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皈依】第14章
山林中的早晨是不平靜的,但是最清馨的。
明覺是什麼時候離開的思涵是真真的不知道。
但每次在明覺身邊的時候都有種安寧的感覺,思涵很喜歡這種感覺,明覺常常笑道:不是我給你的寧靜力量,是佛主賜你的。
明覺總會教給思涵很多養心的東西,一直以來思涵總保持着那顆平常心,沒有大悲,也無大喜。
這樣的思涵在明覺眼裏,好也是不到的。
思涵起來的時候,明覺師傅在早課,不便打擾。
在後山林子了轉悠大半天,想起昨夜安卉又忘記給自己打電話,心中不免有些苦澀。
“嗡——嗡——~”
思涵聽到鐘聲源源入耳,靜靜閉上眼,聽着鐘聲回蕩。
108響,一下不多,一下不少。
明覺告訴過思涵,塵世太多煩惱,每日他總堅持讓廟裏的鐘聲108響,讓聽到鐘聲的眾生少煩憂,多喜樂。
這也是廟裏唯一的特色,並不是每個寺廟都會堅持每日響起鐘聲,多是新年、祈福的時候才會聽到。
明覺站在思涵身後很長時間,見思涵閉着眼冥想,沒有打擾,鐘聲停了以後,明覺才慢慢上前。
“阿彌陀佛。”明覺喊着佛號。
思涵回頭行禮。
“可是除了些業障?還是多了些感悟?”明覺笑道。
思涵羞愧的搖搖頭,“人生108種煩惱!哪能期盼着事事得果。”
明覺不以為然,“塵世何止108種煩惱?歸根結底,其實都是貪婪生欲(禁詞)望。心不動則不痛罷了。”
“看來師傅早課不盡興吶。”思涵溫溫而笑,但眼裏全是孩子對長輩的那種嬌慣和頑皮。
明覺笑道,“你這孩子除了‘金剛經’還真是無法悟道得果啊。”
思涵笑而不語,陪在明覺身側。
“關於你的身世我也一直尋訪,沒有什麼結果。”明覺又忽然想起思涵小時候被抱進寺里的那些日子,有些嘆氣。
“求不到不求,盡人事聽天命,望着他們平安健康,活到百歲就好。”思涵眼裏沒有波瀾。
明覺深深看了一眼思涵,眉眼裏多了些不忍:“你倒是想得通達。”
“人生在世,憑添煩惱做什麼!”思涵和明覺回了院子。
明覺卻輕笑着說:“那安家丫頭沒給你煩惱?”
果然,思涵皺了一下眉頭,“師傅怎麼又取笑我。”
“我也是望你得個圓滿。”明覺捻了幾下手裏的佛竄子,輕聲念了幾句經文,“我帶你去看看那木料,說是紫檀,我看着不錯。”
思涵點着頭繼續不緊不慢的跟着。
“那是個施主送來的,見廟裏有很多你雕的物件,說是看看給那紫檀添些佛性。”明覺慢慢的說著來由。
思涵注意腳下的台階,“他說了要拿回去嗎?”
“沒有沒有,說是贈給佛主,求些心安,得些功德。你且看看。”
話里話間,不一會就到了一間小佛堂,供奉的是文殊菩薩,佛間裏香火繚繞。
明覺揭開一邊桌上的紅色蒙布,思涵見了喜由心生,“不錯啊!”
“我瞧着也不錯,又是一整塊根樁小葉紫檀。”明覺一直捻着手裏的珠子。
思涵對木料極為熟悉,用小刀輕削了一點皮削下來在鼻子下面嗅了嗅,又看了看色澤,歡喜的道:“不錯不錯,還是塊老木。”
明覺倒是沒有思涵那麼歡喜。
思涵又碎念着:“這位施主還真捨得,這木料可得花不少錢。”
明覺笑道:“佛主也會記下他的功德,阿彌陀佛。”
思涵沉思了一會,“師傅想做個什麼物件?”
明覺也不知道做點什麼好,直接讓思涵考慮,“你看着辦吧!”
思涵又想了想,“既然這木料落腳在文殊菩薩佛間,那就製成文殊菩薩吧!正好樁底形面可以刻為口首仙青獅。”
那手卻沒有停下來翻看着木料。
明覺湊近了看看,也覺得不錯,贊着稱好。
思涵又想了想,歉意的對明覺說道:“師傅,我有個不情之情,能否雕成成品后讓我拿去參加個雕刻比賽?”
“有何不可?菩薩本就受世界瞻仰供奉,只是廟裏的物件盡量不要牽扯上......”
