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嗚哇嗚哇嗚哇
黃瀨抱住自己哭了起來,赤司也不說話了,六個人的客廳裏面很安靜,只能聽到黃瀨抽泣的聲音。
一個很簡單的故事罷了,劇情也狗血,其實不需要幾百字就可以稱述完,但是從這個故事的第一個字,到最後的一個字,小琰卻像是花了很多很多的力氣。
像是一個人不帶任何東西,孤獨地穿越了沙漠。
“嚶嚶,我家小琰是好孩子啊。小琰不哭不哭,抱!”
黃瀨照常賣萌。
小琰黑線,“喂喂,現在我完全沒有哭了,是你在哭啊,小煩瀨。”
把小煩瀨從自己的身上扒下來。小煩瀨就去轉身抱着阿綱哭了。
小琰小小地呼了一口氣,是不是跨越了過去的自己呢,其實並不明白。
因為,其實這是一個沒有訴說結束的故事。
當初和楊老師也就是檸夏媽媽吵架最凶的不是小琰而是顏玦,所以顏玦是最先受不了的。
顏玦在一次深夜的通話裏面告訴小琰,他老是做夢,夢到他在和楊老師吵架,然後吵着吵着他從口袋裏面掏出一把刀,把楊老師殺了。
血從楊老師的身體裏面流出來,他卻在開心地大笑。
然後夢醒了,他這一個晚上又要失眠了。
“我錯了。”
顏玦對小琰說了這句意味不明的話,然後就掛了電話。
後來顏玦就再沒和小琰說過一句話,漸漸淡出了小琰的生活,直到小琰聽同學說,顏玦已經轉學走了之後才知道,顏玦他逃避了。
逃到了一個誰都不知道曾經發生在他身上的事情的一個地方,逃離了眼中全是仇恨的沐檸夏,也拋棄了自己。
其實不能說顏玦背叛了自己。
但是在同學那裏知道顏玦已經轉學走了的時候,小琰卻的確產生了自己被背叛的感覺。
雖說是從同學那裏知道的,但是實際上也有一些不同。
不是同學他們告訴自己的,而是小琰在廁所裏面單方面聽到的這個對話。
小琰已經好久沒有和同學們說過話了。
“真是一對害人的姦夫□□。”
“就是,楊老師明明那麼負責,那個男的還畏罪潛逃了。”
“慫,那個女的也能看上那個男的。”
嘛,差不多也就是這樣的話。
小琰從女廁所的隔間裏面推門出來。
站在鏡子前面的兩個人立刻不說話了。
小琰見怪不怪地洗了手,轉身走了。
“喂,就是她吧,隔壁班的那個‘李小琰’”
“是哦,就事她。”
“切,她裝的一臉好逼,害死了人還那麼拽。”
“說不定一點都不懺悔呢。”
“可能哦~”
並不害怕被小琰聽到的樣子,聲音並沒有壓得很低,低聲竊笑地聲音傳進了小琰的耳朵裏面。
小琰沉默地笑了笑,樣子看上去有點扭曲。
人們並不知道流言的傷害性,又有一種天生的劣根性喜歡談論有趣的事情並且發表自己的看法。
自己只不過恰好站到了人群的對立面去,成為了眾矢之的的對象。
脫離了群體的感覺對人類這種社會性生物並不美妙,但是小琰卻在焦躁又煎熬地感受着。像是上帝對自己的懲罰。
曾經解釋過,解釋給別人聽,解釋給自己聽。
車禍這是偶然事件,楊老師是為了尋找他們所以出門的,但是並不是小琰他們開車撞的楊老師,小琰他們那天的逃學和楊老師的意外沒有直接的聯繫。
小琰不是沒有善惡觀,也不是白蓮花地覺得全是自己的錯。
但是一想到楊老師倒在血泊裏面的樣子,解釋的話就自己先沒了幾分底氣。
無論楊老師是不是小琰他們開車撞的,小琰她有沒有錯。但是楊老師的確是為了他們離開學校的,要是他們不逃學,楊老師就不會離開學校,也就不會發生車禍。
小琰不是兇手,但是她是幫凶。
一想到幫凶這個詞小琰就覺得自己簡直呼吸都不能,良心被連着戳了三四個洞,股股地冒完了血之後,在空氣中漏着風。
大家的指責是不完全正確,但是小琰摸着自己漏着風的心臟說,自己完全沒有責任嗎?
