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驚訝
柴門聞犬吠,風雪夜歸人。
宮寶柔在看見站在樓下的那個模糊的人影的時候,心裏微微一跳。只是一眼,就讓她緊張不已。她來不及披上一件外套,就匆匆忙忙地下了樓。在穿過客廳的時候,宮寶柔頓了頓。沙發上有一個人正斜坐着,難怪燈還開着。
“怎麼了,這麼晚還出去?”劉英愛正在看書,看見宮寶柔出來,疑惑地問。
宮寶柔笑了笑,步子慢了一點:“我忽然想起點事,出去一下。”
劉英愛不疑有他,只是關心地說:“怎麼不穿一件衣服?”
“我很快就回來的,現在也不會很冷。”宮寶柔身上還穿着一件薄薄的毛衣。
劉英愛的注意力還被書所緊緊吸引,於是只點點頭,沒多說什麼了。
有了這麼一打斷,宮寶柔也沒有一開始那麼地情不自禁了,她放緩了腳步,心裏尋思開來,林書平為什麼要回家?他是知道了什麼嗎?想到這裏,宮寶柔忽然反應過來,她似乎沒有告訴他,她要搬家。
等到下了樓,居然沒有看見林書平,宮寶柔想了想,往小區的門口走去,果然,在一盞橘黃-色的路燈下,看見了那個側影。彷彿是感覺到了宮寶柔的到來,林書平轉身,目光定定地看過來。
宮寶柔慢慢走近,想了很多種的開口方式,最終只是小聲地問:“你怎麼在這裏?”
“我望見你房間的燈熄了,就知道你下來了。”林書平淡淡地開口。
宮寶柔訕訕一笑,不知道為什麼,她有點底氣不足的感覺。她才沒有做什麼虧心事呢!
沒有等宮寶柔再說什麼,林書平直接問道:“你打算搬出去?”
“啊……是的。”宮寶柔輕輕咳了一聲,“不過……”
“為什麼不告訴我呢?”林書平打斷她的話,他很少做這種不禮貌的事情,“為什麼呢?”
宮寶柔語塞,她能說是自己忘記了嗎?良久的沉默似乎讓林書平失去了耐心,他上前了一步,宮寶柔才發現,他好像長高了,原來她齊他耳旁,現在兩個人之間差了幾乎一個頭,幾十厘米的差距帶給宮寶柔一種壓迫感。
“你,你是不是……”林書平忽然停住,似乎說不下去了。
宮寶柔敏銳地感到他大概要說什麼,她趕緊說:“我只是不想告訴你而已,你馬上就要考試了,我本來想考試完了給你一個驚喜的。”
林書平垂眸。到底是驚喜還是驚嚇,這還要兩說。
“而且我的新家就在你們不遠處啊,我還打算搬家的時候等着你幫我的忙呢。”宮寶柔眨了眨眼。
林書平的表情和緩了一些,他拉着宮寶柔的手腕,一寸寸往下,最後握住了她的手。
“怎麼穿得這麼少。”他的語氣頗為不贊同。
“沒關係,我不冷。”語音剛落,一陣涼風吹過,宮寶柔忍不住打了個哆嗦,抬眼一看,林書平的臉色已經不對了。看見他打算脫外套,宮寶柔趕緊說:“別脫別脫,你馬上要回學校的,路上更冷,我現在要回去了。”
林書平嘆了一口氣,宮寶柔發現,他現在的神態和語言也越來越豐富,而不像原來一樣,總是面無表情或是一聲不吭。
“回去吧。”林書平撥了撥她的額發,輕聲說。
宮寶柔點頭,卻在拐角一直看着林書平的背影漸漸消失。果然,他就是過來“問罪”的,肯定是劉英愛告訴了他,但是並沒有說全,所以他才這麼火急火燎地跑了回來。
這麼想着,宮寶柔也不知道是該哭還是該笑了,然而,那種讓她在涼風之中也覺得溫暖的感覺,確是騙不了自己的。
宮寶柔回來沒多久,孫富貴就找了過來,恰巧那天只有她和趙秀秀在家。
“聽說你得到了些好東西?”孫富貴興緻頗高地問。
宮寶柔點點頭,金福菇已經被趙鵬程用一個看上去更加精緻的木盒子裝了起來,現在在宮寶柔的手裏,而那些魚,也存活了不少,但是被趙鵬程要去觀察了。
孫富貴不愧是海城市首屈一指的美食家,見過的嘗過的食材很多,他捏着一個金福菇,轉了轉,仔細地看了看,就肯定地說:“這是一株金福菇,儘管它有些地方發生了變異,對吧?”
宮寶柔又幾分驚訝:“沒錯。師父怎麼會知道?”
孫富貴頗為得意地指着金福菇說:“金福菇雖然是珍惜品種,但是我可是見得多了,它的特點是實體碩大,菌肉肥厚嫩白,味微甜而鮮美,具有明顯的菇香味,日本那裏管它叫做白色松茸。”
“還是師父厲害。”宮寶柔點頭稱讚。
孫富貴被這麼一捧,哼了幾聲,鬍子都要翹起來了。
“你這蘑菇來得正好,我有一個消息要告訴你。”孫富貴將金福菇還給她,正了正神色,說。
宮寶柔一愣,也端正了坐姿:“什麼消息?”
“組委會從東北請了一個廚師來做評委。”孫富貴微微皺着眉,“但聽說並不是專程請過來的。”
東北?宮寶柔簡直是不敢相信了。
南工北意,這是很小的時候,宮寶柔就聽說過的一句話。最淺層的意思就是,南方注重技法,北方注重意境。這樣的解釋或許不是很合理,但也能夠說明南北方在廚藝之道上的南轅北轍。請一個北方的廚師來考核南方廚師?這不是開玩笑嘛?這可是中級廚師考核!
“那位廚師應該是要來南方辦點事,聽說這裏的中級廚師考核要開始了,所以來看看。對方的來頭也頗大,是東北三省的廚師協會的一個分會長,所以根本無法拒絕。”
孫富貴看見宮寶柔的神色緊張,反而笑了:“你在害怕?”
“怎麼可能!”宮寶柔幾乎是立刻回答。
“這既是挑戰,也是機遇。阿柔,這不僅是你揚名的機會出現了,”孫富貴意味深長地說,“還是你洗刷自己的恥辱的機會。”
宮寶柔一怔,一些她以為已經忘記的過去翻滾着涌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