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蘇子玉?莫宣卿皺了皺眉,自己跟蘇子玉連點頭之交都算不上,更從不曾來往,他來做什麼?況且,還是硬闖,把他莫府當成什麼地方了,可以任他放肆,臉色一沉,走了出去。
到了中庭,見蘇子玉正跟府里的侍衛交手,四個侍衛圍着蘇子玉竟然不是他的對手,便沒拔劍,只是拳腳,也是頗讓人驚艷,身如蛟龍,出拳如風,想必是得了老將軍的真傳。
莫宣卿都不禁暗贊了一聲,眼看四個侍衛不支,喝了一聲:“還不退下,丟人丟的還不夠嗎。”四個侍衛頓時臉色通紅,停手閃在一邊兒。
蘇子玉略整了整袍子,看向莫宣卿:“莫宣卿你終於肯出來了,早聽聞國舅爺是驚天一劍的高徒,想必身手不差,不如今兒賜教一二。”說著一拳打了過來。
福生嚇了一跳,剛要招呼侍衛,被莫宣卿喝住,抬手接住蘇子玉揮過來的拳頭,冷聲道:“既少將軍有意賜教,在下奉陪就是,請了。”說著推開他,兩人打在了一起,只聽拳腳相碰噼里啪啦,待兩人分開,莫宣卿一拱手:“承讓了。”手裏一揚,一個青玉佩丟了過去。
蘇子玉伸手接住,臉色陰晴不定:“國舅爺倒真是深藏不漏。”
莫宣卿:“少將軍前來莫非就是為了跟在下比試拳腳?”
蘇子玉哼了一聲:“我沒這麼無聊,莫宣卿,咱們也別兜圈子了,我問你,九公主到底哪兒得罪你了,你要這般用盡手段的害她?”
莫宣卿略愣了愣,忽想起外頭傳言,蘇子玉對九公主有意,莫非是知道九公主和親之事,才來自己府里鬧事,若果真如此,實在有些衝動,想起他祖父,總有幾分面子,便道:“少將軍何出此言?公主和親乃是國之大事,宣卿不過一個做買賣的商人罷了,有何能力左右此等大事,更談不上什麼用手段謀害公主了。”
蘇子玉聽了冷笑一聲:“莫宣卿,到了這會兒你還裝什麼糊塗,若不是你在後面謀划,皇後娘娘怎會一再提議讓九公主和親,宇文及今兒又怎會在金殿求娶,我不知你為何如此,卻有件事需告訴你知道,想必這會兒你那跟前那個小丫頭不在府里了吧。”
莫宣卿眸光略沉:“我的丫頭不勞少將軍動問.”
蘇子玉哈哈笑了起來,笑的頗為諷刺:“你還真當她是你的丫頭了啊,倒不成想你宣卿公子聰明一世,卻連自己跟前的丫頭是誰都不知道。”
莫宣卿臉色一變:“少將軍此話何意?”
蘇子玉盯着他:“何意?我告訴你她是誰,她不是你的丫頭,更不是你府里的雜役,她是瓊華宮裏的九公主劉涼,傻丫頭還以為你是好人呢,一心當你的小丫頭,一心傾慕於你,卻不想你卻絞盡腦汁要把她逼入死路,莫宣卿,我不知你為何如此恨她,但我蘇子玉今兒把話撂在這兒,只要我蘇子玉活着一天,就會護她一天,便皇上下旨讓她和親,我也會挾了她去,哪怕從此浪跡天涯,也不會讓她受一絲一毫的委屈。”說完轉身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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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個中庭半天沒有一絲聲響,眾人都嚇住了,怎麼會想到圓子竟是瓊華宮的九公主,一個丫頭,一個公主,怎會是同一個人,跟着公子的,怎會不知公子有多恨瓊華宮,在問梅閣里,這三個字提都不許提的。
九公主是梅氏餘孽,是逆賊劉宿的女兒,是公子不共戴天的仇人,而圓子?想到公子對圓子的一點一滴,福生撲通跪在地上,哆嗦成了一個:“老奴失察,請公子降罪。”
墨染幾個也跪了下去,張張嘴,終是什麼都沒說出來,心裏慌得不行,竟不知該說些什麼,誰也料不到,事情會發展到這種地步,這麼多年來,公子唯一對一個人上心,心心念念的疼着,寵着,愛着,竟是仇人之女。
沒有人比他們幾個在問梅閣里伺候的,知道公子對圓子這丫頭的在乎,這丫頭是公子的心尖子啊,這忽一下成了仇人之女,莫說公子,就是他們幾個都接受不了,更何況,公子還一手促成了九公主和親之事,如今這種局面又該如何收拾。
墨染幾個都不知過了多久,才聽見公子開口:“福生失察,下去杖責二十,其他人起來吧。”聲音極冷,沒有半分溫度,說完轉身回了問梅閣。墨染幾個忙起來跟了過去。
墨染幾個人一宿都沒睡,公子倒是跟平常並無兩樣,該用膳用膳,該看賬冊看賬冊,臉色淡然冰冷,沒有絲毫表情,跟圓子來之前一樣,彷彿圓子從來沒存在過一般。
夜深了,服侍着公子睡下,墨染幾個下了樓,清風小聲道:“也不知蘇子玉說的是不是真的?”
