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可卡丨因09
最後葉喬還是買了一隻公貓。小折耳憨頭憨腦蹲在寵物袋裏,張望來張望去,全然不知它現在已經是只女神家的貓,身價翻番。
周霆深載着她去超市買了寵物用品,看見有賣讓貓咪鑽窟窿的貓跳板,說:“要不要買一個?”
“這個有什麼用?”
“玩具吧。”
葉喬摸了把材質:“這個不夠軟,貓咪躺上去會不會過敏?”
周霆深失笑:“哪有這麼嬌氣的貓。”
“廣告裏都這麼說,貓是敏感的動物。”
周霆深被她一本正經的模樣逗得發笑,手掌揉她腦袋,眼角彎彎,像看一個童言無忌的幼稚園學生。
葉喬向後仰着躲,險些撞到後面推着購物車的顧客。周霆深攬着她的腰把人扣肩上,向路人道歉:“不好意思。”
那人狐疑地看了他們一眼,說沒事,緩緩推過,兩步一回頭地打量。
葉喬捶他肩膀:“讓人認出來怎麼辦?”
周霆深厚顏無恥地說:“我怎麼覺得是看我的?你連個臉都沒露,怕什麼。”
葉喬悻悻放過他,指揮他推車往前走。周霆深視線掃過貨架,說:“準備給貓取個什麼名字?”
“不知道。”葉喬想了下,問他,“你給德薩取名字的時候是怎麼取的?”
周霆深說了個毫無建設性的答案:“德薩是我在部隊時候的軍犬,統一命名。”
“就沒什麼規則?”
“主要是兩個音節清晰,狗能聽懂,不會和別的軍犬混在一起就可以。”
葉喬說沒意思:“就不能自己給狗取名字嗎?”
“可以取昵稱。”周霆深回想了下,“我們那會兒軍犬還有個檔案,把大名、昵稱和性格都記錄在內。有些人無聊,給狗取奇怪的小名,管公狗叫美女、西施什麼的。”
葉喬笑着伸手拍拍他的臉頰,心疼地說:“軍營寂寞嘛,我理解的。”
她掌心微涼又柔軟,周霆深的眼眸一暗。葉喬故意調戲了人,笑着往前邁兩步,把一包貓糧扔進推車。回頭的時候笑眸明亮,像閃過他世界的一道清光。
最後結賬,兩人陷在長長的隊伍里,百無聊賴地討論貓的名字。
周霆深對文縐縐的東西素來抗拒,更何況心思不在此,路過櫃枱的時候,對上面琳琅滿目一排tt研究上了,情迷裝清涼裝超薄裝多姿多彩,他對着“果味系列”咬葉喬耳朵,低聲道:“喜歡哪個味道?”
葉喬想賞他一巴掌,可惜大庭廣眾,忍了。
周霆深裝作被她扇到,臉偏過去,弔兒郎當問她:“你不是過兩天要去晉南,確定不會想我?”
“想你x。”葉喬罵了句髒話,呵呵一笑,“不是留了只貓陪你么。你這樣的色胚,葷素不忌人畜不分吧?”
夜裏葉喬就後悔了。他抵着她,四個字四個字地問她:“軍營寂寞?”
“……”
“葷素不忌?”
“……”
“人畜不分?”
“艹。”葉喬把這個月的髒話都在心裏罵完,反客為主地壓回去,把人用皮帶捆了。周霆深樂得配合她,交出雙手任她捆,權當是情趣。但她脾氣上來動真格,狠狠咬上他鎖骨,貝齒在他緊實的胸膛輕輕挑起一塊皮膚,像針扎似的微微地疼,她循環往複往下咬,細細密密,咬到敏感處他眼裏如有火燒。葉喬才起身,將長發撩到腦後,露出白皙如玉的身體,他親身紋下的花蔓在他身上盛開。
互相折磨到盡頭,彼此都精疲力竭。
葉喬枕在他的臂彎里,聞他身上淡淡的煙草氣息,星光透過窗戶灑落,交纏的軀殼明明滅滅。她忽然說:“我想到名字了。”
“叫什麼?”
“ophelia。”
周霆深還當她文縐縐慣了,要從詩騷里取名字,吐一個煙圈:“什麼意思?”
“天衛七的名字,是《王子復仇記》裏的女主人公。”葉喬補充道,“天王星的衛星都用莎士比亞筆下人物命名,ophelia是我最喜歡的一個。”
她問:“你見過天王星么?”
