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府
楚沐歌盯着門外，眼神莫測，倒是好耐性，站着那麼久，竟然也不發一聲。
房內一時間有些安靜。
“小姐。”靈月也望向門外。
“靈月姐姐”紫竹推開門，“是小姐醒了嗎？”把端來的熱水放上盆台，“小姐，過來梳洗吧。”
“好”楚沐歌走過去，任由她擰了絲巾把自己的臉擦了。
“小姐，你的手怎麼受傷了。”紫竹正想擦她的手，卻看到她的手上包了幾層，驚訝的問道。
“沒什麼，對了紫竹，你之前是在三妹身邊做事的大丫鬟，三妹為人和善，你在我這裏才當個三等丫鬟，可會覺得委屈。”
“三小姐把奴婢送到您身邊，本就是讓奴婢來侍候您的，奴婢哪會覺得委屈。”紫竹用絲巾擦了擦楚沐歌另一隻沒有受傷的手，笑着說。
“是嗎？妹妹看人的眼光總是不會錯的。倒是我不太會理解妹妹的苦心，紫竹，你從今天起便成為我的二等丫鬟，也就不必在外院了，在屋裏侍候吧。”
“多謝小姐。”這下子便可以向三小姐回報了。
“小姐，這……府里規定只可以有兩個二等丫頭，畫碧，白衣已經是二等丫鬟了。小姐不可壞了禮數。”靈月出聲提醒道。
楚沐歌聞言，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樣“你要不提醒我，我倒是忘了，畫碧，白衣這兩個小丫頭怎麼這麼多天連人影也不見半個。”
“小姐，白衣被您打發去服侍夫人幾天，畫碧向總管請了假，回去幾天了”小姐的記性越發差了，這幾日老是問她過去的事，大概是進了些水，反應有些遲鈍了吧。
“我這幾日睡得不太踏實，所以有些事倒是一時忘記了。”楚沐歌笑着道“如此說來，我也不好要你升上二等丫鬟，這樣吧，等她們回來，我再跟她們商量一下，畫碧這丫頭，最近倒是有些”她頓了頓，沒有說下去。
“多謝小姐”紫竹心中失望，臉色有些難看。
楚沐歌望了望窗外，太陽已高高掛起，陽光也變得耀眼了起來，用手擋了擋眼睛“我要去向祖母請安了，時辰不早了。”
“那小姐，奴婢退下了。”紫竹順着她的意道。她推開門，轉頭看了楚沐歌一眼，端着盆子走了出去。
“小姐”房內只剩兩人，看了緊閉的門一眼，靈月不解的看着她“小姐怎麼想起要紫竹做二等丫鬟了？”
“靈月”侯府險惡，靈月這丫頭性情耿直又忠心，若是好好引導，將來一定能為之所用，也好過自己一個人孤軍奮戰。“剛才我們在房內談論，你有沒有注意到外面的影子。”
“小姐是說紫竹在外偷聽。”
“嗯”楚沐歌眉眼淡漠，看不出表情。
“紫竹為什麼要偷聽呢？”靈月不解的問。
“想想”楚沐歌有意要鍛煉她。
“小姐，奴婢想不出。”靈月撓撓頭，有些不好意思的道。
“紫竹之前是在誰的身邊做大丫鬟。”楚沐歌循循善誘。
“三小姐啊，啊，小姐，你是說三小姐她……”
楚沐歌點點頭。
“小姐是不是誤解什麼，三小姐她一向很護着小姐。”三小姐可是一個很善良的人。
“靈月，在這府里有些事情並不是你想的那麼簡單。”
“小姐”小姐好像變了一個人一樣。可是，靈月看着沐歌真誠的眼神，小姐依舊是小姐，是和自己長大待自己極好的小姐。所以，不管小姐做什麼“奴婢會一直在小姐身邊”
“靈月”看着她鄭重的表情，沐歌微微一怔，轉移話題道“走吧，去向祖母請安。”
“是”
這裏還是沒有變，這些花一如既往開的那般燦爛，連空氣都是那麼清新。楚沐歌深深地吸了口氣，繼續往前走。
“姐姐”正走着，聽到一聲呼聲，楚沐歌停下往後看。
