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 舊友新朋

王宮偏殿之中，凌夜與蘇妲己互換了靈體，短暫沉睡之後再次睜開雙眼，原本清澈如水的蘇美人立即多了一抹成熟與狡猾。

只是那幾近妖嬈的身姿令一旁的玉兒和阿芝嘆為觀止，凌夜的言行舉止竟比女子更似女子。

“哼，不男不女的妖怪。”相較兩人的大加讚賞，倚坐一旁的軒轅菲卻透出無盡的鄙夷。

雖說看着凌夜哥哥的面子不與她計較，聽到軒轅菲如此言語，阿玉還是一臉憤怒地轉身看着她。

只見軒轅菲倚靠着窗前的石柱，一隻腳平放在地板上，一隻腳半曲着，雙手搭在膝頭，看着窗外的夕陽，如此不雅的坐姿引得玉兒一陣嬌笑：“軒轅姑娘是在說自己么？”

“你當真不怕輸啊。”軒轅菲聞言帶着冷笑回過頭，只看得玉兒一陣輕微顫抖，畢竟在不久之前，若非凌夜及時施救，她早已被釘在對方的躍凰槍下。

只是想到身後有阿芝姐和凌夜哥哥撐腰，量她也不敢太過造次，當下昂起頭，對着軒轅菲嚷道：“適才我是大意了，再打一次我未必會輸。”

“好了玉兒，你絕非菲兒對手。”看着殿內的態勢又變成了劍拔弩張，蘇妲己探手摸了摸玉兒的腦袋，如此舉動令一旁的軒轅菲更添不快，她沉着臉色站起了身：“不打擾幾位敘舊，飛雪，我們走。”

那隻攜帶着蘇妲己靈體的小白狐聞言立即躍上了軒轅菲的肩頭，跟着她向外行去。蘇妲己含笑目送着她跨出了殿門，這才開口道：“看來你並不關心日前那一道金光了，真是枉費我冒了如此大的風險與妲己換回靈體出宮查探。”

“你是說那個宿敵？”聽蘇妲己如此說，軒轅菲果然有了興緻，轉過身想了解這宿敵到底是何許人也，不料卻對上了玉兒不服氣的眼神，兩人對視片刻，都不約而同地冷哼一聲扭過頭去。

如此情景只能令一旁的蘇妲己與阿芝相視搖頭，因為凌夜的相助，玉兒才得以只用區區五百年時光便從一塊狀似琵琶的玉石幻化人形，對凌夜的崇拜自然不言而喻，而軒轅菲幼年孤苦無依，雖說上了仙霞山之後一直是錦衣玉食，枯燥的尋仙之路卻只令她更添孤獨，之後遇上了凌夜，對他的依賴更是無可厚非。

這兩人為了凌夜水火不容，也是在情理之中。

面對阿芝隔岸觀火般的嬉笑，蘇妲己也只能是無可奈何地面露為難之色，想要令她二人握手言和只怕不是一朝一夕的事。

“降世嬰兒是陳塘關總兵李靖的三子，取名哪吒，若是我沒猜錯的話，這孩子應該是女媧娘娘身邊侍童靈珠子轉世，必定是心存不服，跟隨我們入世而來了，只有些奇怪的是我觀他面相似乎活不過四歲，卻不知是為何。”

軒轅菲聞言大驚，立即轉身便要出門：“我去陳塘關護他周全。”

面對軒轅菲此舉，玉兒似乎有些無法理解：“聽聞今世宿敵夭折，本該高興才是，你卻要去保護他，難道等他將來長大了殺你么？”

在場三人之中，只有與軒轅菲相處最久的蘇妲己了解她此刻的心境，軒轅菲心性單純渴望自由自在，一心只想着過些無拘無束的日子，此前被通天教主硬接上仙霞山，本就在壓抑之中過了十多年，如今終於出了牢籠，卻不曾想跟着自己捲入了這場紛爭之中，如今哪吒的出現似乎令她一成不變的生活有了一絲期待，軒轅菲又怎麼甘願令這一變故化為泡影。

只是不知她明不明白，自己是因為誰才答應女媧助她一償心愿。

“菲兒放心，哪吒暫無性命之憂，現在所要做的，是安頓好姜子牙。”

姜子牙目下還不能入朝為官，只因碧游宮出身的國師申公豹對玉虛宮門人恨之入骨，得知姜子牙身份，必然除之後快，而自己羽翼未豐，斷不可令姜子牙身陷險境，丞相比干宅心仁厚，更能慧眼識珠，先令姜子牙投在比干門下作為食客，再由他出面舉薦，礙於比乾的輔政大權，申公豹理應不會輕舉妄動。

“這最後一事，自然是阿芝你為何突然出現在此處了。”

看着蘇妲己帶着一絲看透一切的親切笑容盯着自己，阿芝竟顯得有些慌亂，好在玉兒搶在她之前解釋道：“修行實在無味，我便跟阿芝姐出來透氣，路經朝歌，阿芝姐隱約感覺到了夜哥哥你的妖氣，這才一路尋着……尋着菲兒妹妹找到了你。”

“誰是你妹妹？”聽出了玉兒的那一聲稱呼是要和解，怎奈軒轅菲並不領情，眼看着兩人又要動刀動槍，蘇妲己終於按耐不住訓斥了二人，這才轉過頭再次面對阿芝：“果真只是如此么？”

阿芝笑得有些不自然：“當然只是如此，不然大哥你覺得事實又是如何？”

“你我情同兄妹，我自然信你。”蘇妲己扭頭望向窗外的遠山，似在回想遙遠的記憶，“當年潛心修鍊的往事還歷歷在目，回首之間你我已然分開百餘年，如今能夠重聚再續前緣，我實在開心。”

眼角餘光掃過，蘇妲己發現阿芝平靜的面龐之上閃過一絲糾結，已然料到她此行的目的絕不簡單，卻並未挑明，只是淡淡笑了笑，不再言語。

聽着蘇妲己一臉憧憬講述着那一段無憂無慮的過往，阿芝心中也是百感交集，她此番帶着玉兒出現在朝歌，自然有不可明說的隱情，想到可能會險凌夜於不義，阿芝還是趁着無人注意之時狠狠咬了咬自己的嘴唇。

只是如若事成，自己便能提早千年達成心中所願，如此巨大的誘惑足以令她鋌而走險，正所謂人不為己，天誅地滅，況且凌夜他雖只是妖，但是他真正的實力至今無人見過，到時即便天崩地裂，他也完全有能力置身事外，若是真的傷了，也只能是自己的背叛令他傷了心而已。

暮色之中，阿芝看着蘇妲己多姿的背影，心中道了句“對不起”之後便暗暗起誓，哪怕天誅地滅，她也要順着自己選的這條路走到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