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章 二袁之謀
夜幕籠罩着冀州,寶藍色的天空上掛着一輪又圓又大的月亮,稀疏的星星疲倦地眨着眼睛。月光的清輝透過槐樹、榆樹的枝椏灑落在地面上,形成斑駁斑駁的圖案。秋風吹過,斑駁的圖案就再次破碎組合、組合破碎了。
袁紹在如今這樣的一個夜晚裏並沒有休息,而是正和他的智囊們討論着關於朝廷封賞的事情。
袁紹家族四世居三公,出身豪門,自是有他的威嚴。他的兩條劍眉微微挑起,不大的眼睛卻也異常的有神。白白凈凈面龐的頜下蓄着黑須,鼻孔下的兩撇小胡微微翹起,流露着洒脫與不羈。
在歷史上似乎對他的評價都不很高。最早在董卓霸京師時,袁紹和董卓發生了正面衝突,便離開洛陽回到渤海。董卓想追殺袁紹,李儒卻對他說:“袁紹好謀無斷,不足為慮。”事實上也的確如此,本來最有可能雄霸天下的他,因為總是錯失良機,最終只落了個吐血身亡的下場。究其一聲,也不過是羊質虎皮而已,實在是沒有什麼好說的!
不過此時不是討論袁紹一生成敗的時刻,而是袁紹和他的智囊們正再討論着關於進入青州的事宜。
就在今天袁紹接到了朝廷的宣詔:因念本初四世三公,對朝廷深有大功。前時董賊叛逆,霍亂朝綱。本初奮起雄師討逆,功在社稷,利在國家。特此封袁紹為大將軍,鄴侯,兼督冀、青、幽、並四州事宜,欽此!
曹操好大的手筆。居然四州之地一揮而就,全部歸了袁本初。
“主公,公孫瓚白馬鐵蹄虎居幽州,與主公素來有仇,早晚攻伐之,到無不可。”田豐臉色焦黃,似乎大病初癒。但是在他的眼睛裏卻閃爍着智慧的光芒說:“并州荒涼,亦容易取。只是青州此時正在高尚高大將軍之手。素聞高尚此人陰險狡詐,睚眥必報。而且素有謀略,行事如羚羊掛角,天馬行空,無跡可尋。曹操此次如此對主公大加封尚,恐是要施驅虎吞狼之計。主公不可不三思啊!”
“哼,”袁紹冷哼道:“想我袁氏四世三公,尚且不曾封王。高尚小兒有何功勞,竟封吳王。此次他讓出青州便吧,否則正可讓他嘗我冀州之虎狼雄師的厲害。”
“不可!”逢紀也慌忙道:“公孫瓚為報弟仇,一直於我虎視耽耽。倘若此時和高尚大軍開戰,豈不正好給了公孫瓚以可乘之機嗎?再者還有曹操在側,一旦我軍失利,曹操也必乘機攻伐。但等那時,恐怕主公大勢去也啊!”
“放肆!”
“無禮!”
審配、沮授同時叫道。
審配道:“主公剛被朝廷予以四州之地,並封鄴侯、大將軍。你非但不為主公高興,卻還說這種喪氣之話,是何道理?”
“你......你......”逢紀氣結。
袁紹並沒有理他,轉頭對審配說:“正南,你有何話要說?”
審配瘦弱的身軀一躬身,眨動了一下狡黠的眼睛說:“其實只要修書一封給高尚,陳述這是朝廷的任命。倘若高大將軍逢旨還罷,否則攻伐也是師出有名。再者高尚知道這是朝廷之命,必深恨曹操,與我等何甘。”
沮授這時也道:“至於公孫瓚,我有良謀,正好藉機破之。”
“哦,先生快快說來。”
袁紹大喜,連聲催促說。
雖然夜已深沉,但是袁紹的大廳之外仍然立了很多手持槍戟的兵士。他們都是挺然而立,身體筆直,有若標槍相仿。
天空裏不知何時出現了雲層,變幻不定着,就如同時局一樣。
壽春。夜。
袁術袁公路微睜着雙眼,看着擱在案几上的孫策派快馬送來的加急文書,深思着,沒有人知道他內心的真實想法。
袁術瘦瘦的身材,面龐也同樣的消瘦。他的五官上最引人注意的該是那一雙不大的三角眼,總是半睜半合著,透着深沉與狡詐。這就是被世人稱做冢中枯骨的袁公路!
“孫策以得廬江。如今高尚大軍正在回師救援,伯符催要軍馬錢糧,不知你等的意思若何啊?”
袁術的聲音並不大,而且還有些尖細。不過在沉寂的大廳里,還是傳到了每一個人的耳朵里。
主簿閣象道:“不可。孫策虎狼也。如今手握重兵,執掌郡地,久必生叛逆。況且高尚大軍勇猛異常,天下少有。此次高尚親自領軍,孫策必敗。不如置書給高大將軍,陳述此次全是孫策所為,與主公無關。方為上策。”
“休得胡言!”大將陳紀騰的立起身來怒道:“大將在外征戰,多敗於你等小人之手。主公,伯符即得廬江,正是主公開疆裂土之時。主公可傾其全軍,接應孫將軍。一旦戰敗高尚大軍,入主吳地,就有了主公爭雄天下的根本。”
袁術袁公路的兩隻小眼睛突的一亮,“諸位以為如何?”
張勳急道:“不可。”
袁術見是自己手下頭號上將,沉吟道:“為何?”
張勳施禮說:“高尚勢大,豈是輕易可以大敗的。更何況呂布、劉表、曹操分佈四周,一旦我軍不能全勝,惟恐又失去根本,得不償失。”
“那依你之見呢?”袁術盯着張勳問道:“放任孫策於不顧嗎?”
張勳凜然不懼,“那到也不是。可另派主公一心腹大將,監運錢糧軍馬前往。倘若孫策仍勝,則接管城池,主公可繼續增兵。孫策若敗,可另其和高大將軍和解,以免戰火圖燒至主公之地。”
“恩。如此到也甚為妥當。那就命你率領五萬人馬明日起程,一切事宜你自可權衡而為。”袁術點頭稱是。
張勳領命謝恩!
袁術袁公路居然長嘆了一口氣道:“使術有子如孫郎,死復何恨!”緊接着他的兩隻眼睛裏射出兩道寒光,咬牙切齒說:“高尚一荒唐小兒,竟被封為吳王,那麼我豈不是都可以做皇帝了嗎?”
他的聲音仍然並不響亮,象似自言自語,又象似詢問群臣。於是底下的文臣武將一陣騷動。他們的神情有的興奮、有的惶恐、有的詫異、有的則無動於衷!
廳外的天空雲層還在變幻着,時局也在變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