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白眼狼
阿雅的個頭本就比文清漪高一點,身材也壯一點,現在又張牙舞爪的,怎麼看都覺得她在欺負瘦小的文清漪。
文清漪睜着驚恐的大眼,怯怯地往後退去。平時自己沒有這麼膽小的,但是這個泰國女人一副要把自己生吞活剝的樣子,讓她小心肝兒直打顫。
在班上,文清漪就被公認為是性格最刁蠻,脾氣最火爆的中文系才女。但是,在泰國,跟人家土生土長、民風彪悍的女子比,還是差得太遠了。
“你為什麼要傷害我哥哥?”
阿雅怒氣衝天,此刻已經失去了理智,對着文清漪的領口就是粗暴地一拉。
“住手!”
小哥一個鯉魚打挺從床上一躍而起,以光一般的速度衝到兩個女人中間,把文清漪護在身後。
旁邊的醫生護士,還有板伯小諾,大氣都不敢出。兩虎相爭,必有一傷。不過,看着這個中國女孩弱不禁風的樣子,就知道勝負已定了。
還好男主角終於出場了,避免了一場女人之間的戰爭。眾人不由得舒了一口氣。
“你幹嘛!鄧家誠,你是不是被撞傻了?這個女人害你跌倒,你還護着她幹什麼?”
阿雅一口老血差點就要噴出來了。這個哥哥就是白眼狼,胳膊肘往外拐,竟然聯合外人來對付自己的妹妹!
自己的確是比較兇悍,但也只是想給罪魁禍首一個警告而已。她鄧淑雅也是個文明人,總不至於當場把這個嬌滴滴的女人給撕了吧。
“小漪他也不是故意的。她是我的朋友,你給我個面子,這件事就這麼算了吧。”
面對阿雅高分貝的責罵,小哥深吸一口氣,試圖讓自己平靜下來,全程都用雙手往後死死地箍住文清漪,生怕她受到傷害。
“哼!就這麼算了!那個誰,我跟你說,你知不知道你面前這個狼心狗肺的男人剛從一場車禍死裏逃生?他身體還沒有恢復,你就這麼火上澆油,雪上加霜的,你心裏過意得去嗎?”
阿雅的脾氣一發不可收拾,直接繞過小哥,指着文清漪的鼻子就是一頓破口大罵。
文清漪不由得捂住了耳朵,不是說泰國人民都很善良很溫和的嗎?為什麼這個女人對自己一副凶神惡煞的樣子?
不過,小哥剛剛經歷了一場車禍?出了這麼大的事情,他怎麼也不說一聲呢?文清漪的心立馬懸了起來,那小哥豈不是傷得很慘?
“你出了車禍,沒有傷到哪裏吧?”
文清漪立馬繞到小哥面前,這裏摸摸,那裏瞧瞧的,那種緊張的樣子讓阿雅覺得有點莫名其妙。這個女生,好眼熟,好像在哪裏見過?
“哎呀,我沒事。只是一點皮外傷而已。”
雖然小哥很享受文清漪這種紅果果的關心,但是在眾人面前,她一個女孩子家對自己“上下其手”的,好像不太好吧。
阿雅靠着驚人的記憶力,終於想起了文清漪就是那個雨天退房的中國女生,後來哥哥還瘋了一樣地出去找她來着。但是,這兩個人什麼時候又攪和在一起了?
她在得知文清漪的身份之後,開始冷眼旁觀起來。不知道為什麼,她這個哥哥今天顯得特別礙眼。娶了媳婦忘了娘,活脫脫一個吃裏扒外的白眼狼!
“鄧家誠,你的腰這麼快就好了?”
阿雅看他現在沒事人一樣站着,腰上還纏着個金黃色的葯枕。
“對哦,你現在都能站起來,還能走了!”
文清漪突然也反應過來,難不成這種被醫生說得玄乎其玄的葯枕熱敷法真有那麼神奇?不到10分鐘的功夫,小哥就能活動自如了。
“嗷~我的腰突然好痛好痛!”
剛才因為怕阿雅要打小漪,所以一個心急,就暴露了自己。不過,為了男人的尊嚴,為了小漪的信任,就是上刀山,下油鍋也要含着淚把這場戲給演完!說著就捂着腰,倒在地上。
“啊?怎麼又腰痛了?”
文清漪急忙蹲下去扶小哥,不是都已經好了嗎?哪有說倒就倒的!
“別別別!讓我來看看!大家都退後,退後!”
