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

第111章

夏至一過,長衫穿着就有些熱了,府里新作了一批夏衣,小姐們的衣裳顏色都俏了起來,尤其是趙文宛,一出現就能吸引不少目光,生生成了國公府里的一道景,也難怪自及笄后,來往府里拜訪的夫人們前仆後繼。

辰時初至,天兒大亮,閣樓外鳥鳴啾啾,微風徐徐,添了幾許涼爽之意。趙老夫人一早起來,右眼皮就跳得厲害,捻着佛珠走到了三尺見方的佛龕前,仔仔細細供上了三支迦南香,插在了佛龕前一尊小小的三足泥金香爐里。

裊裊香煙中,觀世音菩薩正用慈愛悲憫的表情注視着芸芸眾生。

冷氏循例來請安,剛坐了沒一會兒就聽得下人來報道是大小姐來了,不着急進屋,反而請老夫人到苑兒里,後者向來順着趙文宛,也想看看她折騰些什麼,拄着自病後就再也離不了的青玉雕鳩杖走了出去。

苑兒里,一方石桌上鋪了素色桌布,大碗的雞絲乾貝小米粥冒着熱氣,一竹籠屜湯汁飽滿的蟹粉小籠包,還有一碟兩面煎得焦黃的魚餅,選用青魚草魚做原料,這兩種魚類肉質細嫩、滋味鮮美,魚肉剁成肉泥之後加生粉調料打成糊狀製成魚餅。

炸魚餅的火候要到位,冷熱各有風味,既保留了魚肉的鮮美,更有魚肉所沒有的彈香滑爽,滋味之美,令趙文宛一直惦念着不忘,近日子的草魚肥美,便叫百靈做了拎過來給祖母嘗個鮮。

擺完了吃的,趙文宛往一琉璃瓶里插了三兩支開得艷麗的茉莉,襯着素色桌布,花香淡雅,格外的有情調。

“吃個朝飯你都能整出這麼多花頭來。”趙老夫人瞧見嗔了一句道,再看了看桌上的,笑眯了眼道,“倒是挺勾人食慾的。”

趙文宛瞥見一道出來的冷氏,先後問了安好,邀了入座,自己坐在了祖母的左手側。“天兒一熱容易沒胃口,整這些的就是想讓您多吃點。”

“還是文宛最貼心,連着嬸娘都跟着沾光了。”冷氏接了趙文宛盛過來的第二碗,笑着道,“真香。”

老夫人不禁想到什麼,蹙了眉頭問,“這幾日怎麼不見熙丫頭影兒,聽說她胃口不大好。”

冷氏嘆息了一聲,“文熙最近把自個悶在屋子裏不肯出來,誰也不願見呢!”

老夫人急急的問:“為何?”

冷氏實話道:“不知哪裏傳的風言風語,說有個花樓的姑娘長的與咱們文熙有七八分的相似,文熙怕是覺得這般傳言玷污了自個兒名聲,自然不樂意了。我已經差人去封這消息了。”

“這是哪的胡言亂語的。”

趙文宛也勸道:“祖母別太擔心了,吃過飯我和嬸娘就一起再去瞧一瞧妹妹。”

“也好。”

趙文宛又引了開心的話題,“昨個兒天仙在您那可惹什麼麻煩了。”

“天仙吶……”趙老夫人被引開了話題,一說起天仙就樂的笑了。

三人這般說了會兒話,一頓朝飯就吃完了,不知不覺那一大碗的粥都見了底。冷氏捏着帕子拭了拭嘴角,“你四叔忙,通常都省了這頓的,今兒可把我撐壞了。”

“嬸娘愛吃什麼,只管跟廚子說便是,不管是南方口味還是北方的,唐大廚都能做。”趙文宛噙着淡淡笑意開了口,目光掠過,隱了幾分深意,“聽底下人說嬸娘每年都有一段日子要茹素,就是近兒個日子,唐大廚做素齋也是一絕呢。”

趙老夫人聞言亦是點頭附和了道,“做的確是沒話說的。”又瞧了眼冷氏,“想不到你年紀輕輕也有這習慣的,還以為只有我個老婆子,可是為家裏人?”

