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5.立業
夜晚有風,微涼,何柔珊人逢喜事,滿臉笑容,喝得有點上頭了,她出來透透氣,卻看見高高的樹下,站立着一名身着碧綠襖裙的女人,女人的頭髮盤着髮髻,頭上的蝴蝶髮釵樣式精美,有種說不出的熟悉感,何柔珊跟中了蠱似得走了過去,恰恰此時女人轉過頭來,四目相對,何柔珊尷尬地流露出了一絲笑意,“你好……”她這才反應過來,對方的容貌與中原人有異,鼻子高聳,眼眸翠綠,與裙子的顏色很相似。
“……”女人沒有說話,看着何柔珊的眼神彷彿大有深意,似是回憶細看又覺是茫然。
“你不會說中原話吧?你的僕人呢?怎麼只有你在這裏?”何柔珊左右看了看,總覺得這個女人透着一股熟悉的感覺,然而她很確信自己壓根沒見過她是誰。
“像……真像……”女人終於開了口,她彷彿被什麼牽引一樣伸手便撫在了何柔珊的臉頰上。
何柔珊嚇了一跳,倒退了一小步,“你……?”
“抱歉,我嚇到了你嗎?”女人不尷不尬地收回了手,莞爾一笑,“你真的很像我的一個故人。”
“沒關係。”何柔珊搖了搖頭,突然之間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很久以前,我在這裏生活過一段時間,後來遠嫁他方,沒有想到這一次回來,一切都物是人非了。”女人的語氣里滿是喟嘆和遺憾,“認識一下吧,我叫蘇瑪麗。”
“你好,我是何柔珊。”何柔珊舒了一口氣,重新露出了笑容。
……何柔珊睡着睡着,突然從睡夢中驚醒,這個夢一個晚上做了許多回了,她的精神不是很好,她去探尋夢境的經過,只依稀記得是夢見了新認識的朋友,可是為什麼呢?何柔珊想不明白。
在何柔珊精神恍惚地坐起時,張府里,鳳雲兒的睫毛輕輕扇動了下,沒一會兒便醒了過來,她感覺到頸下枕着張秀的手臂,才醒悟自己可能把張秀的手臂壓了一晚上了,心裏有些疼惜也有些感動,她悄悄地抬了抬腦袋,湊到了張秀的臉上方,細細地觀察着愛人的臉,情不自禁地伸出手去觸碰,還沒來得及惡作劇,就被張秀大手一攬,整個人都趴到了張秀的身上了,她惶急地發出一聲急促的叫聲,還沒來得及抗議,櫻唇便被張秀含住了,從舌尖傳來的一股顫慄,直接傳達到了全身,雲兒不適時地回想起了夜裏發生的一切,整個人開始顫抖了起來,張秀這才放過她的唇,舌頭在她的臉上跳着舞,像是尋到了目標一樣,迅速含住了她的耳珠,舔舐了起來,雲兒的顫動更加厲害了,她開始扭動身體,流露出一股想要逃離的模樣,張秀腳一用力,大手攬住雲兒的後腦勺,整個人一翻,這個清晨有了一個美妙的開始……
雲收雨歇,張秀喊下人抬水進來沐浴,鳳雲兒整個人縮在被子裏,滿臉羞紅,等香羅幾女紅着臉龐退下之後,張秀才走回到床邊,“娘子,要起身沐浴了,不然可就錯過奉茶的時辰了。”
“你還好意思說,還不都是你!”鳳雲兒的臉紅得要滴血了,她一激動沒顧得上捂被子,被子滑落了下來,只見那雪白的肌膚上處處都是紅痕,可見戰火多麼熱烈。
張秀見狀,眼眸一深,“或許……娘子你不想洗澡還想再來一次呢?”她眼裏的戲謔是那麼地明顯。
“我洗!我洗!”鳳雲兒連滾帶爬地滾下了床榻,卻被張秀攔腰抱住,只見張秀調整了下姿勢,把雲兒公主抱了起來,雲兒無師自通地環繞着張秀的脖頸,臉雖然是羞紅的,心裏卻如同灌了蜜一般。
老夫人一大早就醒了,她怎麼也坐不住,洗簌完畢便坐在了正堂那裏等着孫子孫媳,邊上的鳶畫見老夫人如此坐立不安,便問道,“老夫人,奴婢這就去看看少爺和夫人起了沒有?”
