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這個年跟以往的年沒有什麼不同,親戚們都回來了,說說笑笑鬧鬧,吃吃喝喝打打牌,熱鬧而溫暖。
但對於方馳來說,僅僅是去年孫問渠在家過過一個年,現在他居然會有些不適應沒有孫問渠在身邊的這個新年。
很想孫問渠,但每當看到爺爺奶奶的時候又會心裏不安,再看到老爸老媽的時候更是緊張和壓力一起裹過來,本來跟老爸老媽話就少,現在更是說不出什麼來了。
老爸問他學校的事兒,他說了幾句就閉了嘴,覺得說不下去了。
從三十兒到初二他都沒睡好,從小到大老爸老媽對他都算是放養,不太過問他的事,跟同學打架吵架,成績是好是壞,都不太在意,也從來沒有打罵過他。
但要說他少許能估計出爺爺奶奶的態度,對老爸老媽的態度還真是一點兒底都沒有。
而且這事讓爺爺去跟老爸老媽說,方馳總覺得自己不夠有擔當,自己的事,讓爺爺奶奶心煩了不說,還要讓爺爺費神去替他說……
但爺爺的態度挺堅決的,初三一早,方馳跟他一塊兒蹲在後院吃麵條的時候,他搖搖頭:“這事兒你說不清。”
“我說得清的,”方馳說,“爺爺你……”
“我不僅僅是要說這件事,我還想跟爸媽談談這些年他們養你的方式,”爺爺說,“出了什麼事,第一反應不是跟父母說,是跟爺爺奶奶說……雖然爺爺挺安慰的,我孫子有事兒會想着我,信任我,但是這父母不是這麼當的……”
“這些裹一塊兒說合適嗎?”方馳有些擔心。
“合適,”爺爺點點頭,突然說了一句,“你今天去市裡玩玩吧。”
方馳愣了:“什麼?”
“去市裡玩玩,明天再回來也行,”爺爺說,“以往過年你不都是初三初四的跑回去找同學嗎,今年也去玩吧。”
“我……還是不了吧,”方馳輕聲說,“我陪陪你們。”
“去吧,”爺爺從麵條里挑了一塊胸骨扔給小子,“今天我跟你爸媽說說你的事兒,你不在,可以讓他們緩緩。”
“爺爺,”方馳有些吃驚地看着他,“今天說?”
“嗯,他們初六又要回縣城了,往年也都是初六營業嘛,”爺爺說,“過了初一初二,也差不多了。”
方馳上樓換衣服的時候,不知道自己是什麼樣的心情。
跟爺爺奶奶說了這事兒之後,他根本就沒再想過回市裡見孫問渠,明知道爺爺奶奶還在傷心,自己卻跑去見孫問渠這種事兒他干不出來。
但現在爺爺突然就這麼讓他去玩,雖然沒明說是讓他去找孫問渠,他的心情還是一下迎風招展揚得老高。
想到今天老爸老媽就會知道他的事,風又小了很多。
想到孫問渠,風又大了起來。
就這麼來來回回地揚起來,落下去,揚起來,落下去……
“回市裡啊?”老爸看到他拿着書包從樓上下來的時候問了一句。
“嗯。”孫問渠應了一聲,有點兒不敢跟老爸眼神對上。
“帶點兒年貨吧,昨天你媽裝了幾袋,你拿一袋,”老爸走到旁邊桌上拎了一兜年貨,“都是家裏做的,拿去給同學什麼的嘗嘗。”
“好的。”方馳接過袋子。
“今天不回了?”老媽問。
“看情況吧,”方馳低着頭看着袋裏的各肉腌肉臘肉還有乾貨,“可能明天。”
“別喝太多酒啊。”老媽說。
“嗯。”方馳突然有點兒想拿着袋子馬上逃走,老爸老媽很平常的話都讓他心裏不太好受。
一直到出了村子上了車,看着小子順着路往回跑了,他才掏出了手機,給孫問渠打了個電話。
“喂?”那邊孫問渠聽聲音是在睡覺。
方馳因為各種糾結而反覆起落的情緒在聽到孫問渠的聲音之後才算是真正揚了起來,他笑着說:“我是不是電話打得太早了?”