“……嗯。”這廂,冷氏像是念及了誰,不掩眸中暗淡,低低應了聲兒。

老夫人猜着許是因着她母親,正要開口安慰,就聽着下人傳話說大老爺求見,便止了這話題,讓人請了進來。

“母親。”趙宏盛進了垂花門,瞧見苑兒里的光景微微愣了愣,像是沒想着會有人在似的。

冷氏和趙文宛起身給大老爺請安,後者點頭應對,看向了老夫人,顯了欲言又止的模樣。

“母親,我們先去凈蓮苑了。”冷氏率先提了告退,趙文宛隨後,兩人一道留了空間給母子倆。

趙宏盛目送趙文宛離開的背影,眸里斂着一絲猶豫,待揮退了餘下下人後,躊躇着開了口,“母親,今兒我想讓您見一人。”

……

出了明絮苑的趙文宛跟在冷氏身後,一走神的,險些撞到了突兀停下的人,“嬸娘?”

冷氏的表情此刻說不出的古怪,像是突如其來的打擊一時忘作掩飾般,讓站在她身旁的趙文宛看得一清二楚,順着她的視線就看到了一名身着素衣的女子,容顏清麗,瞧着年歲似乎僅比冷氏小些。

“你——”干啞的嗓音一開口扯回了冷氏的思緒,猛然意識到自己失態,一瞬的恢復了常色,語調幽幽道,“姑娘長得可真像一位故人啊。”

說罷視線轉向了趙文宛,沒有錯漏她眼裏的探究,斂眸像是解釋般說道,“文宛估摸是不記得了,她的樣貌跟你娘可是相像極了,我險些以為……”

趙文宛聞言詫異地挑了眉,再度看向了那名女子,像沈氏?那名女子在兩人的打量下愈發顯得局促,然很快有人解救,從明絮苑裏出來的丫頭過來請人,那女子微微福了福身子與她二人錯身而過。

正納悶趙宏盛想做什麼的趙文宛不期然就看到了錯身那瞬間,冷氏驟然陰毒的眸子死死凝着那女子,是毫不掩飾的恨意。

冷氏,沈家亦或者是沈氏,當年……究竟發生過什麼?

隨丫鬟入了明絮苑的女子不多時就站在了老夫人面前,身旁站得是難得帶了一絲激動神色的趙宏盛。

“老夫人,老爺。”女子守着禮數福了福身子,弱弱開口。

趙老夫人自她進門就一直看着,確是像一個模子刻出來的般,只這氣質卻是差了去,比起大家閨秀的沈氏,顯得過於柔弱了些,終究還是不同的。

“母親,宦娘一人孤苦無依,在酒樓唱曲險遭侮辱,要不是兒子正好在那,怕是香消玉殞了。”趙宏盛回憶起酒樓里的那一幕,為這女子清高倔傲的性子折倒,后機緣巧合瞧見了她面紗下的容貌,更是不顧同僚目光,將人帶了回來。

“兒子想把人留下,求母親成全。”趙宏盛逐字逐句,說得分外堅持。

趙老夫人教他語氣里的堅定意味心驚,心底也明白在趙宏盛心裏沈氏始終佔了半壁,如今瞧着這名女子,多是移情作用……對上趙宏盛眸底的懇求,那反對的話哽在了喉嚨里,不上不下,頗是難受。

“老夫人,民女沒有什麼非分之想,謝過大老爺搭救之恩,叨擾了。”那名女子咬了咬唇,像是害怕給人添麻煩似的連忙解釋,隨後就急匆匆要告辭。

“不行,這麼走了,那些人定會再找你麻煩。”趙宏盛往前大踏了一步,攔下了人,目光懇切地看向了老夫人,半晌鄭重地跪下了道,“母親,兒子從未求過您什麼,只這一回。”

趙宏盛明知眼前的人不是沈氏,可仍舊沒有辦法將兩人區分開來,太像了,一顰一笑,一舉一動,又或者說他不願將兩人分開,宦娘就是沈氏,是她見自己孤身伶仃,所以來陪自己了。