“誒,去吧,不要催他們,看看就行了。”老夫人握住拐杖的手在拐杖頭上摩挲着。
沒多久,鳶畫便神情微妙地走了進來,錦瑟不解,“怎麼了,這個表情?”
鳶畫悄悄附在錦瑟耳邊說了幾句小話,錦瑟聽完吃吃地笑了起來,“這可是好事呀。”她一扭身,便對着老夫人說道,“老夫人,少爺和夫人恩愛着呢,一會兒穿戴完了就過來給老夫人您奉茶了。”
“好,好。”老夫人激動地迭聲道。
果然沒有過很久,張秀便神清氣爽地帶着滿臉羞怯的鳳雲兒走了進來,“孫兒見過奶奶,奶奶,你不會一大早就坐在了這裏了吧?”張秀話音一轉,眼睛瞟向了邊上的鳶畫,鳶畫愣愣地點了點頭,張秀才嘆息了一聲,勸又不好勸,就當今天是特殊日子特殊“開恩”吧。
鳳雲兒對着老夫人行了一禮,以往她來這裏便是來了,也與老夫人說過話,可今日是以孫媳婦的身份,這麼一想,她的臉更紅了,“孫媳雲兒見過奶奶。”
“誒誒,乖孩子,過來讓奶奶摸摸。”老夫人說著,把手遞給了錦瑟,讓錦瑟引着去摸鳳雲兒的臉,慢慢地,一寸寸的,讓老夫人心裏對雲兒的長相有了個認知,“是個俊俏的。”老夫人樂呵呵地笑着,脫下了手中的玉鐲,“這玉鐲是張家留下來給媳婦的,我現在就把玉鐲傳給你。”
雲兒看了張秀一眼,才欣喜地接過了玉鐲,由老夫人動手,把玉鐲套在了自己的手上。
“老夫人,這順序可錯了。”鳶畫小聲地提着老夫人,“該先奉茶。”
“哎,瞧我這記性,人老了,就是不中用了。”老夫人拍了拍額角,笑了起來。
“奶奶,你才不老呢,你在我心裏一直都是最睿智的。”張秀忍不住說了一下,自己也笑了起來,她拉着雲兒跪倒了老夫人面前,端過錦瑟盤子裏的茶,便遞給老夫人,“奶奶喝茶。”
老夫人接過茶盞,輕輕抿了一口,“嗯,長大成|人了,要有擔當,要好好對媳婦,懂嗎?”
輪到雲兒了,雲兒緊張的情緒一下子緩解了下來,她下意識從盤中取茶,遞給老夫人,“奶奶喝茶。”
“嗯,好雲兒,娶婦當娶賢,以後張家就靠你了,你要照料好張家也要好好地輔助秀兒。”老夫人緊緊握了握雲兒的手,語氣略略有些重。
“奶奶,雲兒會的。”張秀插嘴,伸手握在兩個女人的手上,露出了堅定自信的笑容。
奉茶過後,老夫人借口要補眠讓他們小兩口回去了,回去的路上,鳳雲兒有些不自信地說道,“秀哥哥,奶奶好像有點怪?”
