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6章 心寒似凍土

第396章 心寒似凍土

不過是數秒的時間奚爍衝出了餐廳,離去之前他最後看向我的眼眸寫滿了震驚恐懼以及失望,那一刻的他就像是丟失了最後的一根稻草放棄掙扎沉入海底。

我掏出兩張紙幣壓在了杯子之下跟着跑了出去,可是不過一眨眼的功夫已不見了奚爍的身影。

我尋找着奚爍走進了療養院,恰時一輛黑色轎車擦身而過,我驚嚇的向側旁退了幾步,眼睛下意識的看向轎車,車窗徐徐的向上閉合,透過車窗不經意瞥見的人影着實的令我感到一陣的異樣。

“你沒事吧?”

“沒事,你怎麼會突然出現在這裏。”

莫離突然的出現着實嚇了我一大跳。

莫離臉上也透露出一絲的惶惑。

“許久沒有來看望奚伯父,今天恰好經過這裏,便打算探望下他。”

莫離在說出這番話之時,眼睛有意飄忽着躲避着我,言語間顯得拘謹心事重重。

“你沒事吧,是不是還為之前的無妄之災感到后怕,”我很自然的握住她的手安慰道:“放心吧都過去了,真正的兇手不是已經抓到了。”

莫離聽我如此說情緒頓時輕鬆了許多,只是注視着我的眼睛多了幾分的疑惑。

“你怎麼會出現在這裏?”莫離問道。

“我是和奚爍一起來的,有些事情想找奚老先生確定下。”我回答道。

“什麼事?”

我遲疑的不知道是否該如實告訴她。

“如果不想說的話沒有關係。”莫離看出了我的為難。

我微笑道:“走吧,一起進去,都到這時候了也沒什麼值得隱瞞了。”

“嗯。”莫離輕輕的點了點頭與我并行的走着,只是她的餘暉始終在打量着,對於我的態度更是多了幾分揣測和懷疑。

“你怎麼了,是不是有話要對我說?”難掩心中的好奇我遂問道。

經我一問莫離頓時的緊張了起來。

“啊,沒有,那個磬寒要和奚叢在這周六訂婚你知道了吧。”

“嗯。”我漠然的點了點頭。

“那個可能有一件事你還不知道,雖然這周六明面上是他們的訂婚儀式,其實真正的目的是國仕會大選前的一次聚會,到時候與國仕會有關的人都會出現,這場酒會怕是還會再出亂子。”提到國仕會大選莫離不免又是一陣的憂心。

“國仕會大選是在哪一天?”我問道。

“下周一。”

“這麼快。”我沒來由的感到心驚。

見莫離不語我又問道:“你已經確定會入主國仕會了對吧。”

“莫家只剩我一人,我自然是逃脫不掉。”莫離一臉的惆悵。

“那其他幾家呢?”

“不到最後一刻都不會知道結果會是怎樣,不過你可知端木綢正是當年寧家遺留下的骨血,從國仕會當年與寧家立下的契約來看,寧家也屬於國仕會的一員所以端木綢也有資格進入國仕會。”

“真的?”

端木綢便是寧家在世的骨血這個我已知曉,但不料他竟然也可以入主國仕會這當真令我始料不及。

“不僅如此,端木綢還有一個身份,他還是六家之一海家的繼承人,所以他比我們任何人都有資格入主國仕會,今年的競選應該會比之前的任何一次都要熱鬧。”

莫離突然低沉的語氣中一閃而過的是她狡詐的目光。

“你既然知道,難道不擔心嗎,端木綢不會放過你們五家的。”我說道。

“我們五家經過千錘百鍊豈是一個端木綢說撼動就能撼動的了的。”

我不置可否靜默不語,莫離見我神色有異遂關切的問道:“你是不是發生什麼事了?”

“為什麼這麼問?”

“我聽說你昨天夜裏又進了醫院,那個還是冰威發現你的。”莫離道。

“你認識那個冰醫生?也不知道他長什麼樣子,有機會我一定要好好謝謝他。”我真誠的說道。

聽我如此說莫離頓時激動的一把抓住了我的肩膀。

“麻依,你剛才說什麼,你不知道冰威長什麼樣子?”

我不知所措的看着莫離,小心的問道:“我應該知道嗎?”

莫離抓着我肩膀的手鬆了開,神色間卻寫滿了驚異。

“不是,那你還記得被警方抓捕到的殺害藍城的兇手是誰嗎?”