醫生還是很機靈的,小哥露餡兒以後還拼死拼活演下去的精神感動了他,於是急忙跑上前,推開了文清漪。
接着又裝模作樣地給小哥摁摁這裏,看看那裏,良久,才對旁邊一溜兒着急的人說了診斷結果。
“他這種情況,在醫學上叫做間歇性腰損傷功能障礙症。簡單來說,就是他的腰部在受傷后,經過休息和治療,可以得到一定程度的緩解。而當出現一些突發緊急情況的時候,患者可能完全忘記了自己受傷的事情,所以有可能進行假性的恢復,但是時間不會很長。”
眾人聽得目瞪口呆的,世上竟然還有這種病!這麼高深的學問,看來不是每個人都能當醫生的啊。
“看樣子,你們都還不太明白。我舉個例子吧,就是跟迴光返照差不多。”
此時醫生覺得自己就是世界的中心,眾人都在膜拜着他。接着又意猶未盡地補充了兩句。然而所有的專業術語都是瞎扯胡掰的,只不過醫生的權威擺在那,讓大家聽得不明覺厲罷了。
“哎喲~哎喲~疼死我了!”小哥繼續忘情地慘叫着。
兩個人配合得天衣無縫,把不知情的文清漪、阿雅和小諾騙得團團轉。醫生的話聽起來很符合邏輯,但是直覺告訴她們好像又有哪裏不對勁。
“那好吧,這個腰傷病人就由你們來處理了,本小姐沒空跟你們在這裏磨蹭。等下我就馬上回普吉了!”
阿雅大鬧了一場,雖然沒有成功,但是也把自己累得夠嗆。消耗的卡路里太多,還是去吃個大餐慰勞下自己。於是丟下這麼一句話就揚長而去,留下了驚愕的眾人。
小哥心想,這個丫頭怎麼說走就走了?剛才還那麼火爆,轉性也轉得太快了吧!真是個善變的女人!
小哥早已被醫生和板伯抬到了床上,繼續以專業演員的心態,努力扮演好一個業餘演員的角色。
“大伯,小諾可以說話了嗎?”
目送着阿雅走出房門后,小土豆怯怯地問道。剛才大伯兇巴巴地禁止他說話,真是嚇死寶寶了。
“不可以,你要跟我回去好好反省!看來大伯平時教育你的話,你都當作耳旁風了!”
板伯絕對是嚴父一枚,在原則問題上絕不含糊,家教要從娃娃抓起,說著提溜起小土豆就走。
“不要嘛,不要嘛,小諾要跟小漪姐姐和誠哥玩!”
小短腿在空中無力地撲騰着,嘴裏咿咿呀呀地叫着。然而並沒有什麼用,不被大伯打屁屁就不錯了。
“呃,咳咳,護士們,趕緊收拾收拾,我們也要回歸崗位了!”
房間內的氣氛突然變得微妙起來,醫生不自然地咳了兩聲,吩咐護士手腳麻利點,意思是別再做光芒萬丈的白衣天使電燈泡了!
“這位小姐,這個是活血祛瘀,舒筋活絡的藥油,你記得每天早晚幫他擦兩次。”
醫生從藥箱裏拿出一小瓶綠色的液體,直接就往文清漪手裏塞。
“喂!你們怎麼都走了!”
識趣的醫護人員們都逃也似的邁着急匆匆的步子走了。搞得好像他們平時的業務有多繁忙似的。
文清漪看着手中這瓶神秘的液體,正散發著一股濃烈的類似於風油精的味道,熏得她眼淚都快要掉下來了。
你們確定泰國就沒有味道更好聞的藥油了嗎?如果真正要給病人上藥的話,上藥的那個人才是真正遭罪的吧!
此時,房間裏就只剩下他們兩個人。久別重逢之後,都不知道話該從哪裏說起。
文清漪不自在地絞着手,把弄着手裏的藥油。而小哥則是柔情地看着她,心裏有千言萬語,卻由於過度激動而哽在了喉嚨里。
小哥的房間是超級無敵海景房,擁有整個奧南海灘最佳的看海視野。此時,絲絲清涼的海風從洞開的窗戶中華麗地跳着醉人的芭蕾,拂過小哥的面頰,掀起了文清漪長長的裙擺。沒多久,就調皮地謝幕而去,留下滿屋子的悶熱。
床頭晶瑩剔透的水母掛鐘,正嘀嗒嘀嗒地記錄著每分每秒的流逝。此時,專屬於兩個人的空間,氤氳着七分尷尬,兩分謹慎和一分曖昧。
文清漪心想,你平時不是挺多話的嗎?怎麼這個時候變啞巴了?
她對這種尷尬的沉默天生沒有免疫力,更何況她也不知道該怎麼面對這個躺在床上的受傷的男人。
“那個,如果你沒有什麼事的話,我就先走了。”
終於還是忍不住了,禮貌地告別,然後迅速撤離,這就是她此刻所能想到的最好計劃。
“什麼?”
小哥還在醞釀著怎麼挑起個分寸得當,合乎情理的話題。誰知道,小漪突然就說要走了!分別了一個多星期,除了不能忽視的生疏感,兩人竟然也不能走到一個頻道上了。
“你好好養傷吧,我就不打擾你休息了!”
文清漪頓了頓,轉過頭十分得體地說道。美其名曰“不妨礙別人休息”,明明就是自己想走。
“你走了,這個房間就只剩我一個孤家寡人了!”
小哥心急如焚地坐起身,不滿地嚷嚷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