老夫人心頭一哽,登時再說不出什麼,拄着鳩杖的手微微顫着,良久才尋回了聲音道,“你……就隨你,我是管不了了。”

趙宏盛重重磕了個頭,再抬首時臉上喜色不掩。“宦娘,以後我會保護你,不教人再欺你。”

“老爺……”女子眼眶含淚,像是有些不可置信地喚了聲,剋制着感動深情凝視向了趙大老爺。

趙宏盛與她凝視,透過這人,隱約窺見伊人當年風采。

女子被安排在了西廂偏院,事事都是由趙大老爺命人打理,親自在旁看顧,顯然是對這位非常上心。不過一上午的功夫,新姨娘的傳聞傳遍了府里上下,有偷着來打探着瞧的,也有不乏看熱鬧的。

趙文宛聽着寶蟬稟報的,意料之中又有些說不出來的什麼,呃……大抵還是有些覺着噁心的。那女子算什麼,替身么?若愛一個人該是無可取代的,能取代的便是不夠愛罷,甚至說,對那女子也不甚尊重。然這裏是古代,趙文宛的這番情緒也就只有自己品味,無處訴說了。

若是劇本的趙文宛在怕是又少不了一頓鬧的罷,換作了她,反而覺得是個無關緊要的人了。

也是這個心態的,倒教一些等着看大小姐給下馬威或是趕人出府戲碼的人失望了,消息一個一個往湘竹苑遞的,就連趙宏盛拿了沈氏當年的首飾件兒送人這事都細說,愣是沒等到趙文宛半點反應。

畢竟還是未正式入了門的,趙宏盛陪着宦娘用了晚膳后,便離開了。偏院裏,原本空置的屋子裏弄了不少花心思的佈置,女子坐於梳妝枱前,支起的菱花鏡倒映出她小巧的瓜子臉,左右瞧了沒什麼人後,伸手摸上了髮髻間的發簪,拿在了手裏。

簪身細長,較粗的一端嵌接翠簪頭,翠質青綠,薄金片相纏,其下所掛珍珠顆顆圓潤光澤,大小均勻,燭火映襯下愈發瑩潤。

“真好看啊……”宦娘愛不釋手地撫着玉簪,眸底映了一絲玉光。

***

宦娘在西苑偏院住了不過三日,納妾的事項就被提上行程,選了個黃道吉日,將人從後門角門迎入府中。宦娘一身桃粉刺繡妝花裙,襯得膚色愈發白皙,柳眉杏眼,有了妝容首飾相襯,倒比初見時還要讓人驚艷幾分。

照例說新人要給大夫人敬茶,這葉氏關了佛堂出不了面,就由老夫人坐在了主位。楊媽媽接了宦娘奉上的茶水,遞向老夫人,後者直直打量了人許久,在趙宏盛快屏不住呼吸時接過,低嘆了一聲,幽幽說道,“入了國公府的門,就要守這裏的規矩。往後,好好過罷。”

“謝母親。”趙宏盛心裏的一塊大石落了地,也有絲難為情,母親年邁,自己這行徑差不多是逼着了。

“奴婢謹遵老夫人教誨。”宦娘恭恭敬敬地應下,暗裏與趙宏盛對視了一眼,露了恬淡笑意。

趙老夫人瞧着,兩人正是濃情蜜意時,自己多說無益,也省了那嘴皮子,只真心盼着能安生些好好過日子,這府裏頭少些折騰,她就能少操些心。

趙大老爺先送宦娘去了新居蓬凝苑,隨後讓人喚走去處理公事。宦娘獨自入了裏頭,瞧着佈置溫馨的新房,映得眼底滿是喜慶,因着一早兒起來梳洗描妝,這會兒有些困頓地打了個呵欠,坐在了軟榻上小憩。

