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多木遼合
有一樣東西,將你拉入痛苦之中,因為它你的靈魂背棄了自己,因為它你的雙手鮮血淋漓——那是他人罪惡的血液。
不能停踐踏着生命,在眾叛親離中哀鳴着前行。一步之遙的距離，為何在此時猶豫。
傷痕纍纍的身軀,前一步是死亡，后一步是深淵。
放棄是很難的吧，除非,有比之更為重要的東西……
……
“你說什麼,葉城主，你在和我開玩笑么。”奢華的房間內,宮九嘴角帶笑地看着對面清冷的男子，眼底卻閃過一絲陰翳。
葉孤城淡淡的道：“不,我是認真的。”
“那你的意思是指，我們的合作到此為止了？”宮九沒了表情，眼睛卻突兀的彎起，裏面承載了滿滿的惡意。
葉孤城似是沒有看見一般，又許是看到了也不會在意：“結束了。”
“呵~違約可不是個好習慣呢，城主。”付出之後卻得不到收穫，可是會讓人心情不爽，想要做點什麼呢。
“宮九，違約的不是我。”葉孤城看着宮九，清冷之後是不清的暗沉，“是你。”
“嗯哼？”宮九發出疑惑的單音，葉孤城只留給他一個孤高的背影。
發生了什麼他不知道的事嗎，剛剛那瞬間他可是感覺到了葉孤城的怒火呢。
指尖劃過唇瓣，宮九神色不明，瞳中的墨色吞噬了光亮。
嘖，產生了變數呢，真是令人熱血沸騰啊。差錯出在哪兒呢~不管是什麼，阻礙了他的，全部都毀掉吧。
“九少爺。”一個姿容曼妙，艷麗性感的女子掀開簾幛，走向宮九。
宮九陰沉的面容變得溫柔，伸手將女子拉入自己懷中，埋入那烏黑的發中，輕聲呢喃：“沙曼。”
名為沙曼的女子溫順地環住了宮九，輕垂的眼臉下，是小心翼翼掩蓋得很好的恐懼。
宮九闔上盛滿了喜悅與迷戀的雙眸，越發擁緊懷中的嬌軀，當房間的氣氛瀰漫的曖昧時，沙曼聽見宮九淡淡地道：“沙曼，陪我去趟西域，可好？”
“好。”
……
晴空萬里的日子，一行約莫有着二三十輛馬車的商隊，悠然朝着西邊駛去，商隊靠後的一輛馬車中，坐着陸小鳳、花滿樓和北辰溫錦三人。
陸小鳳看着車簾外不斷變化的景象，口中有些詫異的道：“沒想到西門吹雪和司空摘星竟是離開了。”他還以為他們會一同去西域。
花滿樓道：“不，這是最正常的了。”
北辰溫錦微微點頭：“以他們的性格，會長期留下來才讓人驚訝。”
西門吹雪和司空摘星，一個劍神一個偷王之王，一個冷心絕情一個行蹤飄忽，這兩個人都不是會被什麼事輕易拖住的人。
陸小鳳嘆息一聲，眉間的憂慮十分明顯。花滿樓輕笑：“怎麼，天不怕地不怕的陸小鳳竟也唉聲嘆氣起來了。”
北辰溫錦以為陸小鳳是沒了西門吹雪和司空摘星這兩個助力而擔心，說道：“你不必過於擔憂，他們雖是離開了，但未必不會去西域，依我看來，他們定是想通過另外的方法進入西域。”
“哎，我擔心的不是這個啊。”陸小鳳收回看向窗外的視線，向後一靠。
“那你在擔憂何事？”花滿樓問道。
“不知道為什麼，從駛入西域開始，我就有種不安感。”陸小鳳皺眉。
花滿樓的眸中閃過一絲深思，笑道：“你的直覺向來都是準的。”
陸小鳳挑眉，又看向窗外的景色，感慨道：“不過說起來，中原與西域真是有些不同。”
