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4.第 94 章
為了表達自己的不滿,乾德當真沒有來喝兒子的這杯喜酒,使得許凝月深感為難。大兒子的婚宴,乾德身為父親卻始終不肯不露面,這無論如何也說不過去。
許凝月為此勸說了乾德許久,懇求乾德莫要如此。偏偏乾德就是鐵了心,不肯聽她的意見,許凝月着實拿乾德沒轍。
照此下去,乾德與乾宇兩人之間的心結會越來越難以解開。許凝月心裏清楚這樣的情況很糟糕,卻苦於沒有辦法解決。
當許凝月獨自來到乾宇的跟前,乾宇露出了一幅果然如此的表情。許凝月的憂慮,乾宇看在眼裏,他微微地擺擺頭,低聲道:“母親,不用擔心,我並不介意。”
乾德願意來就來,若是不肯來,乾宇也不強求,反正這都是乾德自己的決定。父子間的裂縫早就無法彌補,乾宇不會對此感到特別失望。無非是又一次的加重心結而已。
聽到這話,許凝月眼底的沮喪頓時加重了幾分,她笑得苦澀:“這些年,實在是……”
她的話沒有說完,隨即笑着擺擺頭,不再往下說了。
見狀,站在一旁的徐天玄撓撓頭,心裏憤憤不平。大少爺的爹也真是的,有什麼事不能之後處理,非要讓大少爺苦惱,大少爺當真是他的親兒子么。
不過埋怨的念頭也僅在徐天玄的心裏一晃而過,從今以後,他就是大少爺的家人了,既然大少爺沒有得到乾德的家人關懷,那麼往後由徐天玄來彌補這個缺陷。
與此同時,徐天玄愈發堅定了信心,必須加倍的對媳婦好。
主院的氣氛熱火朝天,徐天玄的婚宴流程與凡俗界的婚宴流程沒有太大區別。他和乾大少爺拜了天地,拜了高堂,不過沒有入洞房,徐天玄和乾宇都要出來敬賓客。
雖說包括白兔在內的艮院眾人對鬧洞房充滿興緻,可惜暫時不到時候。而且就算到了夜裏,鬧洞房亦是空談,乾大少爺立在這兒,誰也沒膽子胡鬧。所以這事折騰不起來。
徐天玄和乾宇一邊與一桌桌的賓客敬酒,一邊接受大家的祝福。祝福的話語大同小異,翻來覆去也就那麼些,聽來聽去都差不多。但是,不管這些話重複多少遍,徐天玄都聽得笑容滿面。
敬酒是一個漫長的體力活,府內雖備有大量美酒,可徐天玄喝得卻是摻水的酒,味道清淡得比清水濃烈不了幾分。不是徐天玄故意在自己的婚宴作假,而是聽從媳婦的安排。邀請的賓客們數量太多,密密麻麻的一望無盡,乾大少爺確信徐天玄會喝趴下。
一輪喝下來,徐天玄喝得肚子圓滾滾的。中途好幾次,他偷偷的啟用時間法則,瞬息間移到一旁悄悄的倒掉杯中的水。即使如此,徐天玄依舊喝得感嘆人生。
徐天玄深信不疑,成婚是一件大事,同時也是一種考驗。既是考驗乾大少爺的酒量,又是考驗徐天玄的肚子裏可以裝多少水。
一場婚宴,不僅有新人們給賓客敬酒,賓客們亦會相繼向徐天玄他們敬酒。徐天玄面對一個接一個不認識的賓客一直面帶微笑,內心卻滿是尷尬,這些人他沒幾個知道姓名。那麼多人,徐天玄不可能記得清。
就算早就有詳盡的賓客名單,可徐天玄拼了命也背不全厚厚的一疊內容。好在自家媳婦始終在身邊,為徐天玄解決了絕大部分的問題,徐天玄只需要端起酒杯,把摻水的酒喝下肚就可以了。
來到乾府喝喜酒的賓客,大部分和氣安分,但也有一些人不安分了,其中包括來自暗淵的鄭向景鄭少爺,他屬於死皮賴臉進入乾府道賀的賓客之一。