墨染瞥了他一眼:“你是不想是真的吧,如今細想想,倒有跡可循,是咱們疏忽了,你想想,自打那丫頭來,可有一點兒丫頭樣兒嗎,哪家平民小戶出來的丫頭,會跟她一樣,不會伺候人,學都學不會,嘴巴如此刁,在公子的床榻上睡得理所當然,如今我才明白,她不是笨,她是叫人伺候慣了,堂堂九公主哪會當什麼丫頭啊,怪不得公子就教了她幾次,便把琴彈得這麼好,早聽說九公主的琴藝曾得名師指點,頗有造詣,想來裝着不會,也是難為她了,還有榔頭,怕不是她的姐姐,是她跟前的宮女吧,怪不得對她言聽計從呢,此事弄到這種地步,也怪我們。”
清風往上頭瞄了一眼:“那你說公子會如何?”
墨染:“還能如何,她是九公主,劉宿之女,梅氏之後,難道你還指望她回來當公子的丫頭嗎。”
清風低聲道:“終究是上一代的事兒了……”
上一代?墨染冷笑了一聲:“你莫非忘了,當初劉宿是如何闖進大秦內宮燒殺搶掠的,這麼多人的血債,豈是一個上一代就能過去的,更何況,公子早晚會復仇,把加註在慕容氏皇族的血債一點一滴的討回來,公子曾立下誓言,屠盡蘇氏全族,便公子最後心軟留下圓子,這殺父屠族之仇,你覺得圓子會留在公子身邊嗎,所以,這是個死局,從一開始就註定了,誰也解不開,圓子是誰事情都可轉圜,卻偏偏是九公主,也只能嘆造化弄人了。”
轉天一早,墨染剛服侍公子起來,清風就跑了上來:“公子,圓子回來了,如今就在府門外呢,福伯死活攔着不讓她進來……”卻在公子的目光中逐漸消音。
莫宣卿臉上的表情毫無變化,半晌開口道:“墨染你去一趟,就說公主大駕光臨莫府,本該親自相迎,只不過近日偶感風寒,只怕會過了病氣給公主,請公主恕罪。”
墨染應着,瞪了清風一眼,下樓出了問梅閣,方跟清風道:“你是糊塗了,合著昨兒我跟你說的那些都忘了不成。”
清風也知自己莽撞了,卻囁嚅道:“我是一時回不過勁兒來,看見那丫頭不知不覺就當成了圓子,說起來,這丫頭哪有個公主的樣子呢。”
榔頭拿公主半點兒法子都沒有,眼瞅着和親的事兒成了真的,公主不着急此事,反倒心心念念要來莫府求莫宣卿原諒她的欺瞞。
榔頭就不明白,都到了這種地步,公主莫非還想回莫府當小丫頭不成,不說莫宣卿促成和親,不懷好意,即便沒有此事,如今揭破,莫宣卿是公主的舅舅,公主還怎麼可能跟莫宣卿如之前那般相處,而且,如今莫宣卿又怎會見她,想到此,不禁勸道:“公主咱們回吧,他不會見你的。”
正說著,便見墨染走了出來,劉涼眼睛一亮,忙跑了過去:“墨染,墨染,公子肯見我了嗎?”
墨染卻恭敬的躬身:“墨染給九公主見禮,公子偶感風寒,怕病氣過給公主,不好出來相迎,請公主恕罪。”
病了?劉涼心裏一急:“怎麼就病了呢,昨兒不還好好的嗎,我去瞧瞧。”說著就要往裏走,卻被墨染伸手攔住,定定看着她:“公主請自重,男女有別,更何況,公主莫非忘了,若論輩份,公子可是公主的舅舅,公主進去探病恐不妥當,公主還是請回吧。”
劉涼愣了愣:“墨染,我知道你們都覺得我騙了你們,心裏怨我,可我也是有苦衷的,若我不假扮,哪能進莫府呢,後來公子對我那麼好,我便捨不得走了,也不敢把自己的身份說出來,才瞞你們到今天的,我不是故意要騙公子,你讓我進去看看公子好不好,我保證,只看一眼就好。”
墨染臉色冷淡之極:“公主還是請回吧,公子不會見公主的。”
劉涼的脾氣上來:“你不讓我進去,我今天就不走了,就在這兒凍着,不信公子不見我。”
墨染耐心用盡,哼了一聲:“隨便公主。”轉身進去了,還吩咐人把府門關上。
榔頭嘆了口氣:“公主咱回吧,我說了,他不會見公主的,更何況,若不是莫宣卿,宇文及怎會求娶公主,和親迫在眉睫,咱們該想想法子才是,在這兒做什麼。”
劉涼搖搖頭:“這裏肯定有誤會,榔頭你別管我,我就在這兒等着,公子會見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