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善意的謊言
"病？什麼病？嚴重么！？"
"不嚴重……咳咳咳"葉翊恂聽到不嚴重，有些放下心來。但是，這樣止不住的咳嗽，葉翊恂緊皺着眉。
"不嚴重，你現在趕過來，……咳咳咳……還能見到我最後一面……"劉碸莘的聲音異常的脆弱，奄奄一息，就連猛烈咳嗽后的喘氣也輕得的時有時無，好像下一秒就要撒手人寰。
葉翊恂在那一瞬間，感覺眼前一片漆黑。鼻子一陣陣發酸，他不能接受，不能接受這樣殘酷的事實。
為什麼，在爺爺剛剛認同阿楚之後，卻要用這樣可怕的事情來打擊我？
"葉子……你在聽么？"見對方久久的沉默，劉碸莘有些不忍，但是沒辦法這是能最快讓葉翊恂出國的方法了吧。
劉碸莘已然能想到知道真相的葉翊恂會怎樣的蹂躪自己了。誒，但是，沒辦法。自己實在太過善良。
"在，我在……"葉翊恂摸了摸微微泛着濕意的眼睛"他……知道了么？"
"他……"劉碸莘突然沉默了，心臟被重重一擊，這個被自己刻意遺忘的名字，乍一聽到，心裏為什麼會這樣的疼？
"你沒告訴他對吧！？都什麼時候了！？"葉翊恂憤怒，憤怒於劉碸莘到了這種時候，還想要一個承擔那段過於沉重的感情。
"別……別告訴他。"劉碸莘急忙阻止。
"你！"葉翊恂憤怒到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總之，你別說，我休息了。明天見"劉碸莘急急忙忙掛了電話。葉翊恂不知道該如何是好。一切突然的仿若夢境。
如果是自己，生命中的最後一秒定然要和柯楚相依。葉翊恂匆匆定了晚上的機票，便回去收拾行李了。
這邊，劉碸莘放了電話，卻覺得心如刀絞。不用等葉翊恂發現時的暴怒了，現在不已經是最好的報復了么？
"碸莘，怎麼樣？你朋友什麼時候到"小虞準備好兩人的晚餐，便看到劉碸莘皺着眉頭，一副萬分痛苦的表情。
疑惑，卻知道這是自己不該去碰觸的秘密。
自己見過他的悲傷，冷淡，疏離，也在不久之前看到了他的熱烈和真誠。卻，從未見過，他這樣痛苦而不自持的樣子。
但，這卻是自己不該碰觸的秘密。
劉碸莘放下手機，收了情緒"今晚就能到了。"
"那好哇，先吃飯吧"小虞不願再看那副強裝出的笑顏。
以為自己藏得很好，卻忽略了臉上的蒼白。劉碸莘點點頭，坐到餐桌前。兩人都不願再開口，一陣令人窒息的沉默。
葉笑天和葉母正在餐廳等葉翊恂下來一起用餐，沒想到葉翊恂拎着行李來告別。
"爺爺，媽……劉碸莘他……"葉翊恂眼眶發紅，哽咽的說不出口。
"劉碸莘？你那個朋友？他怎麼了？"葉笑天很難得看到葉翊恂這幅失魂落魄的模樣。直覺劉碸莘可能情況不太妙。
"他生病了……我今天必須去看他。"
"沒事的，會好的。"葉母站起來安慰到"你去吧，家裏一切都很好，好好照顧他。有什麼需要就和家裏說。"
葉翊恂看看葉笑天，見爺爺點頭。感激的看看他們，便準備離開。
"記得在路上吃點東西啊。"葉母的話語又從背後傳來。
葉翊恂回頭一看，便離開了。他這樣的幸福，有完美的愛人，有暖心的親人。
劉碸莘呢？他有什麼？為了蘇筧受盡了煎熬，結果呢？又得到了什麼？
葉翊恂心裏止不住的酸楚。有些想要流淚，他突然很後悔，仔細想想，自己作為他的朋友，竟沒有給過他該有的關懷。
他把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了柯楚身上，忽視了那麼多本不該忽視的。
現在，後悔也來不及了。只是自私的自己居然還有點慶幸，幸好，自己的家人都還平安無事。
幸好，他現在可以和柯楚一起，好好的關心自己的親人。
只是，劉碸莘又該如何？
想到蘇筧，葉翊恂心裏竟一陣不忿。儘管劉碸莘再三交代，葉翊恂登機前還是決定聯繫他。
"葉翊恂？"突然接到葉翊恂的電話真的很吃驚。對於當初選擇犧牲他的決定，儘管有些愧疚，但也沒好意思主動聯繫和道歉。
"組長……"葉翊恂努力的組織好語言，但是一想到碸子他……內心就無法平靜，腦袋也只是一片空白。
"怎麼了？"
"從碸子走後，你有聯繫過他么？"
