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 蘇妲己
看到了凌夜,軒轅菲再也不管身邊早已不住顫抖的男子,突然一個暴起,長槍直朝凌夜門面而去,面對躍凰神槍,凌夜也不敢大意,空中一個翻騰避過鋒芒,右手握住槍身止住了軒轅菲的攻勢。
“你便是看着我被人欺負也不出手相助么?”軒轅菲雙眼朦朧,將滿腹的委屈化為了氣力,雙手向後猛拉,竟掙脫了凌夜,頃刻之間,無數的槍影劃過夜空,直朝凌夜飛去。
凌夜不停地變換着身形以躲避那陣突如其來的槍雨,原以為只是幻影,而本體還在軒轅菲手中,即便有些殺傷力道,也只能對付那些凡夫俗子,不想一根所謂虛幻的躍凰擦着面龐飛過,竟帶出了一道血絲,引得軒轅菲一陣驚呼,立即收了神槍,而那似乎無窮無盡的槍陣也在瞬間消失殆盡。
“不愧為上古神兵,躍凰槍果然厲害。”凌夜落在軒轅菲身旁,拉起她的手躍下了屋頂,在圍觀人群的指手畫腳之中出了城樓,因為划傷了凌夜,軒轅菲心中一陣內疚,只被他一路拉着不敢違抗,不經意間悄悄抬頭看了看凌夜的臉頰,那裏完好無損,哪裏又有什麼傷口。
想到適才酒樓之中凌夜的袖手旁觀,軒轅菲甩開凌夜:“看我被人欺負好玩么?”
凌夜轉身笑道:“我別無他意,只想讓你見識到人間的另一面而已。”
凡人,只如螻蟻般脆弱,卻能在擁有強大力量的仙、妖、魔各族的夾縫之間生存至今,除去他們精誠團結之外,另一個至關重要的原因是他們性情的多樣。
人世間既有着可歌可泣的蓋世英雄,更有着心如蛇蠍的陰險小人,正因錯綜複雜,才有了蕩氣迴腸,如若天地間缺失了人間界,又有誰能在那些壽與天齊的神魔修道的閑暇之餘提供一些打發時光的故事呢。
“如今我們去哪?”軒轅菲回過身望着燈火輝煌的朝歌城,“你不是答應了女媧娘娘毀了大商么。”
“目下自然是去尋那毀了紂王的兵器了。”凌夜捋了捋垂在肩頭的長發,若有所思,“既然紂王好色,那邊以**之,何愁他不把江山拱手相讓。”
朝歌城外五十里,一座兵營依山而建,大小十來只帳篷圍着主帳,營外只有兩隊人馬往來察看,營中並無轅門及點將台,想來這應該只是一支護送某位諸侯家眷的隊伍。
主帳的帷幔之中坐着的是一位絕色佳麗,似乎是剛剛沐浴完畢,她只是身着一件白色便衣,露出的賽雪肩頭之上,一卷長發瀑布般灑下,遮蓋住光滑如凝滯白玉般的背脊,只是那一張美艷絕倫的俏臉上籠罩着一層淡淡的愁雲,微蹙的眉頭卻令她更添嬌媚,只怕世間任何男子見了,都會立生豪情壯志,誓要抱得美人歸吧。
“在下凌夜,拜見冀州侯千金蘇二小姐。”
女子端坐榻前正在沉思,不想身後傳來一聲陌生男子的覲見之詞,心中雖是驚駭,步法卻不凌亂,但見她一個側身滑向立柱之餘,右手早已抽出了懸挂在此處的長劍,劍鋒橫在胸前,女子看着帳中一男一女那兩位不速之客,冷冷回道:“兩位深夜探訪,不知有何貴幹?”
“蘇小姐稍安勿躁,請聽在下一言。”凌夜笑道,“我二人此番前來別無他意,只想救得小姐性命。”
“哦?”女子依舊保持着警惕,“敢問這位公子,不知我又有何性命之憂?”