“這個時間對於我來說是挺早的,”孫問渠笑了笑,聲音裏帶着很性感的鼻音,“你今天起這麼早?”
“嗯,”方馳笑着說,“你還在家裏嗎?”
“在呢,”孫問渠打了個呵欠,“我媽讓我多待兩天,我就多待兩天唄,今天出去跟你亮子叔叔聊會兒。”
“啊,聊正事兒嗎?”方馳問。
“我跟他一直正事兒閑事兒攙着聊,”孫問渠說,“怎麼?”
“我在車上呢,”方馳說著,嘴角拉都拉不住地開始往上勾,“往市裡去的班車上。”
“嗯?”孫問渠愣了愣,聲音一下清晰了很多,“你出來了?”
“是啊,”方馳嘿嘿嘿地開始樂,“出來了,爺爺讓我出來玩玩。”
“剛出來么?”孫問渠那邊像是下了床,聲音帶着微微的顫,“我去接你吧。”
“不用,這還用接么?市裡也是我地盤兒啊。”方馳還是樂着,感覺有點兒收不住地就想傻笑。
“那你上哪兒見我?”孫問渠也笑了,“直接來我家么?”
“……哦對,”方馳嘖了一聲,又嘿嘿笑了兩聲,“那你來接我吧。”
孫問渠洗漱完了換了衣服,去了餐廳,家裏人也都剛起來,這會兒都在吃早點。
孫問渠過去喝了杯牛奶,別的早餐沒吃。
這兩天保姆休息,飯都是讓送或者出去吃,早點是孫遙做的,不怎麼可口,孫問渠不想吃。
“出去啊?”老媽看着他。
“嗯,”孫問渠應了一聲,“接方馳。”
低頭吃着東西的幾個人同時都抬了抬頭,孫嘉月笑着問:“那是不是晚上帶回來吃飯?”
孫問渠看了一眼老爸,老爸正在喝粥,跟他眼神對上了,放下碗:“看我幹什麼?”
“晚上出去吃飯吧,”孫問渠說,“我請客。”
“看情況吧。”老爸說完又繼續喝粥了。
“去哪兒去哪兒?”孫嘉月很有興趣地問。
“你推薦一個,”孫問渠說,“我好久沒出去吃了。”
“行,那地方我定了啊。”孫嘉月馬上點了點頭。
“別找太貴的地方,”孫遙皺着眉,“要不他就吃個飯還要管什麼男朋友現要錢。”
“沒事兒,”孫問渠勾勾嘴角,“那我就不請了,爸請就行。”
“嗯?”老爸愣了愣。
“那就爸請吧,”孫嘉月說,“本來我還想說我請的。”
“這種飯還是長輩請比較合適,”二姐夫說,“你跟人家平輩兒,爸請合適。”
“也對,那說定了,”孫嘉月一拍手,“我打電話訂桌去。”
孫問渠幾天沒出門,只知道這幾天都下雪,一出來才發現雪下得還挺大,一片白茫茫了。
他家車庫就倆車位,老爸一輛,老媽一輛都佔滿了,別的車都停在路邊,這會兒都蓋了個嚴重。
他那輛小蟲子跟個小饅頭似的,雪再大點兒都能給它埋成平地了。
費了半天勁才從積雪裏把車給扒拉出了形狀,正要上車的時候他突然看到車前輪上還有一團雪。
伸手想扒拉一下的時候又發現這雪糰子有點兒……
“我靠?”孫問渠蹲到了車輪旁邊,湊過去看了看,有些吃驚,“哎,你誰家貓啊?”
