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第 56 章
56.晉`江`文`學`城`獨`家`發`表
VIP病房裏,傳出低低的嗚咽聲。
劫後餘生,病床上的男人有些虛弱,面帶倦容,一雙狹長的眉眼卻是帶着屬於他特有的溫柔。他低眸看着怔忪片刻、然後突然撲進他懷裏哭泣的女人。
陸語就像一隻受了天大委屈的小貓,不敢用力抱唐奕承,只把腦袋輕輕往他胸膛上蹭着,哽咽着呢喃:“唐,你知道么,你真的嚇死我了。你要是醒不過來,我可要怎麼辦……”
她壓抑了十幾天的情緒,驚慌的,膽怯的,忐忑的,在唐奕承昏迷醒來的這個瞬間,如開閘流瀉的洪水一般,爆發了。
各種激烈的情緒從陸語肺部擠壓出來,經過不知名的地方涌到她唇邊,化作細細的抽泣,淺淺的纏綿,以及那對命運之神終於網開一面的感恩。
“小語,不哭了,乖。我沒事了。”唐奕承的嗓音低啞,又溫醇。
他想要伸手抱緊她,卻是有些使不上力,只能緩緩摩挲她一起一伏的後背,帶着從未有過的眷戀。
還有什麼能比從鬼門關走一遭出來,就看見那個心尖上的人始終不離不棄地守着自己,更令人喜悅的事情呢?
被安撫,陸語漸漸收起眼淚,頭一抬,就用那雙被眼淚洗過的明瑩眼睛瞅着他,一副可憐巴巴的嬌俏模樣。
“我這陣子跟你說的話,你能聽見么?”她吸了吸鼻子,問。
整整十一天啊,她在他耳邊一刻不停地叨擾着,只盼哪個音能觸動他,讓他睜開眼,看她一眼。
哪怕就一眼,都好。
那來自靈魂的召喚,他怎麼可能聽不到呢?
在他意識迷離中,她的聲音就像是彼此初見時哈德遜河面上泛起的粼粼波光,就像是彼此相愛時仰頭看到的那夏夜裏劃過天空的流星尾巴,就像是彼此執手一起走過林蔭夜路時那被風撩動的樹葉沙沙聲……
波光里的倒影,在他心頭蕩漾。
只是他太累了,累得張不開嘴,累得沒有辦法回應她。
“你聽得到么?”見唐奕承不噤聲,陸語又問了他一遍。
她也不知道自己怎麼突然鑽起牛角尖兒來了,她就是想讓他聽到,那些她平日裏不好意思說出來的甜言蜜語,戀人間的情話,在她終於吐露的時候,總希望有所回應啊。
唐奕承彎了彎唇,眸中那絲光微微一閃,稍稍把她摟緊了些:“我沒聽到。你都跟我說什麼了?”
“……”陸語頓感泄氣,鼓着腮,瞪他。
呵呵,臭丫頭瞪我幹什麼,我只是想再聽你說一次啊。
**
唐奕承雖然從昏迷中醒來,但各項身體機能不可能立刻恢復,加之頭部在車禍中受到重創,醫生建議他繼續住院觀察治療,絕對卧床休養。
其實唐奕承就算想下地,也下不了。昏迷期間他不知人事,醒來之後才發覺不僅頭疼,身上的傷口也疼,尤其是左肩胛骨粉碎性骨折,手術后打上夾板讓他特別不舒服。
陸語一連幾天寸步不離地守在病床邊照顧着,一日三餐給他餵食,事無巨細統統包攬。
“唐,你別說話,說話多了耗氣。”
“這個豬骨湯是沈阿姨親自下廚煲的,強身健骨,你多喝點。”
“喂喂,你躺着別動,我給你拿水杯。”
“……”
唐奕承在有生之年,第一次體會了一把當“廢人”的感覺,竟也感覺十分舒坦,十分享受。就是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昏迷期間一直靠流食和營養液果腹,他胃虧得厲害,總覺得……餓。
“小語,我想吃你包的餃子。”
陸語正坐在床邊的小桌前幫他剝葡萄,聞言她動作一頓,歪頭看他。
病床調高,唐奕承穿着病號服,卧靠在床上。
儘管他身體底子好,但畢竟這次元氣大傷,明顯瘦了。初春午後的陽光穿透玻璃窗,映在他臉上,他本就立體的五官更顯深刻,光影斑斕中,格外顯出一種清雋俊逸之感。
陸語看得有點心疼,她點點頭:“病號下菜單,當然沒問題。我晚上給你帶餃子過來。”
唐奕承淺笑無虞,眸光淺淺看着她,一瞬不瞬的。
些微入神,他不禁想起那幾欲奪命的車禍瞬間。
害怕么?