此刻,鄭向景臉上的表情精彩到了極致。他確定以及肯定自己感應到了神獸蛋的存在,主院內有濃烈的神獸蛋的氣息。鄭向景死命的盯着徐天玄,與乾宇結為伴侶的這個少年,就是當初鄭向景打算生擒的那個少年。
鄭向景萬萬沒料到,這個不起眼的小傢伙竟是乾宇的相好。他當初十分納悶,為什麼神獸蛋明明是被乾宇搶走,小家僕徐天玄身上卻留下了神獸蛋的氣息。他曾猜想過各種可能,唯獨沒想到乾家大少爺居然有這種嗜好。
早知道,鄭向景就該果斷的綁了徐天玄直接威脅乾宇還回神獸蛋了。可惜,他失去了大好機會。
事到如今,鄭向景關注的重點不再是徐天玄,而是熊四,準確的說,他的視線停落在熊四肩頭的那隻灰毛雞。灰不溜秋的胖雞仔毫不起眼,可它渾身散發出一種不同尋常的氣勢。
鄭向景深知,這隻胖雞仔是從他好不容易偷來的那枚神獸蛋中孵化而出的。神獸蛋不但詭異的提早孵化,還孵出來一隻僅會嘰嘰嘰叫個不停不會說人話的灰毛雞,實在是匪夷所思。
反覆打量灰毛雞,鄭向景懊惱不已。乾家不懂孵化神獸就別那麼囂張的搶走神獸蛋啊,留給他不好么。儘管提前了幾十年孵化成功相當神奇,可提前孵化出的胖雞仔明顯缺乏神獸資質,鄭向景簡直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一時間,他忍不住深深懷疑,這當真是當初的那個神獸蛋?
鄭向景怨念的目光一直盯着熊四的方向,奈何熊四滿心思皆是滿桌美食,壓根不理會其它的視線,更不會感到壓力。熊四從小跟隨徐天玄,飯菜向來是能吃就行,好吃不好吃排在第二位,只要不讓他餓肚子,一切都好說。
難得今天大夥全數清醒,興高采烈的聚在一桌吃飯,熊四根本不會留意鄭向景。
熊四不停的往自己嘴裏塞食物,他大口大口的嚼着,心情別提有多好了。他旁邊的其它人形生靈照樣是丁點不客氣,他們每次醒來的重要任務都是趕緊吃飯,填飽了肚子又睡覺。飛速地往肚子裏塞食物,無疑是他們長期養成的一種習慣。
別說狼一熊四這些食肉種族,就連看似秀氣的花八同樣是狼吞虎咽,比起熊四他們絲毫不遜色。一開始,狐三還保持了難得的緩速,體現狐族的優雅,可當她發現食物轉眼間一掃而空時,她痛苦的大叫一聲:“你們給我留一點兒啊。”
丟下這句,狐三毫不猶豫的加入了狂吃特吃的隊伍。
守在一側的侍從抹了抹額頭的冷汗,看得心驚肉跳。婚宴開始前,管家專門叮囑他,這桌的小孩特別能吃,飯菜都得加量。原本侍從還不相信,認為幾個丁點大的小孩吃不了多少食物,頂多趁着新鮮喝些甜水或是吃點小糕點之類的。
可事實完全出乎侍從的意料,目睹了風捲殘雲般的掃蕩架勢,侍從徹底心服口服。這哪是吃飯啊,簡直是連盤子和碗都要吞進肚子裏的霸氣。
好在食物準備極其充分,侍從連忙通知其他人,轉眼又為狼一他們備好滿桌的美味佳肴。
灰毛雞起初和狼一他們比拼誰吃得多,可惜它個頭小,不管怎麼吃始終有點虧。後來,灰毛雞乾脆放棄了大魚大肉,它撲騰到酒罈旁,將小腦袋伸進酒罈內,咕咚咕咚喝起酒來。
不一會兒,灰毛雞就喝得小肚子圓鼓鼓,醉意醺醺。兩隻小爪子忽地晃了下,它一時間沒能抓穩酒罈,整隻雞頓時一滑,掉入酒罈中。
這一刻的灰毛雞又醉又暈,它躺在壇底的美酒中,打了一個飽嗝。嘴殼邊無意識的噴出一縷小火苗,整個酒罈一下子燃燒起來。