花滿樓看着交易的人群，有些疑惑：“不是說西域的人很排斥中原的人么，看這樣子好像和據說的不同呢。”集市中來往的人群既有穿着異服之人又有中原之人，看起來相處融洽。
“咳！”輕輕地一聲咳嗽讓兩人的目光都移到了北辰溫錦身上，北辰溫錦微笑，“那個，其實，這裏還不是西域。”
“恩？不是說七天之內會到么？”陸小鳳問道。
“原本是這樣的，可是從中原直接通往西域的路被封鎖了，禁止任何人通行，我們只能從旁國繞過去。”北辰溫錦的眉間浮上一絲無奈，但並沒有憂慮，“不過沒關係，這裏本就有我們需要的東西，也算是順道了。”
聽完北辰溫錦的話，陸小鳳和花滿樓對視一眼，陸小鳳低聲道：“西域出事了。”
花滿樓轉頭看向北辰溫錦，北辰溫錦察覺到他的視線,對他淡淡一笑，又垂下了頭，指尖依然在手中的硬質書籍上划動，靜寂無聲的閱讀。
陸小鳳也注意到了北辰溫錦，問道：“北辰，你一點也不為此擔心么？”
花滿樓說道：“溫錦，西域可能出事了，看你好像不擔心的樣子，是不是知道什麼？”
北辰溫錦指尖一停，抬頭：“算是，知道一點。”
“算是？”陸小鳳挑眉。
北辰溫錦思索了一會兒，才道：“我依稀記得，西域中有個四年一次的比賽，只限內部參加，每到那時就會十分戒備外來的人。”
“什麼比賽？”陸小鳳問道。
“具體不清楚，不過似乎是些關於毒物的比賽，看看日子，這次戒嚴應該就是因為這個了。”北辰溫錦停了一會兒，當陸小鳳以為他已經說完時，又聽見北辰溫錦輕聲道，“或許，也不只是因為這個。”
“什麼意思？”
“以往幾次，雖說是戒嚴，但也沒有嚴重到封鎖來往交通的程度。”
“這麼說，還是出事了。”
“興許是吧，別太小看西域的人們了，他們可是很厲害的。”北辰溫錦合上書，起身，淡淡一笑，“到了，我們下車吧。”
門帘被適時地拉開，簾外傳來一個僕人的聲音：“少爺，到了。”
北辰溫錦勾起嘴角，笑容在陽光下閃閃發亮：“歡迎來到多木，利益至上的商會之國。”
下車后，一個穿着異域服裝有着絡腮鬍的成年男子見到他們，準確說是看見北辰溫錦目光一亮，一個擁抱就上來了：“噢，北桑，你的腿好了？！”
北辰溫錦微笑着接受了這個熱情而友善的擁抱：“很高興我們又見面了，遼桑，是的，我的腿好了。”
得到肯定回答的商人笑了：“真是水神庇佑！”
北辰溫錦側身，對商人道：“請讓我介紹一下，這兩位是我在中原認識的友人，陸小鳳和花滿樓，這位是遼合，多木的商人首領之一。”
“哈！既然是北桑的朋友就是我遼合的朋友，你們放心，別的地方我不敢說，但在多木有我罩着，橫着走都沒問題，你們要什麼貨物儘管開口，保證給你弄來！”遼合直爽豪放的話讓北辰溫錦內心升起一股無力感。
這麼久了遼合大咧的性子還是沒變，什麼叫橫着走也沒問題啊，遼合，你好歹也是多木舉足輕重的人，不要一開口就像個黑幫老大一樣。
遼合毫無做作的性格讓花滿樓笑了：“多謝遼合公子。”
遼合一抖，連忙擺手：“別！別跟我來你們中原那一套，叫我遼合或者其他都可以！”
花滿樓和陸小鳳一愣，北辰溫錦靠近陸小鳳，輕聲道：“‘公子’在多木被翻譯為‘不潔之物’，是不好的詞彙。”若不是遼合清楚花滿樓的不知情，估計會對花滿樓心生不滿。
