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蕭勇正要說沈靜太謙虛了，今天沒有她才會談不成生意，這時蕭猛卻搶話道：「大嫂你要做什麼好菜？說來聽聽行不行？」

「嗯……糖醋排骨、麻油雞、蒜泥白肉、豬肝湯、烤雞腿、滷肉飯，我只想到這些，還可以慢慢想。」沈靜對於肉食比較沒研究，因為價格高貴啊，不過光是這些也夠唬弄人了。

果然蕭猛聽了狂吸口水，蕭好很好心的把帕子送過去。「猛哥，給你。」

「好妹留着自己用，我是男子漢，沒那麼嬌氣。」蕭猛捨不得用那條漂亮的帕子，自己伸手擦過嘴角。「大嫂你就算想出來也別跟我說了，我怕晚上睡不着。」

「你哪會睡不着？就是愛作夢！你最好不要把我的腳當雞腿，否則我一定把你踢下去！」蕭勇至今仍跟弟弟同睡一床，因為蕭猛原來那間房會漏水，但修繕房子需要銀子，乾脆兩人同用一房，省事省錢。

一陣轟然大笑后，沈靜又有了新點子，想想自己真是做生意的料，現在也算有機會發揮長才了。

「勇哥，你看我們是不是要開始記賬？把買賣的支出和收入列出來，一個月結算一次，才知道賺了多少錢，也能記着哪一家的成本低，下次再去同一家採買。」

蕭勇聞言點頭道：「沒錯，我看就做一本生意的帳、一本家用的帳，才不會搞混了。」

沈靜對蕭勇的評價又提高了幾分，沒想到他的腦子也挺靈活。「嗯，勇哥寫字好看，記賬一定也清楚。」

蕭勇給她的意外驚喜還不只如此，接下來的話更有創舉。「娘，我想把家用的賬本交給阿靜，做生意的賬本就由我來管，這樣分成兩邊比較方便，我們還可以給對方查賬，免得有什麼硫漏。」

沈靜這下可真是受寵若驚，蕭勇居然給她這麼大的權力，她都不知道自己在他心中有如此分量。

「你們說好就好，阿靜的功勞最大，就算都交給她，我也放心。」江雪心中難免詫異，可是她自己身體不好，不能勞心勞力，這個家早晚要由長子長媳擔起，她不如早點放手，孩子們也能早點長大。

「那就我來決定了，我們從這次的收支開始記賬，阿靜，我等會兒教你怎麼寫。」蕭勇在學堂的那幾年，除了跟夫子學習念書寫字，也認識幾個出色的同窗，其中就有家裏做生意的，因此他才能有基本概念。

「謝謝勇哥。」說到記賬，沈靜馬上就想到可以用阿拉伯數字，不過她只想了想就放棄了，因為她哪來的借口解釋這些數字呵？畢竟不是這時代存在的東西，她還是乖乖的入境隨俗，太出蜂頭會被風吹走的。

蕭猛一邊幫忙磨墨，一邊好奇的問：「大嫂，你以後管家用的錢，可不可以給我發零用錢？」

「這個嘛……要看你的表現，有做事才可以拿一個銅板，你說怎麼樣？」沈靜忽然很有長嫂如母的感覺，雖然她這具身體只比蕭猛大一歲，不過明眼人都看得出來，一個還是孩子，一個已是大人。

「好啊好呵！我每天都去種田，就每天拿一個銅板。」一百個銅板才一兩銀子，蕭猛要等三個多月才能賺到，但他已經很滿意了，誰叫他是個身無分文的窮人呢？上次大嫂給他的五個銅板，早就買零食花光了，才兩天就留不住。

蕭勇並不反對給弟弟零用錢，不過他有點質疑。「猛弟要錢做什麼？不是花掉就是弄丟掉，放在你身上能放多久？」

「我……我叫好妹幫我存着，我要用的時候再找好妹拿。」蕭好是唯一比蕭猛小的晚輩，他當然不會傻到寄放在長輩那兒。

事情拉到蕭好頭上，她才羞答答的開了口：「大嫂……一我每天有做針線，可不可以也拿銅板？」

「行，只要你們平安健康、認真幹活，大嫂每天給你們一人一個銅板，但是如果生病、偷懶或是做錯事了，當天就不能拿錢，至於要怎麼花、怎麼存，你們可以自己決定。」沈靜心想小孩子也需要理財，反正只是幾個銅板的事，如果能讓他們因此成長就值得了。