車輪上團着一隻白色的小貓,一動不動,也不知道是什麼時候趴上去的,按說車都停這兒好幾天了,應該不會還有貓往上趴。
這是一隻沒有生存常識的笨貓。
孫問渠打開車門拿了塊毛巾下來,包住貓把它從輪子上抓了出來。
挺小的一隻貓,眼屎糊了一臉。
孫問渠研究了一下,這貓估計是凍得半死了,半睜着眼也沒怎麼掙扎。
他想把貓先拿回家去,但猶豫了一下還是上了車,把暖氣打開了,把貓用帽子兜着放到了車座上。
方馳在班車還沒進站就已經站到了車門邊上等着了,到站一開門,他就跳了下去,然後一路小跑地出了站。
孫問渠的紅色小蟲子還是很顯眼的,而且還正好停在最當面的位置上。
方馳跑過去直接拉開了駕駛室的門,探了身子進去對着孫問渠的臉上就一通親。
“哎哎,”孫問渠躲不開,被他都親樂了,笑着把車座往後調了調,“你看清了車裏是誰沒有啊就上嘴親。”
“就你這一輛蟲子,還能親錯么?”方馳撅個屁股往車裏擠,半個人都壓到了孫問渠身上,連親帶舔的,“想死我了。”
“這可是汽車總站,”孫問渠笑着不行,“不知道的以為你打劫呢,一會兒警察來了啊。”
“哎,”方馳又親了好幾口才抹了抹嘴,退到了車外把車門關上了,又飛快地繞到副駕拉開了車門,“平時也就是想你,這回不是還有別的事兒么,再看到你就感覺好像差點兒見不着了似的。”
孫問渠笑着沒說話,只是偏着頭看着他。
“別笑了,”方馳坐下系好安全帶,又伸手在他腿上摸了幾下,“你不想我么?”
“想啊,”孫問渠笑着說,“特別想,不過跟你們年輕人比起來,我這表達上吃虧啊。”
“不吃虧,”方馳湊過去在他臉上親了一下,“我知道。”
“咱們先去吃東西,亮子跟他媳婦兒一會兒出來,”孫問渠發動了車子,“行嗎?”
“行,”方馳點了點頭,又吸了吸鼻子,“你這車是不是挺久沒開了?”
“怎麼?”孫問渠問。
“有股味兒。”方馳說。
“鼻子還挺好,”孫問渠說,“出來的時候撿了只貓,後座呢,好像凍僵了,也不知道緩過來了沒……”
“貓?”方馳愣了,轉過頭往後座上看過去,“我靠,真是貓啊?你哪兒撿的啊?”
“就趴車輪上,已經不會動了,”孫問渠說,“一會兒找個寵物醫院看看吧,不知道人開沒開門。”
“我看看,”方馳探過身從後座把貓抱了過來,“我冬天撿過好幾回貓呢……這貓比黃總剛撿的時候大。”
貓是全白的,毛挺長,但是挺臟,特別是臉上,不過也計是因為車上暖氣足,方馳把它抱過來的時候,它已經能抬起頭來了,眼睛也睜開了。
“鴛鴛……不,鴛鴦眼啊,”方馳把它舉起來,“你看,倆眼睛色兒不一樣。”
“挺漂亮,”孫問渠看了看,“比黃總漂亮多了,公的母的?”