陸小鳳瞭然，對遼合道：“那我稱呼你為遼合兄，可行？”
“哈，隨意吧！”遼合滿不在乎地道，轉頭問北辰溫錦，“北桑，你們這是要去西域？”
“恩，中原去西域的路被封鎖了，我們打算從多木進入，也剛好來你這收購些解毒用的藥物。”北辰溫錦道。
遼合面露難色：“這，恐怕有點不好辦了。”
“恩？”
“不知為什麼，多木近期來了大批外來商旅，都指名要去西域，他們大肆採購解毒藥物和藥材，所以現在連最平常的解毒藥物都成了稀缺貨。”遼合無奈地將雙手一攤。
“那解麻和避蟲的藥物呢？”
“也沒了。”
北辰溫錦忽然的沉默讓花滿樓有些擔心：“溫錦……”北辰溫錦向花滿樓笑了一下，示意自己沒事，他轉頭對遼合道：“說吧，你想要什麼。”
“哈哈，跟北桑說話就是舒服，也省的我繞那些彎彎。”遼合大笑，陸小鳳黑了臉，花滿樓明白的同時心中閃過不贊同，趁火打劫不是君子所為，何況對方還是自己的友人。
北辰溫錦無一絲不耐，只是溫和地笑了一下：“我就知道，以你的個性，如果輕易就伸出援手倒是奇了。”
“嘿嘿！其實我要的也不多，北桑你幫我和西域南部的人搭條線就可以了。”遼合說道，面對北辰溫錦溫和的笑容，難得有些臉紅，“當然！作為交易，所有藥物的費用我來承擔！”
北辰溫錦沒有猶豫就點了頭：“那麼，遼桑，你能否帶我的這兩位友人去識別些藥物，畢竟，有葯卻不知如何使用也是件令人煩心的事。”
“這個當然！”遼合立馬叫兩個下人帶陸小鳳和花滿樓去葯庫。
陸小鳳和花滿樓看向北辰溫錦，北辰溫錦解釋道：“西域的毒物眾多，而大多又是中原所沒有的，熟知平常毒物的解毒之法，就能免去許多危險。”
陸小鳳和花滿樓瞭然，隨下人離去。
遼合走到北辰溫錦身邊，開口：“北桑，我很驚訝。”
“怎麼了？”
“北桑，難得看見你的朋友。”
“有么，我以前不也帶過朋友來么。”
“那不一樣。”遼合搖搖頭，“以前的那些人，北桑你可是一點也沒有把他們放進心裏，根本算不上朋友，而這陸小鳳和花滿樓，我能感覺到你對他們的在乎。”
在乎么……
“你的意思是，他們是我真正的朋友了？”北辰溫錦淡淡地道，不待遼合回答，話鋒一轉，“遼桑，聽說過黑帖么。”
“黑帖，聽過一點，就是前些日子你們中原鬧得沸沸揚揚的事把，來自中原的商人說過。”
“其實，黑帖就是冥帖。”北辰溫錦淡淡道。
遼合一愣：“那不是，你的……”
“你知道陸小鳳為什麼要去西域嗎，就是為了查清西域之毒和黑帖之事。”北辰溫錦道。
“他們不知道你的身份？”遼合皺眉問道。
“自是不知，呵，我可是很期待真相大白的那一刻。”北辰溫錦輕笑。
“那麼，真相大白之後呢，北桑，你想過了嗎？”遼合問道。
“那種事情，沒有呢。”北辰溫錦道，忽然轉身離去。
如果真相大白之後，他們還能以往常的態度對他，或許，他會承認這幾個朋友……
“真是惡劣的性子……北桑，你的朋友會傷心的。”遼合嘆了口氣，看着遠去的清俊背影，搖了搖頭，對一旁等候的奴僕道，“去看看那兩人怎麼樣了，算了，還是我自己去吧。”
……