凌夜道:“小姐貴為冀州候長女,此番前來朝歌,是奉了紂王之命將作為質子的兄長蘇全忠換回,成為下一個質子留在朝歌,我說的對么,妲己姑娘。”
蘇妲己冷哼一聲:“這便是我的性命之憂么?”
凌夜聞言來回踱了幾步,繼續道:“據在下所知,紂王好色,見了姑娘容貌,若不將姑娘據為己有,又豈會善罷甘休?”
蘇妲己聞言沉默不語,這便是她最擔心的一點,紂王得知她的護送隊伍已在城外安營,便傳令明日早朝接見,想來對於自己赴朝歌交換兄長一事,他必定翹首以盼,或許這交換質子一事也是他親自安排,為的只怕也是自己這無雙的容顏。
“那昏君如若有悖君臣之禮,我便撞死在大殿之上以示清白。”
看着蘇妲己咬牙切齒的模樣,凌夜啞然失笑:“姑娘一死,自可保住名節,只是令兄卻再回不去冀州,還有那遠在西岐的伯邑考,姑娘是想讓他跟着你一同尋死去么?”
聽他提及伯邑考這個名字,蘇妲己心中一陣激蕩,那是她永世難忘的一個名字,而那個名字的主人,是西伯侯姬昌的長子,與她有着今世婚約的那個人。
猶豫之中,蘇妲己竟將自己的嘴唇咬出了血,忽的雙膝一沉,跪在了凌夜面前,淚眼婆娑:“請公子救我。”
凌夜雙手將她扶起:“救你不難,不過我需要你的一樣東西。”
“是何物?”
“小姐的身體。”
蘇妲己不假思索立即應聲道:“只要公子能保我名節,付出再大犧牲我也在所不辭。”
凌夜自懷中掏出一件透明紗衣,吩咐蘇妲己穿上,那衣物薄如蟬翼,輕如無物,蘇妲己將它披在了肩頭,只在瞬間,那衣物宛若消失一般,再也找尋不到。
面對蘇妲己的不解,凌夜解釋道:“此物名為蜂尾紗,是仙家至寶,穿上之後,除非是你自己希望接近的人才可觸碰你的肌膚,否則接觸之人便如蜂尾刺身般疼痛,我想那紂王絕不敢躍雷池半步。小姐只需記住,無論何時,不可將蜂尾紗脫下即可。”
蘇妲己聞言點點頭,凌夜一個轉身,恢復了本尊面貌,一隻全身透着銀色光芒的九尾白狐,在蘇妲己略顯詫異的神色之中,一旁的軒轅菲行至身前,探手在她額前一指,道一句“得罪”,手指微抬,竟自蘇妲己身體之中抽出了一絲人形狀的白色霧氣。
白霧離身,蘇妲己立即閉上了雙眼,直如木樁般再不動搖,而另一邊,由白狐體內自行升騰出的另一股霧氣盡數鑽進了蘇妲己的身體,軒轅菲也伸出手指觸在白狐額前,猶如收到指令一般,原本屬於蘇妲己的那股霧氣也鑽進了白狐體內。
再次睜眼,蘇妲己原本純凈的眼神中多了一份嫵媚,進而顯得她更加美麗不可方物,便連一旁的軒轅菲也看得呆了,想到凌夜說過狐皆有媚性,或許那一絲嬌媚,便是人與狐的區別所在吧。
蘇妲己彎腰摸了摸白狐的腦袋:“小姐請記住,禁宮之中切不可離開我半步,你不通法術無法自保,危機時刻你我可立即換回身體,否則你我性命不保。”
似乎聽到了白狐的心聲,蘇妲己微笑着直起腰,看着軒轅菲:“至於你么,便只能裝作我的貼身侍女了。”
軒轅菲聞言嘟嘟嘴:“只要能進宮,侍女便侍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