當然。
但在那個剎那,湧進唐奕承內心的恐懼不是因為怕死,而是害怕再也看不見這個女人了。他們已經浪費了七年,才剛剛準備攜手共度餘生,他要是就這麼死了,如何甘心?她又該如何自處?
他還沒有看夠她,沒有守護她,沒有兌現承諾她的幸福呢。
在唐奕承蘇醒后,連醫生都說傷重如此還能活命,簡直是“奇迹”,可他知道那根本不是什麼奇迹。生死之間,支撐人活下來的,是渴望,是意念,是未了的心愿。
是因為生命有那個……他放不下的人。
陸語已經轉回身,心無旁騖地幫他做餐后甜品了,因而錯過了他那瞬失神。
美洲土生土長的康科特葡萄,果肉肥厚,味美多汁,陸語在剝皮後放入一隻玻璃碗裏,在碗底鋪滿淺淺的一層,然後淋上一杯優酪乳,再加入幾顆敲碎的碧根果,濃稠雪`白的乳酪中點綴着一點紫色,賣相煞是惹人喜歡。
陸語捧着碗,坐到病床一側,舀起一勺喂到唐奕承嘴邊:“奶製品加強營養,葡萄補血,碧根果補腦,最適合你了。”
唐奕承不愛吃甜食,但陸語的心意,他照單全收,不一會兒就吃完整碗。只是這酸酸甜甜的滋味,到底是太寡淡了,他還想念別的美味。
陸語擱下碗剛準備站起身,肩膀就驀地被某隻不懷好意的手扣住了,唐奕承用能動的右手輕輕一拽,便把她拉近了。彼此之間陡然縮減的距離,令陸語微微一驚,她怕牽扯到他的傷處,不敢亂動,只能前傾着身子,任由他一如之前彼此分享過的溫存時刻那樣,修長的手指從她臉側劃過,指尖臨摹她漂亮的唇形,然後他來到那柔順的下巴上,勾起她的臉,靜靜地凝視須臾。
他眼睛裏那絲沉迷的、溫柔的光,越貼越近的唇,都讓陸語一時屏住呼吸,有點不確定地看着他。她翕動了一下嘴唇:“醫生說你不能過度興`奮,會刺激多巴胺分泌,對你的腦子……”不好。
陸語的最後兩個字在下一秒被他狠狠地吞進嘴裏了,那絲不確定也在剎那間敗給了他的唇齒纏綿。笑話,他要是放着女朋友不親不碰,養病養得跟苦行僧似的,才是腦子不好。大概真是素了太久,唐奕承這個吻不同於前幾天極力剋制的淺嘗輒止,而是來勢洶洶,帶着滿滿的肆無忌憚。他扣住陸語後腦的手越發用力,含`住她雙唇不停地吮`吻,勾住她舌頭富有技巧地攪動追逐,又把她吸進自己口中,舌尖緩慢而有力地探索掠奪。氣氛一下子就曖昧了,也激烈了,陸語被他親的身子軟綿無力,幾乎整個上半身都貼在他身上,她撐在他大`腿上借力的手隨之輕輕抖動一下,隱約感覺到這男人某處的變化。她也想要繼續加深,想要用唇齒痴纏傾訴連日來那些一直無從宣洩的心動,可唐奕承到底是個病號,她不能由着他這般胡來。
用了點勁兒推開他,陸語在他臉側輕啄一口,嘴唇粉紅得像是塗了唇蜜:“今天就這樣吧,其他的等你好點再說。我還要回去包餃子的。”
唐奕承意猶未盡,卻也不再需索無度,他抬手摸了摸她的頭,音色柔和:“嗯,你把我的手機拿給我。”
與世隔絕數日,他今天感覺好些,正好了解一下外界消息。
可陸語不理他,搖頭說:“電子產品有輻射,你還是過幾天再用吧。公司的事有蔣先生和宋遠處理挺好的,他們讓你安心養傷。”
這還真不是陸語的主意。醫生說病人腦部受損恢復期間,應盡量避免受到任何精神刺激。蔣仲勛和沈素芳隨即達成共識,暫時不讓唐奕承知道自己的身世,免得他情緒波動影響身體恢復。
現在陸語說什麼就是什麼吧,唐奕承權當落得清閑了,拼了那麼多年命,也該歇歇了。
**
陸語離開醫院,順路去中國超市買了包餃子的食材,她拎着東西回到唐家別墅時,沈素芳在家。
聽說唐奕承想吃餃子,沈素芳倒是有些驚訝:“奕承以前不愛吃餃子的。”
移民家庭大多延續華人傳統,那會兒唐建海還在世的時候,逢年過節,沈素芳都會準備餃子,可唐奕承每次最多只吃幾顆。
陸語笑笑,“說不定人的口味會變吧。”
兩個女人其實都不知道,唐奕承口味改變的原因。他是從什麼時候喜歡上餃子的?也許,是陸奶奶臨終前那晚,他在陸家大宅吃的那頓意為“團圓”的水餃,又或許,是今年春節他吃的那盤加熱過的龍蝦水餃。因為喜歡陸語,所以喜歡她的手藝,喜歡她親手包出的水餃、帶給他的那種溫暖和感動。
無論到哪裏,都不願錯過。
沈素芳的廚藝比陸語更勝一籌,兩人一起在廚房包水餃,就聽陸語問她:“沈阿姨,你最近是不是心情不好?”
