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羅勒克還在生悶氣，他並不是氣這個自稱剛從芝加哥警局調來的伯克警長將他當做犯罪嫌疑人抓了起來，反正他只要跟伯克警長去鎮上警局走一趟，警長自然會放了他。查莉失蹤的那段時間他正在傑西卡醫生那裏拿葯，多得是人為他作證。

他鬱悶的是自己如今的體力。雖然他不想承認，但事實擺在眼前，以他如今的身體狀況，想要對付狼人恐怕是天方夜譚。

一股英雄沒落的無力感襲上心頭，讓羅勒克沒太注意警訊的內容，伯克警長見他沒反應，正想催他，兜里的手機就響起來了。

“嗯？好的，我就在附近，馬上趕過去，嗯，33號嗎？好！”

伯克掛了電話，在黑夜中晶亮凌厲的雙眼此刻只讓人感到深邃黝黑，他透過後視鏡又看了羅勒克一眼，同時掃視到他略微有些發抖的雙手，雙手飛快地打着方向盤，一聲刺耳的剎車聲響過以後，警報聲響了起來。

“羅勒克.波特，如果你能讓我在最快的時間到達羅曼小區y街33號的話，我可以考慮不帶你回警局，華萊社區醫院的傑西卡醫生是吧？事後我會親自帶你去一趟！”

羅勒克聽到伯克口中冒出的那個熟悉的地址，再斷斷續續地回想之前警訊中內容，心裏咯噔一聲，人猛地站了起來。

“嘭！”

“噢*!”羅勒克捂着撞到車頂的頭齜牙罵了一句，“該死的維森，一定是他們！”

“什麼？”伯克沒太聽清羅勒克含糊的後半句，羅勒克自然也不會跟他明說，只整個人撲在前排靠背上給伯克指路：“前面路口往右，那邊有條小路可以從中心公園西門直開到東門！快，我們的時間不多，報警的一定是喬什！”

伯克車技不錯，他手上動作不停，嘴裏也不停地問話：“喬什？喬什.波特？是他報的警，呃，你也姓波特，也住在羅曼小區，你們的關係是？”

羅勒克年老渾濁的眼睛此刻迸出異樣的光彩，雖然喬什一直以來對他都有些誤會，可畢竟是他的兒子，一想到那些皇室走狗獵犬怪若是抓住了喬什......羅勒克不由地捏緊他手中的拐杖，心中像巨浪般翻騰不休。

可他面上不顯，聽到伯克警長的問話，他只沉聲說了一句：“喬什是我兒子！”后便不再說話，只那雙堅毅的眼睛一直盯着前方。

伯克早猜到兩人的關係，以他經手的那麼多案子的辦案經驗，伯克一早就把羅勒克在查莉失蹤現場的怪異行為和他兒子喬什被黑衣人攻擊的事聯想到了一起。

如果這兩者之間真的有某種聯繫的話，那，伯克又望了一眼緊盯前面路況的羅勒克一眼，心想，這次的女孩失蹤案恐怕不是個單純的案子。

不知怎的，伯克忽然就想到他在芝加哥警局經手的最後一起案子，心情立刻變得煩躁起來。車廂內安靜一片，只警訊聲依舊在耳邊響起。

警報開着，又是凌晨，一路暢通無阻，很快，羅曼小區就出現在兩人眼前。車上兩人不約而同地挺直了腰，表情也變得嚴肅起來。

“好了好了喬什，你別著急，我大概已經聽懂了你說的內容。維森就是指的外面那些怪物，平時看着像人也在人群里生活，變身後就會像現在這樣現出他們的原型；而你的父親羅勒克先生是專門獵殺維森的人種，也就是格林。他手裏還有一本專門記錄各種維森的百科全書。對吧，你想要告訴我的就是這些吧！”

喬什情緒格外激動，他從小就聽父親說他們是格林後人，還給他講了許多格林獵殺維森的恐怖故事，甚至還給他看過幾次那本古老神秘的格林生物百科全書。

可是，喬什一直認定那些都是假的啊，那是老羅勒克精神恍惚下產生的幻想啊，至於那本書，現代社會什麼東西買不到？只要你想要，多的是人按你的要求把東西做出來賣給你，別說是偽造一本書了，就是飛機大炮不也有人賣？

可今天，現在，此刻，喬什自己親眼看到了那些和人類長得一模一樣的黑衣人變身了，那筆挺的西裝上憎獰的狗頭，就這麼明晃晃地出現在他眼前，不但他看見了，艾德琳也看見了，原來一直以來父親告訴他的那些故事都是真的，維森是真的存在，格林也是真的存在；噢，不止格林，喬什眼睛快速瞥了眼艾德琳，心想，這裏還有女巫一枚呢！