“沒事的,奶奶只是隨口說說而已。”因為沒有抬頭,鳳雲兒錯過了張秀眼中一閃而過的情緒。
就在這個時候,文娉婷從院子那邊走了過來,“哥哥,嫂子。”離的還有幾步遠,她便率先行禮道。
“婷婷,你怎麼了?這麼見外,還和以前一樣喊我名字就好了。”雲兒伸出手去握住了文娉婷的胳膊,眼裏滿是不解。
“可不敢了,身份變了,婷婷可不敢造次。”雖是這麼說著,文娉婷調皮地吐了吐舌頭。
張秀眼中閃過了一絲驚異,雲兒沒有發現,然而她發現了,剛剛雲兒握住文娉婷的手臂,在那個瞬間文娉婷是想要躲閃的,最終才選擇沒有躲,結合她的話,張秀腦補了很多東西。
臨走的時候,文娉婷帶着深意的眼眸掃過了張秀,落在鳳雲兒的臉上,“嫂子這樣好的面相與哥哥真是天生一對呢。”她笑容滿面地說著。
鳳雲兒害羞地嬌嗔了一句,而張秀卻抿了抿嘴唇,顯得有幾分因為不解而引起的焦躁。
“鳳凰啼血,綻放紅光,后族果然有不凡之處。”不凡的連張秀的面相都扭轉了,文娉婷想起自己看到的一切,嘴角微微勾了起來,有意思,看來這個天下很快就亂了。
古人云,成家立業,如今張秀已經成家立室,擺在張秀面前的便是仕途,現如今,從文已經沒有用了,朝政已經開始腐爛,神州大地滿地開花,張秀打心底就否決了從文的選擇,而李敬那邊,張秀知道只要說一聲,她就可以在京營里一人之人萬人之上,然並卵,且不說皇帝不會讓他呆在京營,就是她自個,也不願意,留在京營就等於與軍功無關,就等於沒有多大發展,同時她也不願一直呆在李敬的軍中,不想被萌陰。
“你決定了?”老夫人問這句話的時候,理智很清楚,可語氣蠻痛心的,“你才回來幾個月?這就要走了?”
“奶奶,是孫兒不孝。”沒別的,張秀直接跪在老夫人腳邊,額頭貼着冰涼的地板。
“起來吧,奶奶不怪你,你能想到這些,奶奶很開心,真的很開心。”老夫人說著,落下淚來。
“奶奶,你跟我們走吧,這一次出去,我會帶着雲兒一起的,你也跟我們走吧。”張秀伸手握住了老夫人的手。
“奶奶不走了,奶奶的家就在這裏,哪裏也不會去的,只有奶奶在這裏,你才能放心大膽地做自己想做的東西,你懂嗎?”老夫人握住張秀的手,用力地捏了捏。
“奶奶……”張秀的唇顫抖着,她幾乎要問出那個疑問了,卻憋了回去。
張秀的計劃是前往邊城,去征西將軍殷宏才的麾下,在那裏,她可以得到鍛煉,也得到練兵的機會,也是在那裏,她才可以自由放膽地去做任何事,邊城那裏時常有摩擦,張秀等着立功后找機會回京領兵,江南那邊的情況已經很嚴重了,相信那個時候,朝廷與江南就會起衝突了,張秀本來是打算這次回來稟明皇帝的,可是皇帝已經昏庸不堪,不大理朝政了,張秀這才作罷。
然而張秀若真討要這個職位,一定不會被批准的,所以張秀就採取了迂迴的方式,她讓人傳了口風過去,就說張秀欲為一方牧守,為朝廷牧守一方,皇帝聽了自然是不願意的,可若是給個小官,面上也過不去,就在這個時候,皇帝看見桌子上有份奏章,是說邊城與狄戎的又一次摩擦的,皇帝眼珠一轉,計上心來。
“……今有張氏子,忠心報國……特封為歸德中郎將,歸征西將軍殷宏才麾下……”聖旨來的時候,張秀委實鬆了一口氣。
歸德中郎將是從四品下的武職,對於張秀來說,起點不算低了。
“秀兒,從今天起,你就是有官身之人了,凡事謹言慎行,做任何事要三思再三思。”老夫人諄諄教導着。
“奶奶,你就放心吧,孫兒會幹出一番事業的。”張秀斬釘截鐵地說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