自從唐奕承的身世曝光,沈素芳的情緒一直頗有些低落,兩人這陣子又忙着照顧唐奕承,陸語也沒顧得上好好跟她聊聊。
沈素芳也沒什麼好跟陸語隱瞞的,填餡,捏褶,她把一顆薄皮大餡的水餃放在蓋簾上,說:“蔣先生和奕承的關係,早晚有一天奕承會知道,瞞不了多久的。”
陸語知道她的顧慮,“蔣先生是好人,他不會跟你搶兒子的。”
“這點我清楚,上次蔣先生找我談,也闡明了他的立場。他說跟不跟奕承相認並不重要,只要孩子過得好就行了。但是……”
嘆口氣,沈素芳繼續道:“我是怕奕承會跟我心生嫌隙,畢竟我只是個養母,總比不上親生。而且,我當年真不知道奕承是富人家的孩子,是被李雁拐出來的,如果他在蔣家成長,一定是錦衣玉食,生活優渥。唉,這麼多年他跟着我們夫妻倆,真是受苦了。”
陸語瞭然,她擀好一張餃子皮遞給沈素芳,道:“我覺得這個純屬你多慮了。奕承是重感情的人,你們的母子之情是不會改變的。當初如果不是有你和唐叔叔,他的命運如何誰都說不準,萬一他被李雁賣給人販子了呢。現在奕承多了個爸爸,多個人疼他是好事兒,凡事多往好處想,興許你就不會難受了。”
沈素芳性格內向,朋友不多,這種隱-私和苦衷也不能跟外人道,這麼多天就這樣憋在她心裏,找不到出口。現在聽陸語一番寬慰,她還真覺得好受多了。
陸語神思一轉,突然歪頭問她:“阿姨,你知道那天我去了教堂了么?”
“嗯?”沈素芳不明就裏,等她下面的話。
“以前我不信神的,可是那天我在教堂祈禱之後,奕承居然真的醒了。”頓了頓,陸語接著說:“其實想想,一個人這一生會走什麼樣的路,會遇到什麼人,會經歷什麼劫數,都是命運,無所謂好壞。每個人走到今天,變成今天的自己,都是昨天造就的。所以奕承如果沒有遇到你和唐叔叔,也就沒有今天的他,保不准他是個頑劣的富二代呢。”
沈素芳這回終於笑了:“你個丫頭倒是看得通透。”
事實上,陸語過去也會抱怨,會委屈,會覺得李雁虧欠她,唐奕承虧欠她,整個世界都對她不公平。可後來,經歷了許多事,她反倒看開了。如果不是李雁當年算計她,找人試圖強`暴她,她就不會遇到唐奕承;如果不是忍痛跟唐奕承分別了七年,她就不會了解這世上有一種愛,可以深入骨髓,可以消弭一切傷痛和怨念,可以讓愛與被愛的人都堅強地活着。
世間種種,無論悲喜,何嘗不都是生命的饋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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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語跟沈素芳用兩個小時包出來的水餃,被唐奕承二十分鐘就吃完了一大盒。
吃完水餃,陸語剛要去洗飯盒,就被他叫住了。
“小語,我想洗澡。”唐奕承若無其事地說。
陸語面色隱隱一僵,“昨天我不是給你洗過澡了么?”