喬什在艾德琳藍灰色雙眼的注視下終於平靜下來，他想了想點點頭說：“是的艾德琳，我想告訴你的就是這些，你不感到奇怪嗎？你也看見窗戶外面那些醜陋的狗頭了吧？哦，它們有名字，叫獵犬怪！”

許是現出原型的獵犬怪刺激了喬什的記憶，喬什忽然就想起那本格林生物百科全身上有一頁還記錄了一種巫妖獸的維森，女的就是女巫，男的能力弱一些，叫男巫。

他猛地一下跳起來，跑到離艾德琳略遠地地方站定，有些尷尬更多的是害怕地沖艾德琳問道：“艾德琳，我，我真的很感謝你之前救了我，不過，不過，我有個小小的問題想要問你，你，你別過來啊！”

艾德琳左眉一挑，她明顯感覺到喬什對她忽然生起的懼意，背朝沙發一靠，撇撇嘴說：“行，我不動，你有什麼問題快問吧，我估計警察馬上就快來了！”

喬什點點頭，用手抹去額頭的汗珠，他覺得他今天一天受到的驚嚇比過去三十多年加起來還要多：“艾德琳，我，你，我就是想問你，你和他們”，喬什小心地用手指了指窗子外面困在艾德琳佈下的陣法中，正在陣里團團轉的五隻獵犬怪接著說道，“你和他們一樣，都是維森嗎？”

艾德琳頭一偏，似乎沒想到喬什會這麼問她：“什麼？我也是維森？”

“是的是的，我在父親的那本書上看見過，女巫也是維森，原型是巫妖獸，她們會近身格鬥會煉藥，極少數的女巫還會魔法！你，你是女巫，也是維森吧？”

喬什好不容易才將話完整的說出來，說出來后卻並沒有感到輕鬆，反而更加緊張，他覺得比被那些黑衣人，不，獵犬怪追逐時還要緊張，

艾德琳怎麼還不開口？她會承認還是否認？她會怎麼對付我？一系列的疑問不停地在喬什的腦海中冒出來，喬什覺得自己呼吸都開始不暢起來，心跳聲也越來越大。

而艾德琳並不是想故意嚇唬喬什，她是沒有料到女巫居然也被歸類到維森一類。而且，巫妖獸？那是什麼妖獸？艾德琳從來沒有聽說過世間還有這種妖獸？一不小心想得太入神，就忘了緊張地快要窒息過去的喬什。

艾德琳從沙發上站了起來朝喬什走去，喬什扶着沙發後座的手已經深深陷入海綿，但他卻沒有跑開，只那雙深藍的眼睛瞪得銅鈴大。艾德琳原本還有些佩服喬什的鎮定，結果走近一看，他被沙發遮住的雙腿正在劇烈的顫動。原來不是喬什他不想跑，是他的腿已經嚇得不聽他使喚了。

艾德琳莫名覺得好笑，也不打算再嚇唬他了，萬一他嚇得尿褲子，倒霉的還是她家的地毯。

“喬什，我不知道你說的巫妖獸是什麼？我也從來沒聽說過這種妖獸。你要相信我之前說的，我和他們不同，和那些巫師不同，和維森也不同。我和你一樣，是人類！”

“噢！艾德琳，你嚇死我了！”喬治立刻癱軟在地上，嘴裏大口的呼氣，手也不停地拍着胸口，看來他是真的嚇壞了。不過艾德琳想，喬什還是太容易相信人了，他難道沒想過自己可能是騙他的嗎？

遠處的警報聲越來越近，艾德琳走到窗邊一看，街道盡頭一輛警車正全速往他們的方向衝來。

“喬什快起來，有一輛警車過來了。”

喬什卻不急不慢地扶着沙發站起來，漫不經心地說：“警察來了不是正好嗎？維森再厲害也會害怕吃槍子吧？”

愣了幾秒，喬什才反應過來艾德琳話里的意思，窗外那幾隻獵犬怪的狗頭還在時不時地仰天長嘯呢，這要是被警察看見了，會引起美國大恐慌吧！

喬什忽然就明白了他父親羅勒克以前的感受了，做着英雄的事卻又像賊一樣見不得光！

艾德琳雖然能用早就布在房子周圍的陣法困住那幾隻獵犬怪，可她並沒有辦法控制它們變回人型啊！如果非要隱瞞下維森這種生物不為人知，那就只能在那個警察身上動手腳了！

喬什的表情艾德琳看懂了，他也不想讓維森這種生物暴露在世人面前。以前在青州大陸，修真者們降妖伏魔也是不願讓凡人察覺的。

警車越來越近了，閃爍的警燈光已經映照在窗戶上，讓艾德琳如今越來越柔和的面容蒙上了一層霓虹般的光彩，讓人頓覺神秘。

艾德琳知道不能再耽擱了，她也不招呼喬什，他根本幫不上什麼忙，獨自轉身出了房門，快速朝剛停在羅勒克家草坪外的警車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