未過一會兒就有下人通稟,道是大老爺讓請姨娘去前廳。

宦娘睜了眼,正巧瞥見菱鏡里自個兒有些倦怠的臉,應了一聲,隨即坐在梳妝枱補了胭脂才起身施施然讓人領路。

凌雲廳里,趙大老爺身上褪了喜服,單着了一身稍顯貴氣的絳紫暗紋番西花的刻絲袍子,臉色稍沉地看向不遠就坐的中年男子。

“今兒是趙老爺的好日子,沈某送上小小賀禮,還望笑納。”

“客氣了。”趙宏盛眼皮未掀,聲音冷淡地答了句,“沈老爺貴人事多,何必耽誤在這兒。”語氣里是毫不客氣的逐客之意。

“說來慚愧,你我本是親家,當年我大伯糊塗,弄得兩家如此生分,我有心想要修好,卻是一直不得機會。”沈平道一撇八字鬍,本生得眉清目朗,隨着年歲漸長,那狼野之氣斂藏,與人周旋顯了斯文雋雅。偏生這斯文里還有些道不明的東西,讓人不喜,又或者直白來說是笑裏藏刀的奸險也不為過。

趙宏盛鼻端輕哼,對於他的惺惺作態不置可否,只是這人來時說的,讓他不得不留了人在這。

“趙老爺在天心酒樓英雄救美的一幕,正好犬子路過瞧見,道了趙老爺英勇之外還提起那名女子的長相與他已過世的姑姑極為相像,待領我去查證時被告知人已經被趙老爺帶走。後跟家裏提起,才知曉大伯當年在外有筆風流債,那女子極有可能是大伯流落在外的……貞娘?”沈平道說著正瞥見踏過門檻進來的女子,手裏的茶杯驚得落了地,像是不可置信。

宦娘叫這一動靜嚇着,瑟縮着快了兩步站到了趙宏盛身旁,朝沈平道方向微微福了福身子,算是見禮。

“世上真有如此相像的二人,她生得,生得與家姐……”沈平道咽下了後面的話,恢復了幾分穩重,目光鄭重地仔細掠過女子鬢角,凝了神色,“不會有錯,大伯說那孩子眉尾有痣,當時接生婆子還說是喜上眉梢,將來是個有福氣的。”

宦娘這會兒像是聽懂了,半掖在趙宏盛身後,垂眸不語,似是低落。

倒是趙宏盛盯着沈平道嗤笑了一聲,“前二十年與母親相依為命,母親病逝后就孤苦無依,這算哪門子福氣?”

沈平道聞言露了一絲尷尬,很快斂去,作了鄭重姿態道,“確是沈家一樁醜事,然這位……姑娘與沈家也確有血緣關係,先前不知也就算了,既然知道了,該有的身份沈家定是會給,總不能讓沈家的血脈一直流落在外。”

趙宏盛握住了宦娘冰涼柔弱的手,一時思緒複雜。

“定國公府尊榮,姑娘雖是沈家庶女,卻也比民間孤女道起來要好聽些,日後也有沈家可倚靠。”沈平道一言直戳了關鍵道。

宦娘回握着趙大老爺的手,杏眼泛着微微水光,一副心神大亂全依了他的模樣,低了聲音道,“老爺,宦娘孤身慣了,不用在意

趙宏盛愈發愛憐,心中因着沈平道的話起了些許心思,若為了宦娘,沈家也並非無可取之處……

良久,安撫地拍了拍宦娘的手背,緩了口吻道:“算作是沈家對你這些年的補償了。”

宦娘哽咽地喚了聲老爺,垂眸的一瞬與挑了嘴角笑的沈平道打了個交鋒,更是垂了腦袋。

沈家認親的消息不一會兒就傳到了老夫人耳中,老夫人皺着眉聽完,只道老爺自個兒有分寸就行,讓楊媽媽選了些稱心活絡的婆子丫鬟送去蓬凝苑,交代敲打了一番。

而沈平道自然知道趙宏盛不會留他下來用飯,識趣地提出了告辭,趙宏盛着了管家意思地送了一下,顯然還未放下芥蒂。

臨上馬車,一直跟着沈平道的貼身侍從有些憤憤道,“老爺,您何必親自來,受這份閑氣!”