“不洗澡睡不着。”他一副愛乾淨的樣子。
“……”
唐奕承洗澡是個大`麻煩,他行動不便,左手和頭部又都一顆水珠都不能沾到,全程都得由陸語服侍。如果光是伺候他洗澡倒罷了,關鍵是這男人還十分不配合不老實,總讓她洗一些奇怪的地方。昨天兩人關在浴室里足足折騰了四十分鐘,陸語出來時大汗淋漓,也不知道是累的,還是羞的。
VIP病房裏的設施跟酒店不相上下,浴室有白瓷浴缸,陸語用消毒水把浴缸洗乾淨,撒了一把泡泡浴鹽進去,調節水溫,用溫水衝出細膩溫和的泡泡。這倒不是因為唐奕承愛享受,而是她實在不想一低頭就看見清澈的水下浮現起什麼異狀。
唐奕承舒服地坐在浴缸里,左臂搭在浴缸邊緣,微微閉着眼睛,任由陸語沾滿泡泡的手在壁壘分明的胸膛上遊走擦洗,卧床一整天不過就是為了這一刻。男人多奇怪,靈活自如、有手有腳的時候從來只知道強取豪奪,攻城略地,可一旦受傷了,不能動了,才發現另一種小美好小情`趣。有時候,不只是女人要學會示弱,男人偶爾示弱也不吃虧。
看着他嘴角噙着的那絲笑意,陸語真想狠狠地掐他一下。果然是患難見真情啊,她以前怎麼沒發現這位衣冠楚楚的男人脫下西裝后竟然那麼禽`獸不如呢。哦不,其實他一直這麼禽`獸的。
“你幫我個忙行么?”唐奕承問她,聲線里彷彿氤氳着浴室里的水汽,眼睛裏卻像是淬了火。
陸語被他看得頭皮發麻,別過微紅的臉,嘴上毫不留情地拒絕了:“不行。”
不用想,她也知道他想讓她幹什麼。這幾天唐奕承為這件事沒少磨她,尤其是在昨晚洗澡的時候,他直接按住她的手就往那裏伸,然後他用那種帶着一絲乞求的炙`熱眼神看着她,示意她,用手就行了。哪知陸語昨天的拒不服從愣是沒讓這男人心死,今晚他又故技重施。
“不是我不願意幫你,是醫生不許呀。”她多少有點心軟,給他搓背的動作放緩了些。
唐奕承明明焦`渴難耐,卻也沒辦法再強求,無奈地繃緊背部線條。
洗完澡,陸語把他扶回病床,掖好被子,“你早點睡,我回去了。”
唐奕承忽然說:“我給你個電話號碼,你打過去。”
“嗯?打給什麼人?”陸語這下不得不奇怪了。
“你打了就知道了。”他不肯多說。
陸語不想吵他睡覺,拿着手機,帶着一頭霧水去裏間的休息室打電話。
手機號碼是國內的,她撥出后,很快接通。
“喂?”中規中矩的男人聲音。
“你好。我是陸語,唐先生讓我……”
她話還沒說完,對方便恍然大悟似的“哦”了一聲,口吻頓時熱情不少:“陸小姐,您好。我姓田,是唐先生的法律顧問。事情是這樣的,李雁涉嫌篡改陸學森的遺囑、偽造陸氏假賬……她半個月前已經被唐先生送去警察局了。”
陸語詫然,這些事她怎麼從未聽唐奕承提起過呢?
她陷入怔忪中的幾秒鐘里,就聽田律師繼續說:“現在案子已經進入司法程序了,唐先生委託我做您的律師,正式起訴李雁,協助您追回陸家財產……”
對方話里的信息量太大,陸語一時消化不了,直到掛斷電話,她依舊獃獃地僵在原地。
她從不知道,原來爸爸是真的留了遺產給她的。
她從不知道,原來唐奕承為她默默做了那麼多事。
她從不知道,原來久別重逢時他在飛機上說的那句“我要把我失去的一切都找回來”,也包括找回她,以及為她找回她曾經失去的一切……
陸語覺得自己這陣子眼淚特別多,眼圈不由得紅了,向上翻了翻眼皮,她把那些就要滑落的淚水收回去。這是好事情,不要哭了。
開門,陸語慢吞吞地走回外間的病房,走到病床頭。
病房裏只亮着一盞枱燈,光影闌珊中,唐奕承還沒睡,他枕在床頭,撩眼看她。
這一眼的時間很長,他的視線如深水靜流緩緩而過,帶着滿滿的寵愛。
“唐,謝謝你。”陸語翹起嘴角,聲音軟糯。
“不客氣。”他拍了拍身邊,示意她坐到病床上來。
陸語坐着跟他說話,胸腔里一股積鬱已久的陳年舊氣彷彿緩緩釋放出來:“剛才律師說,李雁肯定會被判個幾年,她從陸家坑走的財產也都得悉數奉還。我粗略算了算,奶奶的股份加上我的,不是一筆小數目……”
“小富婆,我幫了你個大忙,你準備怎麼謝我?”唐奕承輕挑眉梢,修長漂亮的手握住她的手。
分他點錢?
陸語還在琢磨這男人應該不缺錢吧,便感覺到自己的手被他越握越緊,她尚未回過神,身子已經被唐奕承拉到他身上。她的唇轉瞬被封死,手也被他塞進了被子,他幽深的眼睛裏噙着一絲款款深情,一絲動人笑意,轉眼間他就把她的手按在自己那處,喑啞的聲音從彼此相纏的唇間溢出,他悶哼道:“禮尚往來,你也幫我個忙吧,用嘴用手都行。”太複雜的動作片唐奕承做不了,只能稍微解解饞了。
“……”繞了一圈就為這事,這男人沒救了!
滿室旖`旎之時,陸語的手機傳進來一則短訊,她卻渾然不知。
幽藍的屏幕上,發信人一欄顯示着某個名諱——
梁梓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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