“這是白駝丸，可解紅線蛇毒，這是青丹，解竹葉青和五步……”隨着葯庫中小侍的一一介紹，數以千計的各色各類藥物被排列開來。
花滿樓很是專心地聽着，心中不禁感嘆了西域毒物的繁多，陸小鳳的目光四處看着，一轉目便見一個角落中被單獨隔離的長方體櫃枱上，有一小盤藥丸被透明水晶罩隔開，白色的普通藥丸上佈滿了粉色的花紋，艷麗詭秘。
“那是什麼藥丸？”陸小鳳伸手一指，問道。
“那個……”小侍面露為難。
“那是‘迷心’，上好的可解百毒的藥物，但也是極品的春藥。”一個熟悉粗獷的聲音響起，遼合眼帶促狹的笑意看着陸小鳳和花滿樓“怎麼，要不要來一顆？”
陸小鳳嘴角一抽：“不用了。”
“哎，別那麼客氣，我送你們幾顆吧。”遼合哈哈一笑，隨意地拿了兩個瓷瓶，各裝了幾個藥丸后扔向陸小鳳和花滿樓。
陸小鳳看着手中下意識接住的藥瓶擰眉，花滿樓拿出一顆藥丸，細細地看了看，說道：“這藥丸我們不能收，太貴重了。”
“哎，沒什麼貴不貴重的，收着吧，送出去的東西我可不會再收回來！”遼合擺擺手道，“你們是北桑的朋友，也就是我遼合的朋友，再說，北桑幫我開通西域南部的商路，其中的獲利可比這大多了。”
“西域商路很難開通么？”花滿樓問道。
“那是！那幫傢伙軟硬不吃，油鹽不進！就是塊硬骨頭！！”遼合像是想到什麼不好的事，整個臉都黑了，咬牙切齒地道。
“這麼困難？我看北辰很輕易的就答應了。”陸小鳳疑惑地道。
“北桑？他不一樣，他可是西域的‘神’吶。”遼合帶着一種不知名的情緒感慨道。
“神？”陸小鳳眼中劃過一道光。
……
他的世界沒有色彩，但他從不感到困苦，超出常人的聽覺與嗅覺，讓他更加真實地感受到了這個世界的美好。
雪花飄落在房檐的聲音，花蕾在春風中慢慢開放的美好的生命，秋風中遠山帶來的木葉清香……這些都讓他快樂，他也本以為，會一直這樣下去。
直到有一天，他開始患得患失，讓他改變的，是那個如光般溫暖的少年，即使他知道，那光，並不純粹。
每個人生來就會下意識的去追尋溫暖……
七歲之後，世界毫無光亮的他，又遇見了光。
習慣，迷戀。
消失，出現，別離。
空曠的黑暗顯得這般無力。
抓不住的溫暖，看不見的離去，周身消失的熟悉氣息，令花滿樓第一次感受到了難言的寒冷。
眷戀着少年的呼吸，想找尋少年的身影，但只有……
黑暗啊……
他是溫柔的，但也是冷漠的。
體會過溫暖的心，又怎再捨得放開。
想站在那人的身邊，想觸摸那人的面容，想親吻那人的臉頰，想抱緊那人的身體。
但是，現在只有……
黑暗。
不想那個少年消失在自己眼前了，不想，無力地任問遠離了。
所以……
花滿樓垂眸，手中的白色藥丸瑩潤，心中泛起漣漪。
冰涼的藥丸咽下，炙熱的氣流迴轉，嘴角滴落的血液，眾人驚慌的尖叫。
該觸摸溫暖了么……
入目的，除了鮮艷的赤色，還有微光的晨曦。
……
作者有話要說：~\\\\\\\\(≧▽≦)/~啦啦啦，偶回來啦~
16~19日更
因為電腦修理，存稿全沒了，好想死，腫么破_(:з」∠)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