我沉思了片刻搖了搖頭道:“不知道,不過好像是個女的對吧,怎麼了嗎,我是不是忘了什麼,從今早開始我就覺得有些不對勁,你看還不停的流眼淚。”

說話間我又弄濕了幾張紙巾。

莫離露出淡淡的笑容垂下了眼帘,但她的視角依然在我的身上偷偷的觀察着我。

“到了,前面就是奚爍爸爸的病房。”雖只來過一次,但我清晰的記着位置。

我與莫離走至門口只聽裏面傳出了一聲重重的撞擊聲。

“咚......”

隨之而來的便是奚爍的驚呼聲:“爸。”

我和莫離等不及細聽重重的推開門闖了進去,只見奚海振倒在了地上輪椅也摔在了一旁,奚爍一臉惶恐的想要扶起奚海振但反被他推了開去,奚爍踉蹌了一腳撞上了牆壁。

“伯父,你沒事吧。”

莫離快走向前扶住了奚海振,我也跟了上去扶正了輪椅,奚海振沒再推辭藉著莫離的力道站了起來重新坐回到輪椅。

奚爍的臉已然擰成了一股麻花,他面向牆壁用手重重的捶打着牆壁。

“發生什麼事了,怎麼如此大動肝火。”莫離看着父子二人說道,但見二人並不搭腔故又對着奚爍責備道:“奚爍,你明知道伯父身體不好,還這樣惹他生氣。”

奚爍並沒有理會莫離一臉懊惱的看向奚海振道:“爸,剛才來的那個女人究竟是誰,我想沒有人比您更清楚,十多年了,事情都已過了十多年為什麼您還不肯面對,您應該很清楚瞞不住了,一切都已經瞞不住了。”

“奚爍你這什麼意思,什麼瞞不住了,還有你又不是不清楚奚伯父因為當年的事到如今都不能正常言語不能正常行動,你要他怎麼面對,怎麼和你說清當年的事。”莫離怒懟奚爍。

奚爍眼含淚光看着奚海振酸楚的說道:“爸,真的是這樣嗎?這十多年來你真的不能正常言語嗎?”

莫離當即喝止奚爍道:“奚爍,你會不會太過分了,你怎麼可以這麼說你爸。”

始終漠然的站在角落的我露出一臉訕笑把玩的盯着莫離。

奚爍依然沒有直面莫離的話對着他的父親繼續道:“爸,或許別人不知道但是我是你的親生兒子,沒有人比我更清楚你的情況,當年你自殺被救后所謂的喪失語言功能根本就是假的,你沒有喪失語言功能,你只不過是在逃避,或者說你是在懺悔,懺悔你撒下的彌天大謊,我媽會自殺也是你害的,你口口聲聲說愛她其實你只是自私的佔有她,是你是你一手將我媽推給了死神。”

“夠了......”

奚海振這一猶如驚雷般的怒吼驚住了在場的我們,原本守護在他身旁的莫離更被嚇得倒退了幾步。

“伯父......”莫離怯怯的叫了聲。

此時的奚海振因為怒火臉上漲的通紅,他死死的盯着奚爍彷彿眼前站的不是他的兒子而是設計害他的仇人。

“關於當年的事我沒有後悔過。”奚海振緩慢而有力的吐出了這句話。

“是她先負我們的,如果不是她設下局根本不會發生後來的事,所有的一切都是她罪有因得的。”

面對着滿腹委屈嘶聲裂肺的奚海振,空氣似乎都變的憂鬱。

“我和靈兒明明是兩情相悅,可是淳于家靖和藍沁兒卻從中作梗生生拆散了我和靈兒,好在老天有眼惡有惡報,淳于家靖在落羽山被謀殺了,我和靈兒又迎來了兩情相悅的機會,這次不論付出什麼代價我都要和靈兒在一起。”

“所以陪着我成長給了我天地間最無私的愛的媽媽真的不是我的親生母親,是嗎?”奚爍拂去了眼角上的一滴淚水跌坐在了病床旁的茶几上撞翻了桌上的杯子,杯中的余水流了出來沾濕了他的褲子。

莫離無法掩飾自己的驚訝驚呼道:“什麼,奚爍你在說什麼?”

