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韻味被私藏
沈焉看着這呈在面前的禮服自己該如何處置了,她明白這是出席三生的殺青宴的衣服,這不過是出席一場活動。
“沈焉?”
是嚴樺的聲音,他從試衣間裏走了出來,一身便裝。肩膀寬厚,手指乾淨而修長,笑起來像大海,眼神中有陽光。
突然沈焉就好像有點弄明白了,自己每次遇到嚴樺的時候,就會覺得如此與眾不同。的確是了,這麼耀眼的人是絕不可能讓人忽視的。再撇開這些不談,他身上有沈焉最最渴望的東西,就是那一種讓人安定的力量,已經歲月寬宏之後的坦蕩。
“啊?老闆?”
她獃獃的回望這個穿着便裝的嚴樺,此刻的他比較起來更隨意一些,讓人覺得容易親近。噙着笑意,實在是誘惑。
“試試?”是問句,行動卻是肯定句,他一個抬手之間就讓導購領着沈焉進了另一邊的試衣間。
由此可見,這是一個操控慣了的男人,他極少數的妥協也絕對是為了往後的預謀。不過他的極少數妥協沈焉還沒見到過,畢竟,算起來不過堪堪幾面。
禮服很貼身,就像是量身訂製,若不是沈焉清楚這件禮服根本沒經過自己的身,真要以為是什麼時候量過尺寸。那種棉麻的布料摩擦着皮膚的感覺細膩而又粗糙,讓她覺得很舒服。肩帶的設計,保守又性感。膝蓋上下的長度,正合適沈焉的身高。整體都考究的耐人尋味。
“嚴先生,您看一下。”
一直低頭看金融報的嚴樺將頭向後靠了靠,調整了一個姿勢等待着帘子的開啟。隨後,就是一個強烈的心悸,以及停滯的呼吸。
他能確定自己這是在剋制,他早已經對面前這個姣好的女子垂涎。垂涎是一種得不到的誘惑,又是一種明明足夠卻仍然覬覦的渴望。沒有解藥,要麼得到,要麼絕望。
沈焉被這樣佔有性的目光盯得很不好意思,整個人顯得有些局促,兩隻小手緊張的背在身後絞着。咬着唇角一下下的看着那個在用目光凌遲自己的男人,她不確定自己這一身打扮是否合嚴樺所想,也沒試過如此正式的打扮。
“很好。”突然,嚴樺就笑了,眯着眼看着沈焉。這是頭一回那麼明顯的微笑,牙齒很白很整齊,不失禮不張狂。溫柔安定。
臉紅的瞬間沈焉就立刻轉身抓了帘子進了試衣間,捂着胸口好一陣,果然是美色當前,不能抵禦。自古溫柔鄉英雄冢,果然不假。
再換好衣服,磨蹭了一陣,掀開帘子的時候就看到外面沙發上坐着的不只有嚴樺,還有陸繪。聊得貌似很投機,不過也在情理之中,林睦川和嚴樺的關係,陸繪沒道理不認識他。
“焉焉!你可算出來了,跑這兒和嚴老闆幽會也不和我說一聲?”
沈焉嘴角抽搐了一下,你確定真的是在幽會?
“老闆,那沒事的話我就先回去了。”沈焉忽視了一旁陸繪的擠眉弄眼,朝着嚴樺說了一句。
“等等,焉焉人家走不動了。嚴老闆,有空的話能帶我們回去嗎?”陸繪一把拉過沈焉拽到胸前,明顯是一副擋箭牌的樣子。
沈焉以為嚴樺會拒絕,或是起碼會皺皺眉頭,可是都沒有。他挑了挑眉頭,笑了一下。
“你們在路口等我,我去取車。”
說完他就提着導購小姐手上的一大袋子先走了出去,這樣子實在不太相稱,卻又無比和諧。
“蘆薈!你這是在幹嘛……”沈焉扶着額頭朝着陸繪翻了個白眼,不過的確沒想到嚴樺會那麼好說話。
“好說話吧。”陸繪看着沈焉那樣子就知道她心裏想什麼,“我和他雖然不熟,但是聽川哥說,他其實很好說話,每次都是看着很強勢。”
沈焉低低的接了下半句。
“實則是個很溫柔的人呢。”
“哈哈,不過也僅僅是對於他認為重要的人咯,川哥和他從小學就認識了,那你呢焉焉?”
“啊?我?”
陸繪揚着下巴,看着沈焉,“自然是說你,你們是見面不久吧,他那麼好說話,你說為什麼?”
為什麼呢,她不知道。
一路來她就不停的在想這個問題,嚴樺開的是那天劇場的那輛賓利,不過是他自己開車。沈焉坐在後面低着頭想了很久,陸繪提前在離家近的地方下了車,這會兒車上只剩下她和嚴樺兩個人了。
她還記得H市的出租車司機總喜歡在車上放一些新聞廣播或者是娛樂電台,可是嚴樺卻什麼都沒有,那麼高檔的車卻只用到了代步的作用,看得出來他也是一個很守舊的人。
沈焉突然想到他拿着智能手機卻只用來打打電話的樣子,以及推測,這人一定沒有微信,微博這類社交軟件。就覺得好笑起來,不自覺的笑出聲。
“什麼事,那麼開心?”