“姐姐”身後的楚湘菀跑上前。似是好奇“今日怎麼這般早。”見楚沐歌面帶異色，看着她的眼神似有冷意，她腳步一頓，上前挽住她的手腕，“姐姐今日是怎麼了，對妹妹愛理不理的。”
楚沐歌，在宮中這麼多年，你還學不會掩飾嗎，在心中暗暗提醒自己冷靜，她深吸一口氣，看了看自己的手，忍住甩開的衝動，笑道“你啊，還是這般頑皮。”
“還不是姐姐寵我”
楚沐歌笑着看着她，沒有說話。
“姐姐可是要向祖母請安，妹妹也是，我們一起去吧。”楚湘菀笑容如花。
“好”
兩人一起走，雖是很短的距離，但是楚湘菀一路都沒有閉上嘴“姐姐，你這件衣服可是用上好的雲錦製成。”
“是的，三小姐，府里今年送來兩套雲錦，二小姐今年的衣裳有些舊了，夫人便給大小姐和二小姐一人制了一件。”靈月在一旁陪着，見楚沐歌一副興趣不佳的模樣，笑着回答。
“是嗎？”楚湘菀的眼裏飛快閃過什麼，“娘對大姐和二姐真好。”不在開口。
一路安靜，楚湘菀挽住她的手，低着頭，不知在想什麼。快到福壽堂，楚沐歌忽然開口“菀兒，你說大姐已經去向祖母請安了嗎？”
“去了啊”楚湘菀脫口而出，想到什麼，她猛的抬頭，見楚沐歌看着她，眼帶笑意，解釋道“嗯，二姐，大姐一向是最早去向祖母請安的，今兒個時辰雖早，但平常菀兒這個時辰去的時候，大姐姐也早到了。”
終究是還小，楚沐歌淺淺一笑，似是接受了她的解釋。“妹妹說的也是。”
靈月看着自家小姐，不明白小姐為什麼忽然問起大小姐來了，府里的人都知道，大小姐和三小姐關係一向不好，三小姐怎麼可能回去關心大小姐的行蹤。
不過幾步，便已到了門前。還未進去，已聽得笑聲“若不是母親的教導，瑁兒他難有今日的成績。”
是黃姨娘的聲音，楚沐歌暗想。黃姨娘是爹爹一次遠遊帶回侯府的，爹爹對其極是寵愛，但是她的娘家是商賈之家，算不上什麼大戶，所以祖母對其一向是不冷不淡，爹爹當時想直接讓她做了侍妾，可祖母不同意，便只好先把她收了做陪房丫頭，直到她生了楚瑁才被抬了姨娘。楚瑁雖是庶子，但是卻很聰明，五歲便能讀背《金林》《百家》，常被夫子誇獎，年紀雖小，但極會哄祖母歡心，所以這些年倒是給黃姨娘長了不少臉，就連祖母也漸漸不再難為她。
“二小姐，三小姐。”正想着，守門的丫鬟已經掀了帘子，恭敬的道。
一時間堂內止了聲，竟是格外安靜。
“給祖母請安”無視從一開始便聚在自己身上的目光，楚沐歌端正的行了個禮。
楚湘菀見眾人目瞪口呆的模樣，嘴角帶笑，也跟着行了個禮。
“今兒個太陽從西邊來了。”黃姨娘捂着嘴笑道。
“菀丫頭，你起來吧”楚老夫人看了看兩人一眼，臉色平淡，開口道。
“是，祖母”楚湘菀起身站到一旁。
白姨娘望了老夫人一眼，轉過頭望着楚沐歌，笑道“二小姐這是怎麼了，莫不是病還沒好，竟忘了母親說的話，二小姐身嬌體柔的，不必來請安。”
沐歌猶自保持着標準的行禮姿勢，對她的諷刺充耳不聞。
白姨娘是爹爹的表妹，自幼與爹爹一起長大，可謂是青梅竹馬，老夫人對其倒是有幾分疼愛，她本是許了人家，後來因為一心想要嫁給爹爹，便與那戶人家退了親事，娘家倒是與楚家不相上下，可是因為是退了親的，所以名聲有些不好，老夫人雖是疼她，卻也不能讓她做了平妻，便只好迎了回來做了姨娘，白家自知理虧，倒也不敢說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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