鷹二瞅了眼燃燒的酒罈,順手一盆蔬菜丸子湯倒進去。火倒是熄滅了,不過一隻醉醺醺的落湯雞挺着圓肚子浮在湯麵。它張了張嘴殼,吐出了一口黑煙。
見灰毛雞沒事,人形生靈們繼續拼搶食物的小樂趣。
一部分賓客早已酒足飯飽,有些賓客喝得東倒西歪,乾宇和徐天玄這才返回到了主桌。徐天玄單獨給小傢伙們安排了一桌,讓他們隨心所欲的敞開吃。由於狼一他們不在,徐天玄如今這一桌的人並不多,僅是乾大少爺的幾個家人。
許凝月瞅見兒子回來,頓時露出了開心的笑容,能夠看到兒子成婚,對母親而言是一種莫大的欣慰。而且,許凝月挺中意徐天玄,她一看徐天玄就知道這是一個老實乖巧的好孩子。
“天玄,來,坐我旁邊。”許凝月微笑着牽了牽徐天玄,讓他坐在自己身邊的位置,乾大少爺隨之坐下。
隨着乾宇和徐天玄的出現,主桌立刻換上了熱騰騰的新鮮飯菜。
“大哥,你這敬酒,敬得也太久。我都吃撐了才見你回來。”乾嵐笑呵呵地看着大哥,一點兒不見外的說道。
聞言,乾宇的神情柔和了幾分。緊接着乾皓亦是笑道:“大哥,這敬酒可是累人的活兒。邀請這麼多賓客,果然是丁點不輕鬆。以後我一定要婚宴從簡。”
對於邀請數不清的賓客造成的苦惱,徐天玄此刻的想法莫過於,賓客多了真心累,不僅喝酒累,大把大把的婚宴開銷更是累。
“天玄,餓了吧,快吃點東西。”許凝月一邊說一邊給徐天玄夾菜。
換作平時,徐天玄看到一桌美味會非常高興,偏偏現在他激動不了。徐天玄撐得慌,他一肚子的水。幸好不是酒,不然他早就喝醉了。想到這兒,徐天玄好奇地瞅了瞅一旁的媳婦。
他想不明白,媳婦的肚子裏裝了那麼多的酒,不喝醉已經很神奇,如果乾宇還沒喝撐,這應當不可能吧。
似乎是覺察到徐天玄的目光,乾宇淡然的取出了一個小布袋。他拿出兩粒白色的小藥丸,一粒自己吞了下去,一粒遞給了徐天玄。
儘管徐天玄不知道這是什麼,但大少爺都吃了,徐天玄覺得自己服用肯定也不會要命。
藥丸入口隨即化作一股微涼的清泉,淺淺的涼意自徐天玄口中一直滑進肚子裏。下一刻,徐天玄驟感肚子裏一空,滿肚子的水好像都被抽幹了一般,再也沒有撐得慌的感覺。徐天玄的身體四周瀰漫著水的氣息,然而很快飄散了。
徐天玄驚喜地摸了摸肚子,他直直地看向乾宇。他知道,定是媳婦發覺自己喝撐了,所以才拿出這個不知道名字的小藥丸讓他服用。
與徐天玄清空了一肚子的水類似,乾宇身邊同樣溢出濃烈的酒氣,隨後轉瞬飄散。
騰出肚子,乾宇說道:“吃飯吧。”
徐天玄笑着大力地點了點頭,果然還是媳婦最了解自己的心思。一旦肚子的水沒了,徐天玄立刻就感到飢餓,他敬酒敬了那麼長時間,從白天敬到天黑,這耗時徹底出乎徐天玄的預料。
一桌緊接着一桌,徐天玄有一種將整個世界都搬到了家裏來喝喜酒的幻覺。
抵不住洶湧的飢餓感,徐天玄拿起筷子開始品嘗美食,他笑嘻嘻的對乾顧他們說道:“一起吃。”
其實,乾顧幾兄妹早已吃了食物填肚子,這會兒他們是陪着大哥和徐天玄。正因如此,他們吃飯的速度遠遠慢於徐天玄。
徐天玄緊盯湯碗看了幾眼,發覺沒人下筷子,於是他夾起一個大雞腿放在乾大少爺的碗中。他時刻記得要對媳婦好,要讓媳婦吃得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