蕭勇再次感嘆他媳婦的聰慧，竟能想出這種獎勵的方式，可說是面面俱到、一舉數得，他看娘也是滿意的表情，就知道這媳婦有多得人心了。

「好妹，猛哥就拜託你了，幫我存個三、五年就行了，以後我要娶媳婦的！」

「臭小子就會說大話！磨墨小心點，都噴到桌上了。」蕭勇再次揮出大哥之拳，小弟的教養不是一天就能達成，等小弟真的娶了媳婦才有可能放心吧。

【第五章】

隨着冬日降臨，一天比一天更冷了，沈靜不再多做涼拌菜，把重心轉到熱食上，她想到前世常吃的關東煮，先用大骨熬好高湯，放進白菜、玉未、豆腐、雞蛋、香菇、紅蘿蔔、白蘿蔔，再加上她自製的肉丸子，每次一煮就傳出陣陣香味，雖然送到酒樓時已經冷了，廚子只要加熱就能上桌，湯頭香，味道足，配上特製的甜辣醬，廣受客人歡迎。

她還知道有一種乾的滷味，味道更重，冷熱皆宜，要放甘草、桂皮、八角、花椒等鹵料，只是她不太植長，就拿那些豬、雞的內臟來實驗，反正內臟也沒什麼人吃，她不用擔心成本壓力。

蕭勇每十天就要送貨到四海酒樓，沈靜當然跟他同行，一來跟掌柜、廚子們交流意見；二來要找她的謝荷姊姊，每當她們聊得嘻嘻哈哈，蕭勇就會識相的走遠點，居然跟當初兇巴巴的偉哥熟了起來，林偉是林掌柜的小兒子，也懂一點做生意的竅門，兩人越談越覺相投，很快就稱兄道弟了。

開源節流都找到了出路，蕭家的日子變得寬裕許多，每天葷素搭配均衡，三餐加上點心，分量十足，有一天最能吃的蕭猛居然說他吃太撐了，這可是從來沒有過的事。

可惜好日子沒過多久，就有人上門來找麻煩，而且不是陌生人，都是有關係的熟人。

這天，蕭勇蕭猛兄弟下田去了，江雪和蕭好坐在廳堂里，故開門窗，就着冬日的光線縫衣，蕭家兄弟都在長個子，早該換新棉襖了。沈靜實在沒有拿針線的天分，就獨自在廚房做吃食，不時過來跟她們聊兩句，或是送上茶水點心，三個女性成員相處觸洽。

忽然間一個大嗓門響起，把她們嚇了一大跳，抬頭一看原來是蕭甜姑姑，她一進門就高聲道：「我說大嫂啊，你們做了這門好生意怎麼也不找我？四海酒樓可是柳家開的，一開店就有錢滾進來，你們吃香喝辣的，好歹也分我一點肉湯吧！」

蕭好以往沒見過姑姑這種氣魄，緊張得縮在母親身後，江雪摸摸女兒的頭安撫，自己也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小姑的意思是說……你也想跟着做？」

「那當然啦！我家五個孩子都還小呢，光靠我那口子種田養魚哪夠吃？」蕭甜的丈夫算是很勤快了，每天出門打理稻田和魚池，也不喝酒也不賭錢，過得比她還節儉，可是他們的孩子太多了，一個比一個能吃，還要準備他們的聘金嫁妝，銀子總是永遠不夠用呀。

江雪其實有想過這問題，她自己不太能勞動，蕭好因為氣喘病，也受不了廚房的燒柴味，沈靜雖然手腳伶俐，但還要洗衣打掃，光靠她一個人做菜太辛苦了，如果小姑能來幫忙也不錯。

然而江雪已經說過，家裏都由長子和長媳做主，這會兒她實在不好開口。

沈靜收到蕭夫人暗示的眼光，心想這些人恃往來是推不掉的，乾脆大方點還能博個好名聲，於是她主動開口：「姑姑您願意幫忙那是最好了，只是我們這手藝秘訣不能外傳，婆婆說以後要傳給兒孫的，真不好意思，只能讓您做幫工，不能教您秘方。」

蕭甜一聽就火大了，振振有詞道：「你這個小媳婦把姑姑當成什麼人？我怎麼可能搶你們的秘方？那我還是人嗎？不過話說回來，你們是應該讓我賺點工錢，明天我就過來上工，就這麼說定了啊！」

沈靜沒想到姑姑這麼「通情達理」，不貪秘方只要工作，雖說個性有點愛計較，卻是出手意外的直爽，這樣的人應該不難相處。

「謝謝姑姑諒解，剛才是阿靜說錯話了，姑姑您大人有大量，不要跟我一般見識。另外呢，姑姑您不必整天都過來這兒，您可以在家幫我們準備菜料，積多一點再送過來，這樣您也能打理家務、照顧孩子，一邊賺錢一邊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