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長在臉上的怪物

第二章、長在臉上的怪物

新婚之夜,洞房裏的床上沾上新娘子的血才能證明新娘子是清白的,白瑾不是康承的新娘子,可在康承的新婚之夜裏,康承的床上卻沾了白瑾的血。

白瑾眼睛還沒睜開,一道足以劃破天際的尖叫聲就穿進了她的耳朵里,在睜眼的過程中,她聽到另一個女聲在哭喊了一句“小姐!”

之後又有一個低沉卻威嚴的聲音對誰吼了一句:“去把譚君昊給我叫過來!你們幾個去宮裏叫御醫!快點!”

再然後就是人撞到桌子的聲音,盤子被砸碎的聲音,椅子倒地的聲音,還有人來回跑的腳步聲。

白瑾閉着眼睛聽着這些雜亂的聲音,等她徹底睜開眼睛的時候,入眼的是滿目的紅,紅色的帷幔,紅色的蠟燭,還有穿着紅色衣服的人。

其中一個,就是一掌打死“她”的那個人。

她不知道自己意識混沌了多久,可總歸不會超過一個月,然而“她”的屍骨未寒,他竟然又娶妻了。

這樣的現實讓白瑾心裏又寒了一分。

她帶着一股寒意坐起身,這時候她忽然覺得臉上有些不舒服,於是她用手碰了碰自己的臉,然後她就碰到了一個冰冰涼涼的東西,她這才知道自己臉上是戴着面具的,只是她這時候對自己為什麼會戴面具不感興趣,她現在更好奇的是那個該天打雷劈的男人為什麼會這麼慌張。

在好奇心的驅使下,白瑾向站在屋裏的一對新人看去,在看見那個鳳冠霞帔的女人口中吐着鮮血的時候,不自覺的驚呼了一聲。

她這一聲,成功的讓康承迅速的轉過了身,在看見床上坐着的白瑾的時,冷着臉喝問了句:“什麼人?!”

白瑾還沒來得及張嘴,一把反射着白光的劍直晃晃的就往她飛來,白光太耀眼,讓逆着光的白瑾沒能看清劍光後面的人是帶着怎樣的表情將這把劍擲向她的。

也就是這麼一瞬間,那把泛着白光的劍就穿過了她的肩膀,血瞬間從傷口處噴射出來,將原本就夠紅的床單又染紅了幾分。

白瑾被那一劍刺的頭暈目眩的,於是她不得已的將剛睜開的眼睛給閉上了,而大殷王朝三皇子的新房也因此變成了兇案現場。

白瑾第一次醒過來是被吵醒的,而她第二次醒過來,則是被疼的,第一次醒來她是躺在溫軟的芙蓉帳里,而第二次,則是在刑房。

肩膀上的疼痛讓她想低頭看看自己那麼疼的原因,然而她的頭還沒低下去,‘啪’的一鞭子就落到了她的身上。這一鞭子,徹底的讓她清醒了。

白瑾又疼又怒的抬頭看向那個對她揮鞭子的罪魁禍首,然而眼前乾淨俊秀的黑衣男子讓她懷疑剛剛自己挨的那下子是不是自己的幻覺。

黑衣男子見白瑾醒了,按照慣例給了白瑾一鞭子,然後用和那鞭子極不相稱的笑臉對着白瑾問:“我們的新王妃中毒了,解藥呢?”

白瑾冷笑,“你們新王妃中毒了,那敢問你們的舊王妃哪兒去了?”

這是白瑾來到這個時空之後第一次開口說話,然而說話的語調卻和這裏的人無異,她這才意識到她的言行在一定程度上正受着這幅身體支配着。

當然,這幅身體並不是她自己的。

無論是在現代還是在古代,她的身體都已躺在棺材裏,這她還是知道的。

然而她卻不知道為什麼,這幅身體裏好像也隱藏着股怨氣似的,而且是那種隨時會衝出來傷人的怨氣,而她則在這股怨氣的驅使下,冷笑着問出了剛剛的問題。

她問:你們新王妃中毒了,那敢問你們的舊王妃哪兒去了?

男子俊秀的笑臉因為白瑾的問題漸漸扭曲起來,而後泄憤似的又給了白瑾一鞭子,“承王府的事,還輪不到你一個刺客來說三道四,現在你只要把解藥交出來就好!”