“沒。”
“八大行星里最好看的一個。”葉喬半夢半醒的,不知哪裏來的傾訴欲,“很透澈的綠色。總說地球是藍的,其實很斑駁。天王星的顏色是純粹的,它離地球遠,肉眼看不到,很安靜。”
周霆深漸漸習慣了她入睡前說一些沒有邊際的話。有時是星系,有時是非洲草原上兇猛的動物,她的心散落在星辰大海,卻憩息在他胸膛。
在他的印象里,這樣的人不會去當演員。那個圈子和她要的“純粹”、“安靜”都離得很遠。
他搭話:“不都說土星比較漂亮,有項鏈。”
“那是它的衛星,不是它。”葉喬張臂抱圓,說,“用望遠鏡觀測的土星像一個猩紅的眼球,特別大,像妖魔的眼睛。”
周霆深抓住她的胳膊伏上去,她倦意湧現時眼睛是透明的,腦海里沒有紛雜念頭,只有她想像中的一片星空。他覺得她的眼睛在明亮的夜裏,剔透如星,那樣乾淨那樣明澈的兩顆星星,彷彿要將人納入她的星系。
葉喬長長的眼睫一動,看到他抓住自己的手腕上,幾道被捆縛過的痕迹。她下手沒輕沒重,帶着恨與快意,金屬帶扣在他手臂上刮出好幾道血痕,都擦破了皮。身上也是,映着微弱的月光,能瞧見被她刮咬的點點傷口。
葉喬像失去了記憶一般,睖睜着眼:“我弄的?”
這會兒她倒回魂了,沒見過這麼無賴的。周霆深笑着咳出煙氣,說:“睡了只貓。”
葉喬剛剛湧起的愧疚一下退潮,把他打下去:“那你活該。”
“我活該是活該,”他挺無所謂地看着她,“但是葉喬你知不知道,你有施虐傾向?”
葉喬愣住了:“……這個算嗎?”
“輕微的吧。”
周霆深說得很坦然,但是葉喬卻消化不了這個消息。她以前一直很正常,對*甚至很淡然,認為可有可無。施虐傾向說白了就是s~m,她對這個的印象停留在網上的科普認知,都是些主僕啊調`教之類的詞。
她無法想像自己會涉足這樣一個圈子。
周霆深把她瞪得惶惶然的眼珠子遮住,輕掃她的眼皮迫使她閉眼:“不用這麼震驚吧?我都沒在意。”
“不是這個問題。”葉喬回憶起電影院裏的那一幕,那股子衝破一切,好似粉身碎骨才罷休的*又重新佔據她心間。宛若站在火海懸崖,如今的她渴望縱身一躍,卻無法剋制。她閉上眼,想逃避又不得不把自己絞進這團亂麻。
“我好像真的病了。”她扶着自己的額頭。
周霆深心間油然而生一股不祥的預感。
果不其然,之後兩天她都沒有聯繫他。周霆深偶爾給她發訊息,葉喬都沒有迴音。第三天葉喬動身去晉南,一大清早便坐劇組的車離去,2301的門庭冷寂,好像從來沒有葉喬這個人的存在。
ophelia順理成章留在他身邊照顧,倒成了這段關係唯一的見證。
周霆深給它和德薩切了水果,混着寵物糧倒在碗裏。一大一小兩隻並排,用同樣的頻率把寵物糧咬得咔嘣咔嘣響。他忍俊不禁,拿手機把這一幕拍下來。
他笑着欣賞了會兒自己的攝影作品,忽而又覺得有些寂寞。
不知有多久沒有體會過了,這種胸臆空空,急需填滿的寂寞空曠,連煙草都無法消解。
百無聊賴間,他不由自主地打開搜索框,查找天王星。
確實,一顆純綠色的星球,像一塊沒有雕琢過的翡翠,通透得惑人心神。
他掐滅煙,嘗試去給葉喬打電話。
葉喬此刻剛到晉南,劇組要進大山,這條路上已經沒有公共交通工具,放眼望去全是土坡和山林。
劇組包了幾輛車,全組的演員和器械都在車上。許殷姍拿着手機往窗外探,直跟助理抱怨:“這地方的信號不會一直都這麼差吧?”
助理坐在一個小馬紮上,顛簸得頭暈目眩:“聽說到了地方,連4g信號都沒有,不要說2g了。移動的卡號經常顯示無服務,要是想打電話趁現在打一個吧。”
許殷姍氣得直哼聲:“這裏也沒信號啊,短訊都發不出去。”
正此時,葉喬的手機響了。
許殷姍像吃了炸-葯一樣把手機收了,咕嘟咕嘟喝蘇打水。申婷偷偷躲在葉喬背後噗嗤一聲。
真是無妄之災。葉喬哭笑不得地拿起來看,表情凝滯——周霆深。她猶豫了三秒,才按下了拒絕通話鍵。
她有些不知道怎麼面對他。
身體上最親密的人,心卻從來沒有交匯過。而如今,連身體上的牽絆,都或許是她錯亂時犯下的錯。
葉喬陷在自我懷疑里不能自拔,顧晉坐在副駕駛的背影就在眼前,隨着山路的顛婆晃晃悠悠的,看不真切。他的話還在耳邊,像某種總會一語成讖的魔咒。葉喬不願意相信,自己真的是因為被他拋棄,所以自暴自棄,放縱自己。
那樣的她,太過可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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