"沒有。"儘管想過千萬遍，但是自己又有什麼理由？在撥號盤上千萬次的輸入那串熟悉的數字，卻沒有一次有勇氣真正的按下撥號鍵。
"碸子，他生病了……"
"請前往巴黎的乘客儘快登機"
"生什麼病？！"蘇筧頓時激動了起來。
"我也不清楚。你想知道，就應該自己去了解。我登機了。"葉翊恂急急忙忙的掛了電話，登了機。
他不知道前方等待自己的是什麼，只求別是生死別離。
蘇筧放下電話，兩眼無神的待望着前方，只覺得太陽穴一陣突突的跳了起來，連心跳聲也成倍成倍的放大，終於響徹耳際。
蘇筧終於想起了什麼，隨手抓過外套便跑了出去。
葉翊恂下了飛機，因為時差原因，巴黎才晚上10點。
葉翊恂這時候才想起來自己太着急了都沒有問劉碸莘的醫院地址，葉沒有告訴他自己的航班……
懊惱的拍了拍自己的腦袋，真是豬腦子……站在這個陌生的地方，深夜機場人去樓空，更是顯得空曠。
有那麼一瞬間，葉翊恂不知道自己在哪裏，也不知道自己該去哪裏。
"葉子，這裏～"寂靜的地方，劉碸莘的聲音顯得格外的大聲。
看向聲音傳來的地方，就見劉碸莘在向自己招手，一副神采奕奕的樣子。
葉翊恂有怔住了，以為自己看到的只是幻覺。眨了眨眼睛，他卻還在，還是那樣的神采飛揚。
葉翊恂突然有些懷疑，自己為什麼會在這個地方。
"幹什麼？看到還不衝過來投入我的懷抱？"見葉翊恂傻傻的站在原地，劉碸莘覺得自己這樣騙他，只怕是要凶多吉少了啊。
"你不是病了么？"葉翊恂瞪着眼睛，指着還是舊時模樣的老友的臉，疑惑。
"我要不說病，你能來么！？"劉碸莘責備，看着葉翊恂瞪的越來越大的雙眼，氣勢瞬間就弱了下去，
"好啦。對不起，不該這樣騙你，你有話好好說。"難得的一副示弱的樣子。
原以為會迎來葉翊恂的一頓暴捶，卻沒想到葉翊恂久久沒有動靜。
抬頭一看，葉翊恂的臉上的幾行清淚像把鎚子，在自己的心口狠命一擊。他突然有些不了解，這個彼此陪伴了近十年的男子了。
葉翊恂原以為自己會生氣。但是他沒有，久久懸在半空中煎熬的心，終於安全的放回了肚子。
極度壓抑過後，葉翊恂終於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淚水。
他一把抱住了劉碸莘"你怎麼這麼缺德呢！這種話也拿來騙我！？難道你以為，聽到這種話，我竟是不會難過么？"
劉碸莘有些不知道該如何是好，只得不停地拍着他的背，表示自己的歉疚和安慰。
葉翊恂吸了吸鼻子，安心的說"真好，幸好你沒事。"
那一刻，劉碸莘只覺得有一道那樣別緻的暖陽灑進了心口。是了，是自己忘了，這個看起來大大咧咧的，丟三落四的男人，內心是多麼的柔軟。
即使多年後，他已經得到了自己的幸福。得到了生命里最重要的那道陽光，劉碸莘也從未忘了，此時此刻，這個人給自己留下的震撼。
"行了啊，算我不對，你嫂子給你做了好吃的，算是彌補了吧？"劉碸莘放開葉翊恂，看着他發紅的眼睛，帶着兔子一般的萌感，有些想笑。
"嫂子！？你說真的？"之前也聽劉碸莘提過，即將要見到真實的人了，還是有些不可置信。
畢竟，沒有誰比自己更清楚，那個劉碸莘愛了十幾年的人，有多麼的無法取代。
"當然是真的，這種事還能騙你不成。"劉碸莘拉過葉翊恂的行李，兩人並肩往外走去。
"我這是開始了新生活，你不為我高興？"劉碸莘見葉翊恂不答話，便看了他一眼，他低着頭不知道在想着什麼。
提到嫂子的時候，葉翊恂突然想起了，自己告訴蘇筧劉碸莘生病了……該不該告訴碸子？額……算了，反正是碸子自己造成的……
"我高不高興不重要，重要的是你高不高興。"葉翊恂嘆了口氣。
"就你道理多。"
一路打打鬧鬧，彼此都默契的不提蘇筧，那些往事如塵，如果可以，最好讓它就此消散。
柯楚在傍晚的時候，收到了葉翊恂的短訊。說是劉碸莘生病了，今晚出國去看他。
柯楚當然知道是怎麼一回事了。到真的有些感嘆劉碸莘的辦事效率。
現在葉翊恂也已經去了安全的地方，自己總算沒有顧慮了吧。
柯楚安了心，調出葉翊恂發給自己的‘舔屏照‘看了看，輕笑出聲。
哪怕是為了這些來之不易的幸福，也絕對不會放過那些人了。柯楚的眼神幽暗，回到了書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