,不如侍候個大人物一次性就賺足它。”
趙惜月後來一個人逛商場的時候,總想起這個話來。雖說為了錢不得不低頭,可一想到男人肥胖的身體,微禿的頭頂,她就一陣陣噁心,彷彿早上吃的蝦餃都要整個兒從喉嚨里跳出來。
她想,到時候她不會受不了,直接把人揍一頓跑出來吧?
正這麼想着,迎面不小心跟個人撞了一下。趙惜月抬頭和人說了聲“抱歉”,還沒看清那人長什麼樣,對方就擦身而過,沒說一個字。
她便扭頭去看那人,淺藍的襯衫配灰色西褲,身形高高瘦瘦,走起路來樣子很好看,有一種從容優雅的氣韻。
不知怎麼的,她竟覺得這背影有點眼熟,很像許醫生。
她暗自笑話自己,莫不是犯花痴了,怎麼一件小事也能想到他?他們非親非故,他救過她朋友一次,她就對他念念不忘了?離了s市還想着他,實在說不過去。
趙惜月是個對男人不輕易動感情的人,所以對自己現在的狀態猶為感到驚奇。真是年紀到了想男人了,碰到個長得眉目端正的就忘不了了。
她收回目光繼續往前走,結果那男的卻停下腳步轉過頭來,朝着身後看。
許哲心裏在想,剛剛撞到的那個,是不是熟人?
正巧這時一個旅行團過來,十幾號人成了人形肉牆,阻擋了許哲的視線,他就沒看見趙惜月,也就把這個事兒給忘了。
剛才兩個人撞一起時,他正在想事情。他是今天早上的飛機,剛到香港。本來中午受邀參加一個宴會,但他以剛下飛機水土不服為由推了。
對方明知他這是借口,礙於霍家的名頭什麼也不敢說,還得賠着笑臉。
許哲入住了附近的麗晶大酒店,放下行李后他洗個澡,換身衣服便到附近來逛逛。他經常來香港,對這裏並不陌生。逛商場不是他的愛好,只是不想一個人待在房間裏,被不喜歡的人找到而已。
這次一起來的除了他之外,還有世交家的孩子。比他略小几歲,玩世不恭的一個人,身邊總圍着一群狐朋狗友,到哪裏吃喝玩樂都不落下。
他們來時坐同一班飛機,在天上的時候許哲就嫌他們吵,假裝睡覺不搭理。到了酒店后怕逃不開,索性不打招呼直接走掉。
而且商場有好處,可以把手機調成靜音,如果他們打電話來找,就說沒聽到,可以毫無負罪感地撒謊。
許哲小時候覺得撒謊不是件好事兒,長大后才發現,人生有時候沒辦法,不撒兩個謊這日子過起來太辛苦。原來長大就意味着妥協,這話兒一點不錯。
他穿過幾個專櫃,搭扶手梯上樓。梯子快到達上一個樓層時,不知從哪裏躥出個一身灰衣的男人來。對方狠狠撞了他一下,隨即轉身就跑,搭了旁邊向下的電梯飛奔而去。
許哲明白過來,伸手一摸口袋,發現錢包沒了。
他想追,算了算兩人的距離覺得麻煩,就沒去管。他的錢包里沒什麼東西,除了錢就兩張□□,重要證件都不在。
那小偷卻是十分慌張,跑得時候動靜很大,連下一層的人都聽到了。
趙惜月本來走了,後來拐回來想進一家女裝店看看,正好看到許哲被人偷錢包這一幕。當時她一愣,許哲白皙的側臉一閃而過,很快就被牆擋住了。而那小偷她反倒看得比較清楚,賊眉鼠眼的樣子,臉上寫滿“惡人”二字。
她當時沒追,覺得不該多管閑事兒。結果往下走的時候,到了二樓拐角的地方,正巧看到那小偷,正縮着腦袋左右張望。發現沒人跟着他便一閃身,拐進了旁邊的安全通道。
這一下趙惜月沒忍住,跟着他一起過去。
那小偷有點警惕性,趙惜月剛推門進進去,他就停下腳步,緊張地回頭看她。一見她是個女的,立馬露出放鬆的神情,甚至有點想來勾搭她的意思。
趙惜月心想當真是狗改不了□□,這剛犯了搶劫罪,轉頭又想再加一條猥/褻婦女罪。
她當然不會讓對方得逞,她的身手參加比賽當然不行,以一敵十也沒戲,但對付一個一看就是四體不勤只會偷雞摸狗的男人還是有把握的。
更何況這男人色心大起,顯然對她疏於防範。
那小偷肯定特別後悔那天碰到趙惜月,一分錢沒得着還差點賠進去一條胳膊。
兩人在樓梯間糾纏了不過兩三分鐘,對方就識相地扔下錢包奪命而逃,比剛才搶許哲錢包的時候,跑得還要快。
小偷跑了之後,樓梯間就剩趙惜月一個人。她撿了錢包坐在台階上,翻開來細細看。
她想看裏面有沒有放什麼女生照片之類的,但翻開卻很失望,放照片的一欄空空的,什麼也沒有。
然後她才留意到,這錢包材質不錯,摸起來很舒服。找遍整個錢包只在很小的一個角落發現個logo。
趙惜月是混這個圈子的,沒吃過豬肉可整天見豬跑。這個牌子她認得,一個錢包搞不好得小十萬。
想不到許醫生如此有錢。這年頭姓許的醫生都很有錢。
價值不菲的錢包讓她心頭一動,她沒控制住自己,又去翻現金那一格。裏面裝了不少錢,拿出來一看有人民幣也有美金。人民幣大概兩千塊左右,美金也有一千多塊,算下來價值小一萬。
再看那兩張卡,其中一張是黑卡。趙惜月剛把卡抽出來,只看了一眼心臟就停跳兩秒。
不是她崇拜金錢,只是在如今這種極度缺錢的情況下,這個錢包以及這張卡,讓她有了別的想法。
她不清楚這張據說能用來買飛機的黑卡能不能直接刷,但她知道光這個錢包就能值很多錢。卡的話私用可能有麻煩,但一個錢包賣了應該不會有人找到她。畢竟這錢包還沒高級到印上全球唯一代碼之類的,屬於撿到了就歸誰的類型。
有那麼一刻,她當真心動了。可該死的那點子自尊又讓她覺得不該這麼做。彷彿出賣*也比當個小偷來得光彩些。
前者好歹自食其力,後者則是不勞而獲。
她想了想,將卡插回錢包,合上后從台階上起來,準備走出去想辦法找找許哲。
結果剛一轉過身,就看到對方站在安全通道口,頎長的影子幾乎落到她腳邊,而兩個人也不過就四五米的距離。
趙惜月突然有種做壞事讓人抓個正着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