我快速的走到了莫離的身邊低聲道:“需要這麼吃驚嗎?比起你之前對秦天做的事,這個應該不算什麼吧。”

莫離側頭瞪了我一眼欲要辯解但被我再次嗆道:“想知道真相就什麼也別說,安靜聽着。”

我如此警告莫離只因我擔心奚海振會顧忌有外人在場而閉口不談。

“那又怎樣,不是你的生母不也給了你最無私的愛嗎,你所謂的親生母親根本不備為*為人母,她陰險狡詐為達目的不擇手段,當年和綠龍營的恩怨就是她因為一己私慾挑起的,她不僅讓人生生的挖走了葛成秋的雙眼嫁禍給她的孿生姐姐,后見不得我與靈兒相親相愛竟然不惜在茶中下藥而照成我與她苟且的局面逼得我輕生不成娶她為妻,那夜更是因為她的挑唆導致綠龍營與警局雙方死傷無數,不僅如此她還喪心病狂的當著眾人的面要了花千鳥的一隻手臂,這種女人蛇蠍心腸,既然她不仁我又何須有意。”

奚海振說到激動之處便用手邊的拐杖重擊着地面,他恨藍沁兒,哪怕過了二十多年他依然難解對於藍沁兒的憎惡,奚爍原本孤傲的頭顱此刻已然卑微到了塵埃里,他低垂着頭莫過了眼睛的視線,他企圖掩蓋他的悲痛然而如珍珠般的眼淚正從他眼中滾落,有人道“男兒有淚不輕彈,只因未到傷心處”,此時的奚爍何止是傷心怕已是心碎。

“所以這麼多年來,你寧願裝聾作啞也不肯正視我不肯與我說一句話,我明明只是失去了母親,卻過的好像雙親都已亡故孤兒的生活,這麼多年來你不僅恨我的親生母親你也恨我是不是?”

奚爍痛徹心扉的控訴引得我和莫離淚眼朦朧,但未能令奚海振心生愧疚,奚海振始終超然於世外不曾引得半分變化。

沒有得到奚海振的回復,奚爍心灰意冷的繞過了眾人慾要離去。

“奚爍......”

莫離握住了奚爍的手想要阻止他的不告而別,卻找不到絲毫阻止的理由,隨着奚爍的離去莫離不忍令其一人獨處遂跟了上去,屋中便只留下了我和奚海振二人。

“啪啪啪......”

面對着一度陷入窘境的尷尬場面,我鼓起了一陣掌聲,奚海振嫌惡的看了我一眼閉而不語。

“您看到我似乎並不震驚。”我說道。

“他們都走了為什麼你還不走。”奚海振冷冷的說道。

我走至門處關上了門說道:“因為我還有想知道的事。”

奚海振閉目而不答。

我思索了片刻繼續道:“當年你是如何做到偷梁換柱的。”

奚海振微微的睜開眼打量了我許久道:“你叫麻依對吧,麻洛是你的養父。”

“是又怎樣?”我道。

“好吧,既然你想知道告訴你也無妨。”

奚海振自行將輪椅滑至窗戶前,目視着窗外的天空出了神,而我則選擇靜靜地站在一旁等待着他的回憶。

“那天也像今天這般艷陽高照,所有的人都按着平日的作息忙忙碌碌,而我亦是渾渾噩噩的度過每一天,直到下午3點左右突然都在紛傳天空下起了黑壓壓的羽毛雨,後來才得知是落羽庄後面的那片森林起了大火,火警救援當中發現了一具燒焦的男屍,最後認定燒焦男屍為淳于家靖,因為擔心靈兒,所以當下我就趕往落羽山莊,見到燒焦屍體的靈兒簡直心都要碎了,她在一聲嘶聲力竭的驚叫聲中暈了過去,醒來后的她就好像得了失心瘋一般到處尋找着淳于家靖,不論別人告訴她什麼她都不相信特甚至詛咒那些告知她淳于家靖已經過世的人,這是我從未見過的藍靈兒,她痛苦絕望到了喪失生存意志,不過所有人都認為她不過是一時無法接受現實罷了,畢竟她還有一雙兒女,她又怎麼捨得舍下她那雙年幼的子女呢?所有人都這麼覺得所有的人又都陷在那場悲痛中無法自拔,因此誰也沒有想到靈兒真的會消失不見。”

“但是您卻一直跟在她的左右對嗎?”

“沒錯,看着靈兒的樣子,我的心都要碎了,我看到她在黎明之時所有人都已疲累之際手中抱着一個嬰兒出了落羽山莊,尾隨着她我來到隱蔽之處,沒過多久又來了一個人,”說話中奚海振意味深長的看了我一眼繼續道:“那個人正式你的養父麻洛,靈兒將嬰兒交到麻洛手中並囑咐他快速離開朦城再也別回來,麻洛很快便明白靈兒的意圖,他說什麼也不肯收養嬰兒,靈兒當即跪下求麻洛成全,可以看出麻洛亦是痴情漢,最後終是不忍靈兒的苦苦請求,他答應收養嬰兒,嬰兒在交到麻洛之時好像預感到了將要發生的一切一般-哇哇-的大哭了起來,靈兒害怕自己會因為一時心軟再也捨不得自己的孩子逼着麻洛立刻離開落羽庄離開朦城。”

“然後呢,後來發生了什麼事?”