最後白瑾答應可以交出那不知所謂的解藥,但條件是她必須親自把解藥交給康承,也就是這王府的主人,承王爺。

白瑾是被那黑衣男子綁着出的刑房,腳沒綁,就手綁了,而綁了她的那個拉着繩子的另一頭遠遠地走在她的前面,還時不時的回頭對她來一句:“快一點!”

此情此情,白瑾只能暗自詛咒黑衣男子下輩子變成一頭牛,然後被人牽一輩子!

白瑾就這麼被牽着,跌跌撞撞的走到了一個院落里,進門的時候白瑾瞧了一眼院門上的字,知道這院子叫沁心院。

沁心院很大,看得出不是給一般人住的,院子的西牆邊有一棵開滿了梨花的梨樹,而她要見的那個人此時正仰靠在高高的樹杈上。

橘紅色的太陽剛退到了西面的牆頭上,陽光斜斜的打在那一樹梨花上,將雪似的的梨花染成了紅色,同時被染紅的還有那個仰靠在樹上的人。

傍晚的陽光不算刺眼,可逆光而立的白瑾依舊沒能看清仰靠在樹上的人,多年後,每當她想起她和康承的第一次正式見面,她記起的也只有那一樹紅色的梨花,還有那個好像在發著光的側影而已。

被黑衣男子折磨了一天一夜的白瑾一身襤褸的仰着頭看着樹上的人,她的手被綁着,她的身上還在滴血,她的頭髮打了結,所以在那個神仙似的人輕飄飄的落到她眼前的時候,她只有一種感覺,那就是難堪。

面若冠玉,劍眉星目,每當白瑾在書中看見這種用來形容男子面貌的詞語時,她都會嗤之以鼻的冒一身的雞皮疙瘩,可此時她才知道有些人,竟然能讓這些辭藻變得如此蒼白。

她低着頭將自己和對面的人來了個對比,終於很好的頓悟了兩極分化的含義,她將視線停在了康承的臉上,這種強烈的反差讓她憤然起來。

憑什麼她死了,這人還能如此傲然的站在她面前?!

憑什麼?!

白瑾向對着康承問一千一萬句的為什麼,然而最後,她什麼都沒說,因為康承望着她時那怪異的眼神讓她忘了去問。

她相信像康承這種殺了自己妻子眼睛都不帶眨的人是不大會在乎人的外貌的,可剛剛卻從康承的眼神里看出了驚恐,不是驚艷,而是驚恐。

她就奇怪了,她這幅身體到底長了張什麼樣的臉,竟然讓冷麵無情的康承驚恐了?

一腦子問號的白瑾忘了她此次見康承的真正目的,於是她作為一名犯罪嫌疑人,又被黑衣男子給牽走了。

回到刑房之後,白瑾問黑衣男子:“這裏有鏡子嗎?”

黑衣男子聽到白瑾這麼問,立馬笑了,“你難道連你自己長什麼樣都不知道?”

白瑾茫然的搖搖頭,她知道二十一世紀的自己長得是什麼樣,可她不知道現在她長得是什麼樣。

雖然黑衣男子不相信白瑾說的話,可還是抱着看戲的心理把掛在自己腰間的龍牙寶刀放到了白瑾的面前,然後揚了揚下巴說:“你自己看吧。”

白瑾疑惑的看了黑衣男子一眼,在看見清楚的反射了周圍事物的刀鋒時,她才瞭然的將自己的臉對準刀鋒的側面,然後,她在自己的臉上看見了一隻長着獠牙揮着利爪的怪物,那隻怪物斜着身子,能碾碎一座山似的腳落在她下巴的左方,身子越過高起的鼻樑來到右邊的臉頰上,而彷彿能將人撕碎的利爪則從她的眼角伸進了頭髮里,也就是這樣的一隻怪物,幾乎覆蓋了她一整張的臉……

白瑾緊繃的身子慢慢鬆懈下來,然後慢慢的跪在了地上,凹凸不平的地面磕着她受傷的膝蓋她也不覺着疼,這時候她只是單純的在想:原來我會戴面具,就是這個原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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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面丑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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