“母的,”方馳看了看,用手在貓身上輕輕搓着,“得給它喂點兒水。”
“後座有水,”孫問渠笑着說,“這拿去給黃總作伴兒吧。”
“那不得氣死它啊,這麼漂亮的小母貓只能看不能碰的,”方馳從後座拿了水,倒了點兒在瓶蓋里給小貓喝,“應該沒什麼事兒,你看它喝水還挺有勁的,吧唧吧唧。”
“這你就不懂了,黃總肯定不會氣,黃總現在看它,就是看姐妹。”孫問渠說。
方馳一聽就樂了:“黃總要是個人得過來跟你吵一架。”
“給這貓起個名字吧。”孫問渠說。
“白總。”方馳想也沒想就說。
“……還有別的沒有?”孫問渠嘆了口氣,“黃總都改名兒叫黃皮醬了呢。”
“那就叫芝麻醬。”方馳說。
孫問渠和馬亮約了在以前去過的那家“躺着”吃飯,他們到的時候馬亮兩口子已經在包廂里享受了。
因為要談事兒,所以沒有選躺得太厲害的地兒,挑的是個大家能一起團在一個包着厚軟包的坑裏吃的房間。
胡媛媛一看到方馳抱着的貓立馬就接了過去,問服務員要了熱糖水,對於芝麻醬這個名字完全沒有異議,直接就叫上了。
“芝麻醬我一會兒就帶回去了啊,”胡媛媛拿了張濕巾在貓臉上擦着,又看了看它的牙,“這貓有□□個月大了,肯定能挺過來,下午我帶它去看病,然後帶回家了啊。”
“就是拿來給你的,就你那兒有地方讓它待着了。”孫問渠說。
“來,大侄,子,”馬亮沖方馳招招手,“過來給叔磕,磕個頭。”
方馳樂了:“這什麼規矩啊?”
“拜年,壓,壓歲錢。”馬亮說。
方馳坐到馬亮身邊,用腦門兒往他肩上磕了兩下:“亮子叔叔過年好。”
又轉頭沖正在逗貓的胡媛媛說:“媛媛嫂兒過年好。”
“乖,”馬亮拿了個紅包遞給他,“叔和嬸兒祝,祝你雄,風大振。”
“……謝謝。”方馳接過紅包笑了半天。
上菜還有一會兒,馬亮和孫問渠很快切入正題開始說陶的事兒。
方馳在一邊兒喝着熱茶,這個坑靠着很舒服,桌子能把人遮掉一半,他這會兒就是拉過孫問渠的手塞褲子裏也沒人能看見。
當然,他不敢這麼囂張,只是拉了孫問渠的手放在腿上輕輕捏着。
孫問渠的手稍微有點兒涼,方馳想給他捂熱了,在他手背上搓着,沒搓兩下,孫問渠的手輕輕抽了一下。
方馳停了停,這動作不是要把手抽走,像是搓疼了。
自己也沒使勁啊,孫問渠現在嬌氣都上了一個新台階了?他低頭看了看孫問渠的手,一眼看過去就愣了。
孫問渠手背上有一塊青紫。
他湊過去又盯着看了看,看見了血管上的針眼,三個。
“你……”他轉過頭看着孫問渠。
孫問渠正跟馬亮說著話,沒注意他這邊,他想了想又沒說下去。
方馳覺得現在自己變得非常有耐心,也不知道是這幾天磨的還是怎麼著,一直到這頓飯吃完,他都忍着沒問,又等着馬亮和孫問渠繼續聊了一個多小時正事兒。
三點多他們從飯店出來回到車上,方馳才問了一句:“前幾天不是你陪亮子叔叔去醫院吧?”
“嗯?”孫問渠看了他一眼。
“是他陪你去醫院吧?”方馳拉起他的手,“看這針眼兒,那隻手也有吧?”
孫問渠笑了:“我說怎麼突然不搓我手了呢。”
“你怎麼回事兒啊?”方馳皺着眉,“我算了一下時間,就是你去我家以後第二天,你是不是着涼了?”
“嗯,我太嬌氣了嘛,吹點兒風就發燒了。”孫問渠說。
“你是不是吹了很長時間的風?”方馳很敏感地追問,“爺爺說你在河灘上等着,等了多久?”
“十來分鐘吧,”孫問渠想了想,“也沒多久,那天就是風太大了。”
方馳擰着眉,把他兩隻手都拉過來看了看手背:“你是不是沒怎麼打過吊瓶啊,針眼兒都不會按?倆手都青成這樣?”