楊老師的葬禮小琰也去了,檸夏端着楊老師的靈牌從樓上走下來,整個眼睛沒有一絲神采,腳步也虛浮着。
走到一半的時候,檸夏差點滑倒在地上,小琰想去扶着檸夏,檸夏卻崴了腳都不讓小琰碰她,死死地護住她媽媽的靈牌,一雙血紅的仇恨的眼睛恨恨地盯着小琰。
小琰心裏被重擊了一下。
檸夏是單親家庭,爸爸很有錢,但是重新娶了女人,檸夏一個人跟着媽媽過。
沒有了媽媽的寧夏要怎麼辦,會不會失學啊,會不會沒有飯吃啊。就算經濟上面沒問題,但是自己對檸夏造成的傷害是沒有辦法估計的吧。
小琰連對不起都說不出口。
告別儀式的時候,同學們都對着楊老師說了話,輪到小琰的時候,檸夏直接推開了小琰。同學們一下子像是明白了什麼,推搡着把小琰趕出了告別廳。
小琰想跟他們說,我想對楊老師說聲對不起。但是嘴巴卻都張不開。
小琰急的哭了,不知道自己該怎麼辦。
同學們站在告別廳那邊,嘲諷地看着小琰,“鱷魚的眼淚。”
小琰一下子覺得一個過道把她和同學分割開來了。
檸夏用背影對着她,崴着的腳腕那裏腫着高高的包。
沒辦法沒有愧疚的吧,是人都會有愧疚的吧。
小琰看着作業本從高空中墜落下來,上面果然是她的名字。
書本裏面夾着的卷子慢慢地掉落,像是撲騰不起來的烏鴉。
小琰仰頭就看見太陽的光芒從烏鴉翅膀的間隙裏面漏出來,刺眼地不行,像是在灼燒她的眼球。
“哈哈哈。”上面的教室爆發出一陣笑聲。
小琰無所謂地開始在下面收拾書本。
雖然知道自己並不是兇手,但是幫凶這個詞也壓得小琰喘不過氣來,不安和愧疚感讓小琰焦躁又扭曲。
校園暴力開始了。
小琰開始發現走廊里到處都在議論自己。
小琰開始發現自己的作業明明帶過來了卻找不到,最後才在女廁所的下水道裏面發現了她熟悉的字跡。
小琰開始從廁所回來一趟就找不到了自己的椅子。
開始看到校風優良的學校一貫乾淨的桌面上出現了謾罵自己的句子。
李小琰婊z子,姦夫□□,八十塊錢一晚。
星期一到星期五的衛生都是她來打掃,班上有人錢掉了,本子沒了,鉛筆不見了,都是小琰她偷的。
大家都開始裝作看不見她一樣得不和她說話,但是眼底弄弄地鄙視和幸災樂禍卻這麼也掩蓋不住。
如同她是下水道的淤泥。
傳言開始越來越不靠譜“你知道嗎?據說顏玦本來是和沐檸夏是一對的,然後李小琰把顏玦勾引了過去,還害死了檸夏她媽。
各種各樣的欺壓也開始升級,小琰儘力忍受着直到——
“請你轉學吧。”
第二個負責他們班的班主任這麼對她說。
小琰抬頭看了會學校,然後又點點頭。
本來小琰以為這一切都結束了。
學校裏面的事情當然小琰要瞞着家裏,小琰並不想家裏人知道太多的事情。但是家長也會知道一些。
小琰的爸媽早就開始準備轉學的事情。但是小琰一直不想轉學,小琰說不清自己為什麼要自虐地再這裏待下去。
唯一的解釋是,小琰想要贖罪。
聽到小琰終於鬆口說轉學,小琰爸媽都鬆了口氣,沒過多久小琰就來到了新的學校。
但是並沒有結束。
校園欺壓是沒有了,但是關於她的傳言還在。
“她就是那個二中的李小琰哦,據說八十塊錢一晚上,貼吧很有名的那個。”
小琰嘆了口氣。
很無奈,但是無可奈何。
本來在學校這樣也無所謂,最起碼在其他的時候還是好的。
只是有一次小琰去社區超市買東西,正好碰到了同學。
小琰在結賬的時候,聽到後面的同學議論,“看到了前面的那個人沒有,那個李小琰哦,八十塊錢~~~”
“什麼啊,長得很普通嘛。”
“不然為什麼是八十不是八百。”
大概高中生就是對那方面更感興趣一點的年紀,這群人似乎只記住了小琰的八十塊錢的那個傳聞了。
不知道是不是小琰的錯覺。在結賬的時候,櫃員看她的眼神有點不對。
等下一次小琰去超市的時候,似乎聽到了理貨的店員在議論自己,等小琰轉身去看的時候,理貨的店員旁邊什麼人都沒有,只是在簡單地理貨而已。
小琰開始有了不好的預感。覺得這件事的陰影大概比她想像的影響還要大。
“十七塊錢。”
結賬的時候小琰沒有聽清楚,小琰下意識問了一句“什麼?”
那個櫃員態度很不耐煩,“這邊不是有寫嗎?”
小琰看向數字板,哦,十七塊零一分,是收十七塊錢。
小琰不認識這個櫃員,但是止不住地猜測,他們是不是知道了自己的什麼事情,所以對自己態度這麼差。
雖然小琰也知道,可能態度差的原因是她今天心情不好,或者是天生脾氣沖。
後來就開始慢慢形成了,小琰開始不會對別人說話了。
今天的校園也是這樣,雖然還有關於她的留言,但是逐漸熱點從她身上退卻了。
只是還有幾個下流的男孩子,坐在小琰的身後,談論着“八十塊錢”“八十塊錢。”
然後就聽到一個女孩子,回過頭對那幾個男孩子說,“你們吵不吵!高三了別人上課要聽課的!”
小琰轉學過來已經高三了。
小琰看向那個女孩子,期期艾艾地想要開口道謝。
那個女孩子卻先向小琰笑了笑,“他們就是精蟲上腦,天天不曉得學習就曉得這些那些的,你別介意。”
女孩子笑起來像是明媚的夏日陽光。
後來小琰知道女孩子叫做竹嵐,外號是嵐子。
是一個和她的笑容一樣,很溫暖很溫暖的女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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