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沈晴帶着一行人返回無類宗,沈晴這才知道,收留救治了尹毒的仙園童子,竟然正是殷紀望的那處仙園裏的,因為葉璟在仙園中擊殺了一隻即將化形的毒蛛,惹得童子惱怒不已,尹毒這才自告奮勇地前來教訓罪魁禍首。
“這樣。”沈晴應了一聲,沒有半點多餘的評價。
似乎所有的情節又在向主線靠攏,葉璟惹怒仙園的主人——幕後*oss,*oss勃然大怒,開始找葉璟的麻煩。
而前世的沈晴正是在這裏棄文,對於這之後的情節再無絲毫先知。不過如今情節的發展早已徹底脫離了原小說,即便有先知,恐怕也沒有絲毫用處了。
沈晴在孤白山安置了下尹毒,攏雲也溜達回去休息了,只餘下白鹿似乎被嚇到,惴惴不安地如同驚弓之鳥,沈晴最見不得可愛甜美的小蘿莉這副模樣,立刻忘了這是個貨真價實的幾百歲的偽蘿莉,心一軟就答應帶她在身邊。
夜色將盡,天上星子光芒開始黯淡消弱。
沈晴路過陸吹墨的房間,聽見了細碎的木魚聲,她腳步一頓,輕輕敲了敲門。
木魚聲停住,沉默片刻,沈晴聽見陸吹墨淡而飄渺的聲音傳來:“……師父。”
沈晴推門而入。
白鹿緊跟在她身後,腳步的啪啪聲在安靜的清晨分外明顯,像是一隻歡快活潑的小麋鹿,陸吹墨淡淡抬眸看了她一眼。白鹿似做了虧心事一般,被她眼神嚇得一個哆嗦,順勢躲到了沈晴身後。
沈晴心事重重地坐在蒲團上,並沒有看見她們兩個的小動作,待她回過神來,陸吹墨已經散了頭髮,三千青絲披在青色衣袍上,細腰下塌,將頭擱在沈晴的膝蓋上。
沈晴一愣,竟頗有些受寵若驚。
陸吹墨修佛有些時日了,性子也因為那些磨難苦痛而變得沉穩淡然,總是那麼波瀾不驚,不悲不喜如同高高在上的木偶泥胎。這讓沈晴很不適應,她總會想起那個軟乎乎的,有些任性,有些囂張的小姑娘。
沈晴慢慢把手擱在了陸吹墨頭上,順勢揉了揉,陸吹墨長睫顫了下,緩緩閉上,從喉嚨發出舒適的嘆息。
“你見葉璟了?”陸吹墨懶洋洋地問。
“嗯,見了。你怎麼知道?”沈晴出門的時候,陸吹墨正在外邊尋找陸昊的蹤跡,並不知道她的去向。而且她最近和殷紀望非常不對盤,沈晴也不覺得她會去向殷紀望詢問。
陸吹墨撐開一隻眼睛,懶散地看着她,唇角無奈笑了一下:“師父。你每每想起葉璟的時候,就會用這種目光看我。好像我隨時都會和他一樣壞掉,恨不得把我塞進你那袋鼠媽媽的育兒袋裏日日保護起來。你仔細想想,我和他能一樣嗎?”
“袋鼠是什麼?”白鹿糥糯地問。
陸吹墨不理她,一股腦對着沈晴說道:“我小時候踩死了一窩剛孵出來的兔子,你將我揍了一頓,直到我真的意識到自己錯了為止;我為了馴服一直想離開的大禿,拔了它的羽毛折斷它的翅膀,你也責備斥責我,問我若是想要離開不是大禿,是活生生的人,比如你,我是不是也是那麼殘忍地對你。你跟我說其為人也,溫良端方,持心守正——即便如今,我也不曾忘記半句,可是……”
“恩師,什麼是育兒袋?”白鹿沒得到答案,眨着眼睛,又問了一遍,
沈晴看着陸吹墨,聽着她平靜的話語,眼睛一陣發澀,她恍惚片刻,似是迴避一般,側過頭去給白鹿解釋袋鼠的問題。
陸吹墨撐着額頭勉強聽着,心中微微不耐,她抬手點了點眉心,忍耐片刻,從沈晴懷裏撐起身來,揮手把自家師父連同勤學好問的小蘿莉一道趕走:“下次再來找我,別帶這個拖油瓶,看着就心煩,再帶她過來一次,且看我會不會打斷她的腿。快走,我該做早課了。”
沈晴被趕出來,站在寒風裏瑟瑟。
“恩師……”白鹿可憐巴巴地問,“我是不是說錯什麼惹得師姐生氣了?”
“沒事。”沈晴蔫巴巴回答。“她是生我的氣,她氣我拿她和葉璟作比較,氣我不信任她,又不想沖我發火,便把氣撒在了你身上,委屈你了。”
陸吹墨剛剛那一句質問,讓沈晴如夢初醒,心中一直沉甸甸壓着的心事頓時煙消雲散。
白鹿眉眼彎彎,她注意到如今即便自己喊沈晴恩師,稱呼陸吹墨師姐,沈晴也不會有任何不適應了,這是不是說明沈晴準備接受她了?白鹿心情瞬間飛上雲端,笑容綻放得像是花一樣:“師姐一定是在鍛煉我的心性,我一點都不委屈。”
走聖母風格的蘿莉么……
沈晴伸手揉了揉她的腦袋:“好乖。”
沈晴看着緊閉的房門,微微一笑,叮囑了幾句:“墨墨,為師要閉關些時日。我會讓白鹿幫忙和你一起找陸昊。小日天是個很有福氣的孩子,一定能平平安安的。”在原小說里,他可是跟葉璟死磕了大半本書呢。
“啰嗦。”陸吹墨冷淡而敷衍地回應,“我不僅要找陸昊,還有其他事情要做,哪有空天天幫你帶小寵物。”
沈晴胸口頓時又一陣心塞。
——寒風飄逸灑滿我臉,吾徒叛逆傷痛我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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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璟行走在一人高的荒草沼澤之中,蛇蟻毒蟲離他很遠不敢近他身,他腳步虛浮無力,好像隨時都會跌倒一樣。
他索性停下了步子。
沼澤之上陰雲密佈,不一會兒就電閃雷鳴下起雨來,葉璟站在綿綿的雨水中央,撤去了周身靈氣,任憑被寒冷的雨滴打濕頭髮和衣衫。
他靜靜站在這裏,陰雨過後,天邊放晴,日升月落,晝夜交替,他在這裏站成了一具泥偶,遠遠看去,如同一段枯死的樹樁。
葉璟想起了很多事情。
他在遇到沈晴之前所受的苦難如同煙雲散盡,如今已經不甚清晰,唯獨他待在沈晴身邊那些時日,在他的記憶之中依舊是彩色的,那般明艷奪目。
那年的千北門,宗門旺盛,弟子繁多,宗門各峰高聳入雲,白雲之間常常有身穿道袍的年輕人肆意御風而行。
而在偏僻的丹峰之中,他抱着膝蓋坐在陰影里,靜靜看着沈晴煉丹,心思深沉得誰也看不透。
那年,他五歲。
剛被沈晴帶回千北,他來不及感激她,就被生死存亡的威脅扼住了喉嚨,一刻不得喘息。他滿心想着的都是如何利用現有的資源,在千北門活下來,獲得更多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