沈焉笑聲出了一半,僵在那裏看了一下透過後視鏡看自己的嚴樺,神情很輕鬆不嚴肅,確認老闆此時心情處於愉悅狀態,她就覺得或許偶爾開開玩笑也無妨。
“老闆,你知道微信嗎?”
嚴樺握着方向盤的一隻手伸上去調了一下後視鏡,這個角度能讓沈焉看得更清楚他的臉,才開口。
“在你印象里,我還真是一個古板的人呢。”
“不是不是的!老闆,我只是覺得您日理萬機,怎麼可能有空玩這類東西。”
啪嗒,沈焉的大腿被重物擊中了一下,是嚴樺從駕駛座那頭丟過來的手機。
“加吧,公司還有微信群,通常我屏蔽就是了。”
“誒?”沈焉低頭看着自己大腿上的那隻手機,眨巴眼。一個男人如此大方的給一個女人看手機,通常就是對這個女人毫無隱瞞,要不就是他的手機里毫無秘密。嚴樺是哪一種呢。
‘他那麼好說話,你說為什麼?’
陸繪的話像電流一樣穿過沈焉的腦海,傳到那隻握着手機的手上,燙的想要鬆開。她吸了口氣,輕輕的按亮了屏幕,沒有鎖屏密碼,連壁紙都是最開始的初始化星空圖片。
滑動過去,解鎖,乾乾淨淨的桌面跳出來,除了內置的幾個軟件,幾乎沒有什麼軟件工具。微信擺在小工具欄裏面,不顯眼,說明這個男人真的是不常使用呢,恐怕使用的次數都是因為公事吧,倒是短訊和通話單獨放下下面。
沈焉小心翼翼地點開嚴樺的微信二維碼,等等,這是什麼頭像,空白的一個人形輪廓……突然她才反應過來,這不是初始頭像么,不過好在名稱是有的,樺,一個單字。
“好了,老闆。”
她將手機遞到前面,在嚴樺臉頰的右側,他沒有回頭也沒伸手來接,沈焉也不好意思收回去手就這麼一直架在座椅上。
直到車停下,嚴樺轉過頭看着這隻離自己很近很近的小手,指縫間的那股奶味都流出來了。
沈焉被嚴樺這麼突然的看着感覺坐如針氈,怎麼停下了,怎麼不開了……
“到了。”嚴樺輕笑了一聲,接過沈焉手裏的手機,手與手接觸的那種溫熱讓沈焉驚得整個人都往後退去,才發現已經到了自家巷子門口。
“誒,好的。”
騰騰騰地走下車,俯着身子在駕駛座邊說道,車窗慢慢搖下來。
“這個。”嚴樺從副駕駛座上提起一個袋子,遞給沈焉。是剛剛的那套禮服。她什麼都沒說,她知道這不是自己能消費得起的東西,她也沒敢開口問價格。所以想裝作不知道的離開的。
“老闆,這個…我賣腎也還不起…你要是不嫌棄我自己挑挑衣服還是可以穿出去的,實在不行,你當不認識我?”
“實習生同學。”
“在!”又是一副被點名的樣子。
“我是工資給的太少了,還是你覺得錦世的待遇太差了?”
“沒有啊,五位數啊老闆,五位數!”說起這個工資,沈焉頓時來了一種翻身農奴把歌唱的感覺,也覺得,或許,這件禮服還是買得起的。“老闆,那下個月發工資的時候,我把錢還你,行吧。”
嚴樺將袋子往她懷裏一塞,算是默許了。
“好的!謝謝老闆!老闆再見!”哎呀,這麼好的老闆,這輩子哪裏找。要是不是沈焉不行踏足此圈,留在錦世實在是太愜意了。
“嗯。”
氣溫驟降了幾度,這個感覺讓沈焉覺得似曾相識,卻又說不出來,不過此刻嚴樺的眉頭倒是有些擰着,那雙濃密有型的眉毛皺在一起就像是給眼睛添了幾分風景。
沈焉也說不清楚,索性衝著他搖了搖手,就要轉身走。
“或許,換個稱呼也不錯。”嚴樺的聲音在她背後傳出來,很小聲,有些彆扭。她想是自己聽錯了,轉頭看的時候車窗也拉上了,就當自己幻聽吧,那麼高冷的頂配先生。沈焉看着烏黑的汽車貼膜,雖然看不到裏面,但是知道裏面的人一定看得到自己,就沖那頭揮了揮手,轉身上了樓。
一步步上樓梯的時候,沈焉突然想到一個問題,他壓根兒一路上就沒問自己住哪兒,他是怎麼知道的啊。
還有,那烏黑的什麼都看不清楚的汽車貼膜,一看材質就很好,是不是在哪裏看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