奚海振看了我一眼再次陷入回憶之中:“後來......後來她獨自開車開到了海邊,那個清晨微微透着涼意,朝霞緩緩地向著天邊蔓延灑在大海之上美極了,就像我眼中的那道背影美的宛如朝露美得晶瑩剔透但又一觸即碎。”

奚海振輕輕的嘆着氣,眼眸之中投射出一道絕望之後復燃的光亮,嘴角不自覺揚起的笑意又是那般的苦澀和失望。

“就那樣我遠遠的陪着她,那日是我有生以來第一次看日出,初升的太陽猶如恰到火候的荷包蛋般誘人,暖暖的陽光撲入我的鼻息好似一絲甜香入胃那感覺美妙極了,我漸漸看的沉醉,我竟沒有留意到靈兒的舉動,等我意識到一切已向著不可控的方向發展,靈兒已駕着車一頭扎進海里,那一刻你知道嗎?”奚海振突然激動的說道:“我聽到我的世界瞬間崩塌,那種石頭撞落滑坡的聲音清晰的在我的耳邊響着,我不停的尖叫着發瘋般的跟着跳下了海,我奮力的游到車盤,透過緊閉的玻璃窗,我對上了靈兒絕望的雙眸,那雙眼睛好像在請求我又好像在埋怨我,埋怨我沒能好好的保護她,第一次我發覺海水不是鹹的是苦的是酸的是痛的,我眼睜睜的看着海水沒過靈兒的肩膀沒過她的嘴唇沒過她的鼻子,我不停的撞擊着玻璃窗,可是玻璃窗竟然紋絲不動,那一刻我徹底的慌了,我不知道該怎麼辦?我怕極了,靈兒也快到極限,那一刻我對天發誓只要救出靈兒我不計任何代價哪怕以命抵命,我從來沒有如此虔誠過,或許天可憐見,奇迹真的發生,我發現海底有一塊石頭,我用那塊石頭砸碎了玻璃救出了靈兒,就在那刻我對自己承諾此生都不會讓靈兒再次離開我,我會拼盡我的所有護她周全。”

“所以為了藍靈兒可以永遠的留在你的身邊你不惜將她與藍沁兒對調。”

“是,”奚海振眉宇間閃過一道寒光擲地有聲回答道:“為此我整整花了半年的時間進行準備,我精心策劃了一起車禍好讓藍沁兒受重傷並以治療的名義趁機將她送出國而實際是將她軟禁,同時我以藍沁兒名義將靈兒送進醫院治療,就這樣靈兒便頂替了藍沁兒的身份回到了我的身邊。”

聽着當中的敘述我察覺到當中的不妥之處遂問道:“藍靈兒那時候失憶了不成,怎麼會同意假冒藍沁兒一事?”

奚海振躲過了我的目光道:“那時候的靈兒已完全失去生存的鬥志,她的意識非常的薄弱,很容易對她進行記憶改造。”

我非常震驚的問道:“記憶改造?怎麼改造?”

“簡單的說就是催眠,催眠的同時對被催眠者進行記憶修正。”

“原來如此。”我若有所思的應承着。

“我累了,如果沒有其它事,你可以走了。”

奚海振說著按想了牆壁上的按鈕,我見再無呆下去的必要便起身道別,開門的一霎那一道念頭突然在我的腦海中浮現,我踟躕了片刻終站定。

“還有最後一個問題,可否告知?”

見奚海振不語也並無不答意思,我便繼續問道:“當年你救起藍靈兒,未免被人發現你是否將她藏在車后箱,你一時找不到衣服換下藍靈兒身上的濕衣服你便給她穿上了人魚裝,對嗎?”

“你怎麼知道?”

奚海振震驚的盯着我,一副見到詭異畫面一般,想來在這當中的某一瞬間他將我再次誤認為再世為人的藍靈兒。

面對他驚駭,我不苦澀的說道:“當時你救下的那個女童告訴我的。”

出了療養院我重重的大口大口的吸着氣。

“希亞你聽到了嗎?這個就是你兒時看到的人魚真相,大傻瓜,這個世界是沒有美人魚的,你這個大傻瓜,你怎麼會這麼傻。”

淚如雨下,而我的心竟是乾涸似焦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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戲血覓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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