明覺還沒說完,思涵認真的盯着明覺說道:“師傅放心,若是真有人看中,我也不會讓佛家的東西流落在外。”
見思涵的眼神清澈,明覺頓感欣慰,“阿彌陀佛,我佛慈悲。”
思涵自看到木料開始就專心的在腦子裏構起圖來,明覺勸說讓思涵把木料帶回自己房中琢磨,佛間總是不方便的,擾了菩薩。
思涵才像孩子般回了房間。
自這日後起居飲食都由明覺安排。
思涵知道這不是幾日就能成的事,給了明覺錢財,怕明覺不收,便說了是給的功德錢,要在廟裏吃住幾月,明覺才接納下來。
————
安卉幫着張濤把租的放打理得乾淨整齊,該採辦的都採辦好,這可是張濤以後要住很長時間的地方。
忙了幾天,才想起這幾天都沒有給哥哥打電話,也不知道哥哥怎麼樣了。
拿出電話撥通,連續幾次都沒人接,安卉心裏煩亂不堪。
見安卉不安的樣子,張濤湊近問着,“怎麼了?”
“哥哥沒接我電話!”安卉臉色有些不好看。
張濤安慰,“他又不是小孩,可能忙着事的”
“哥哥從來不會不接我電話,不管任何時候。”安卉篤定的說。
張濤有些無奈。
“不行,我得回去了。”
安會見屋子裏已經沒什麼事可忙,起身想回自己家裏去,也許哥哥回來了。
“回去幹嘛?”張濤見安卉的樣子,覺得有些悶悶的。
安卉在門邊換着鞋子,“好幾天沒回去了,也許哥哥回來了,再說了我也得回去洗澡換衣服啊,好幾天沒洗澡,都發臭了。”
安卉一邊碎一邊穿好鞋子,然後抬手聞聞自己胳膊上的衣服,一臉嫌棄。
張濤跟着,聽着安卉碎念。
“你幹嘛?”安卉看着正在穿鞋的張濤問道。
“陪你回去啊。”
安卉也沒反對,“這幾天累死了,要不我們買點東西,去我家吃吧。”
張濤想着這幾天安會陪着自己把租的房子裏裡外外打理了一邊,餓了叫個外賣或是隨便吃點,累了就隨便收拾下就休息,卻是有點累。
“行,聽花兒的。”
“走吧!園丁大叔,你墨跡死了!”安卉打趣着。
兩人笑着出了門。
思涵和明覺師傅吃完飯以後,回了自己房間,這才發現自己手機沒帶身上。
翻看一下,安卉打了很多電話都沒接着,心裏一陣懊惱,看看時間,已經是晚上10點多,急忙打過去。
“喂?我的小公主......”
“喂!......”張濤接着電話蒙了,怎麼會有人叫自己的女朋友小公主,忙看了來電提示:木頭哥哥。
思涵一聽是個男人接的電話,心裏無比震撼,現在已經很晚了,安卉怎麼跟個男人在一起?隨即沉默了好一會。
“你是思涵嗎?我是張濤,安卉這會在洗澡,等他出來了讓她給你打過去好嗎?”張濤刻意把‘洗澡’提高了幾分。
思涵如墜冰淵,一時間沒做出回答,“恩?啊?哦!~~”.....好!思涵在‘好’字還沒說完的時候掛斷電話。
整個人呆若木雞,捏着電話,一動不動,心裏像是有一把刀子扎進去一樣疼痛難忍。
忽然覺得身體不受控制的搖搖欲墜,急忙晃着手扶着身邊的東西,眼裏看不見,耳朵聽不見,剎那間失了魂魄。
思涵一遍遍告訴自己:別這樣,別難受,小公主.....
可終究還是說服不了自己,頹然捶胸自救,因為呼吸幾乎快要停止.....
張濤挑着眉毛,看着電話,腦海里迴響的全是安思涵那極溫柔的叫着小公主。
對於一個男人來說,無論任何都不因該對自己的女人那麼親昵溫柔,哪怕是父親,哪怕是——哥哥!
張濤不能忍受,也不可能忍受,那一直忘不了思涵看安卉的眼神,他可以準確的分辨出那種眼神絕對不是親情,那種眼神只屬於愛人!!
他不介意早早的把這種不清不楚的曖昧感覺厄殺.....
“誰的電話?哥哥的嗎?”安卉擦着頭髮從浴室走出來,穿着一套粉色睡衣,看起來很可口。
張濤把電話遞到安卉手中,“恩,你哥打的,不過他沒說什麼。”
安卉把毛巾包裹着自己的頭髮,抹了一把臉上的水漬,接過電話回撥過去。
一聲、兩聲、三聲.....好半天思涵終於接了電話。
安卉抱怨道:“哥哥的電話罷課了嗎?老不接。”
安思涵覺得嗓子乾澀,艱難的說道:“沒聽到。”聲音說不出來的彆扭怪異。
“哥,你嗓子怎麼了?不舒服嗎?”安卉聽着不對勁。問得有些急切。
思涵想讓自己正常點,至少聽起來正常點,“沒......沒事,只是......有點頭暈難受。”
安卉急了,聽着自己哥哥難受的聲音她心慌了,因為思涵平日裏從不會像這樣,相必是病得嚴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