“懶得總按着,按兩分鐘就沒管了。”孫問渠說。
“該!讓你懶,”方馳嘖了一聲,想想又嘆了口氣,摸了摸他脖子上掛着的小骨頭,“你也真夠牛的,你是怎麼想着把骨頭叼給我爺爺啊。”
“你家也沒人出來,就小子出來了唄,”孫問渠笑笑,“跟你說個事兒啊。”
“什麼事兒?”方馳問。
“晚上……”孫問渠拿過手機看了看時間,“現在都快四點了啊,那差不多了,一會兒晚飯跟我家裏人一塊兒吃吧。”
“哦,”方馳應了一聲,過了兩秒才猛地在副駕座上蹦了一下,“你說什麼?”
“跟我家裏人一塊兒吃個飯,這兩天人齊,我大姐二姐兩家都回來了,”孫問渠拍拍他的臉,“跟我去溜一圈示個威。”
“今天?”方馳還沒有緩過勁來。
“嗯,”孫問渠看着他,想想又笑了笑,“是沒準備好么?要不改個時間?”
“不,不,不用,”方馳馬上說,偏開頭皺着眉想了一會兒,“沒事兒,就今天吧,把事兒都解決掉。”
“都?”孫問渠問。
“是的,都,今天……”方馳想想又有些鬱悶,靠在車座上嘆了口氣,“今天爺爺讓我出來的,他要……跟我爸媽說我的事兒。”
“今天?你爺爺說?”孫問渠有些意外。
“爺爺一定要他去說,好像是還想跟他們說說他們總不管我的事兒,”方馳輕輕嘖了一聲,“其實他們管不管我我都長這麼大了,我真不在乎,但爺爺堅持他去說,我也不好跟他犟着,你說……這事兒這樣行嗎?”
“爺爺有他的想法,”孫問渠輕聲說,“這可能是他表達對你支持的方式吧,畢竟你讓他直接說他肯定說不出口,心裏也不情願不好受。”
“也許吧,”方馳拿出手機看了看,手機今天一天收了不少信息,還接了肖一鳴和程漠的電話,但家裏沒有消息,爺爺是沒辦聯繫他,老爸老媽也一直沒有打過電話來,“不知道現在怎麼樣了。”
“你什麼時候回去?”孫問渠問。
“明天吧,我跟家裏說了大概明天回。”方馳說。
“那晚上打個電話給你爸吧,就算爺爺幫你說了,你也要主動一些,要不會有種什麼事兒都扔給爺爺替你扛的感覺,”孫問渠說,“晚上打的話,正好也給他們時間消化一下這件事兒。”
“嗯。”方馳看了孫問渠一眼。
就是這種感覺,自己碰上什麼事兒的時候,希望孫問渠能在身邊時的這種感覺,只要聽着他輕聲給自己說說,把思路理一理,他就能踏實下來。
會更有勇氣。
去面對老爸老媽。
去面對晚上那頓飯……
不,那頓飯他還是踏實不了!
“哎,哎……哎,”方馳擰着眉,哀聲音嘆氣了好半天,“晚上你家人都在啊?你爸你媽你大姐二姐大姐夫二姐夫?”
“是啊。”孫問渠勾着嘴角。
“你二姐好像還挺好的,大姐呢?你媽呢?哎別說他們了,你爸我得罪好幾回了,”方馳很不安地在車座上扭來扭去調整坐姿,“還你那個大姐夫,我說他是打手呢……”
“我家我爸說了算,”孫問渠樂了,手指在他腦袋上輕輕抓着,“你連他都沒怵,還有什麼可緊張的。”
“誰說我不怵啊!”方馳轉過頭瞪着他,“就上回我去見他,走路都快順拐了。”
“那你說怎麼辦?我讓你改時間,你不改,讓你去,你又緊張。”孫問渠笑着說。
方馳咬咬嘴唇,沉默了老半天,最後往大腿上拍了一巴掌:“豁出去了!得罪幾次不是得罪啊,罪多不壓身,反正這人我要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