沈平道目光沉沉掠過了定國公府的門匾,嘴角溜了一抹笑意,回頭對着侍從冷哼了聲,“你懂什麼。”說罷就入了馬車,心情絲毫不受影響,讓人駕馬離開。

原以為是兩枚棄子,沒想到竟還有翻身的一天。娶了永平公主的趙元禮,還有備受六王爺青睞的趙文宛,這倆兄妹……可真是讓人出乎意料!既然是沈家的血脈,又豈能只便宜定國公府。

……

夜色漸濃,暗沉陰森的雲層重重壓抑在京都上空,空氣里透着一絲沉悶,像是暴風雨欲來的前奏。

小軒窗支着,偶有一絲風吹過,撩撥帘子微微晃動,床上的人似乎好夢,嘴角還掛着笑意。一點月光,映出床帳上一團漆黑身影漸漸挨近,拉長。

伸出的手白皙纖長,搭在了夏天蓋着的薄被子邊緣,扯着輕微力道微微往上拉起,一直拉到了床上躺着那人口鼻處,倏然捂住。

睡夢中的人因着呼吸不暢漸漸皺起了眉頭,卻未醒過來,只臉色稍白了些,胸脯微微起伏。

“去死罷,賤人!”床畔,冷氏死死按着被子兩角,向來溫婉示人的面龐此刻滿是陰冷之色,雙眸之中凶光乍現。

隨之而來因女子到來而日益清晰,她最想忘卻的痛苦回憶使得臉上神色漸漸扭曲了起來,陷入其中的一瞬,微微鬆了手上力道,險些閉過氣去的人也因此得了一絲生機。

“貞娘,同樣是茶,怎麼你泡出來的和我的味道差那麼多,難怪他們都那麼愛喝你煮的。”庭院中,兩名少女相對而坐,面前各有一精緻茶盤,茶具一應俱全,剛泡出來的熱茶冒着裊裊香氣,氤氳畫面。

“是你性子急,稍等會兒不就是我這樣了。”沈家嫡長女沈貞娘語笑晏晏,舉手投足皆是風情。

坐在她對面的女子不由痴痴看,發自內心地感嘆了句,“貞娘長得真好看,也不知日後誰那麼有福氣能娶到你。”

猛地教人提起終身大事這等羞人的,沈貞娘紅了紅臉,嗔了一句妹妹莫打趣我,兩個少女嘻嘻哈哈笑成了一團。又或者,笑作一團沒了規矩的只有她,貞娘永遠不會讓自己失了態的,即便是四下無人時。

五年光景,她同貞娘感情愈發深厚,親如姐妹,兩人時常一同結伴遊玩,而那日……不堪入目的畫面陡然竄入腦中,刺得腦袋鼓噪生疼,不願想起,卻又一遍一遍被迫的重溫當日情景。這些年始終無法擺脫的陰影如影隨形,冷氏扶着腦袋因着回憶而起的一點暖色逝去,眸子轉為更濃重的墨色,凝住了床上不知何時拉下被子的女子。

宦娘,如今該稱為沈宦娘。目光一點一點掠過,藉著微弱的月輝,漸漸瞧了個清楚,褪去妝容后的女子此刻看去僅剩了兩三分相似,卻是連半點神韻都無。眸中灰霧褪去,恢復幾許清明。

她不是貞娘,府上還有一位才像極了沈氏當年,風頭無二,且一樣的……惡毒。

蓬凝苑的門被小心地打開了一條縫隙,隨後碧蓉躡手躡腳地擠了進來,看了眼床上被葯暈過去的女子,心中奇怪冷氏為何沒有動手,謹慎地示意了主子時辰無多。

冷氏瞥了一眼那名女子,起身領了人悄聲離開。去時路上,當值的小丫鬟捂着肚子急匆匆地往蓬凝苑趕去,嘴裏喃喃抱怨着自己不該貪吃,但願姨娘沒醒之類的話語,並未發現暗處還有兩人屏息藏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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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氏貴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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