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3 叢林法則
叢林法則
一
微冷的疾風從少女的耳邊呼嘯而過被風帶起的長發飛揚在腦後，無數青草樹葉的自然芬芳帶着潮濕的露水氣息簇擁而來由依已經有些不記得上一次這樣愜意自在的林間馳騁是什麼時候了，只是自從她和利威爾離開了訓練兵團各奔東西之後基本上每一次這樣地策馬出行，都伴隨着血雨腥風的危機乃至於生離死別的壓抑憤怒。
進入n的時候被要求換上了純天然全麻製作的寬鬆布衣，墨綠色長發的少女仗着自己的騎術精湛，哪怕此時已經是風車電掣一般的速度也毫不在意地踩着馬鐙鬆開了韁繩張開手臂對着前方閉着眼睛仰起了頭。
由於十束多多良不願意摘下和周防尊一樣的耳環，無法通過n的金屬探測安檢，由依在第n次吃了赤組的醋之後，也算是難得地可以放飛一下自我了。
而對此同行的奇犽站在小傑的馬背上，看着少女原來越遠的背影哼了一聲：“作死維持這樣的速度進了密林的話很快就會被樹枝掃下來的吧。笨蛋”
如果再有幾個冒着利刺的蔓藤植物能給這個暴力女魔頭臉上幾鞭子就更好了。摸了摸自己還沒有完全消腫的臉頰，奇犽在肚子裏惡意期待着。
“那種事情是不可能的。因為她周身包裹着的氣對她而言恐怕就像是無數的神經線一樣比眼睛可以更快更早更遠地捕捉到障礙物的存在。”
扯了扯手中的韁繩和小傑二人一同被少女丟在身後的凱特指了指自己的眼睛：“小傑、奇犽，雖然你們比基里奧內羅更早學習念能力但是無論是念量和使用能力的習慣你們都遠遠不如她不，應該說，這並不是你們的問題，而是那個女人的問題。”
從開啟念能力到如同呼吸一般自然地運用、以及那幾乎可以用取之不竭用之不盡來形容的可怕念量皺了皺眉，凱特收起了“凝”暗暗嘆了一聲：
“那種程度的天才，就算是對金無比崇敬的我，都必須承認，基里奧內羅的資質恐怕比十個金不，說不定更多都要強。”
不是你們太弱，只是作為對比的她太強了。同樣一句話，當初小傑和奇犽曾經是這樣被雲谷稱讚，現在他們也終於體會到了當初智喜的不甘和挫敗。
而就像當初雲谷最後對智喜說的那樣：如果要追趕資質比自己更高的人，唯一的途徑，就是比對方更加勤奮苦練。
“小傑、奇犽。”微微側過了眼睛，凱特沉聲說道：“我不是你們的師父，按道理來說我的確是沒有資格教導你們倆的。可是現在的情況特殊，就連我也不能確定前方的危機到底是不是我們可以應付得來的，所以從現在開始，如果你們還想要繼續跟着我行動，希望你們可以按照我的要求進行臨時的念能力特訓。”
抓着馬韁的小傑下意識地微微向後偏了偏頭，和銀髮的奇犽交換了一個眼神后，二人堅定地點了點頭。
“不過在此之前”
凱特眯了眯自己有着深色黑眼圈的眼睛，看了一眼懸崖上方另外兩道與自己平行奔馳的影子：“基里奧內羅有一件事說的是沒錯的。”
“如果不把這些n的眼線甩掉，我們的調查恐怕很難有什麼進展。”
“那，就按照由依小姐說的？我們走小河邊那條路，凱特你走靠近岩石區的那條路，最後我們在之前定好的目的地集合？”
小傑控制着音量問道。
“嗯，路上小心。如果遇到敵襲，在沒有我或者基里奧內羅在場的情況下，請盡量避開衝突，儘早匯合。”
凱特話音落下，拉着韁繩的雙手猛地一扯，頓時與二人兵分兩路，以遠超先前的速度朝着岩石區域疾馳而去。
“救命。奇美拉蟻的巢穴。岩石地帶。請聯繫獵人協會。”
莫名飛來的蜜蜂只是在自己掌心丟下了這條訊息便自顧自飛回了自己馬背上昏倒少女的深黃色的帽子裏。由依將紙條重新疊起，目光自然而然地落在了十幾秒前被自己情急出手，幾刀就切成了生魚片的螞蟻殘兵。
不僅僅具有了人的形態，同樣也具有好奇心和思考能力，會使用工具攻擊人類，而這工具的來源必然是傳說中n的毒品帝國，這一點是毫無疑問的非法組織在擁有了金錢之後第一步要做的事情往往是擴充私人部隊而現在，奇美拉蟻也是如此。雖然還不知道這些槍械他們自己是否有製造甚至進一步改造的能力，不過可以肯定的是，整件事情已經在朝着最糟糕的方向發展了。
一直以來，人類藉以統治整個生物鏈的東西，就是知識與科技如果這一切被天生擁有着比人類更加強大體魄的奇美拉蟻所奪走，那麼
凱特的話語如同宣告着什麼一般，在由依的腦海中響起。雖然眼前的天地並非是自己的世界，但對人類本能一般的物種歸屬感，卻也讓她心底隱隱升起一股難以言喻的危機和不安這是她在面對吉爾伽美什都不曾有過的感覺。
少女微微閉上眼睛，深深吸了一口氣，腦海中倏然閃過了那於遙遠記憶中從高樓之後緩緩直起身體身體發出無意義乾嚎的巨人們，沒有抓着紙條的那一隻手猛地顫抖了一下。
而就在這時，一道迅疾的黑影，從少女的身後的樹叢中驀然衝天而起！
二
“看起來，似乎除了我們之外進入n的獵人，都已經全軍覆沒了。”
凱特食指上停着的蜜蜂重新扇動起了翅膀，飛回了由依馬背上昏迷少女的帽子中。墨綠色長發的少女從被自己燒焦了的樹叢中走出，對着凱特揮了揮手，將自己找到的東西殘骸丟給了他。
那是一把衝鋒槍被烈火燒焦熔化的殘骸，凱特嘗試着拆卸但顯然以失敗告終。已經變形的衝鋒槍根本無法判斷型號，如果使用暴力只會讓它支離破碎不過好在由依雖然不是什麼百科全書，但對於槍支這種本家武器還算是如數家珍，她隨意地說出了槍支的型號那是一種黑道常見的自組裝式，特點是火力強大但是瞄準性能不佳。
“別這樣看着我，我原本也不想破壞調查線索。”面對凱特的視線，由依毫無反省態度地攤了攤手，環顧了一下方圓將近二十多米範圍內的枯枝焦土，無辜得彷彿自己只是多吃了一塊餅乾似得：
“嗯你要理解，我這種程度的反應普通女孩子看到一隻禿頭的人形大蜘蛛吐着絲朝你撲過來的時候，發出尖叫聲然後迅速地拿起鞋底毀滅性朝着它拍過去的那種情況”
“除了毀滅性這個詞，你這句話里我還真是一個字都不信啊。”
來晚了一步，奇犽只能用他那眯了一半的貓眼看着眼前的一片狼藉，以及不遠處地上被烤了十二成熟、早已失去原形的螞蟻焦炭來想像少女瞬間爆發時的場景。出生於殺手世家，奇犽早早就學會了不被他人的外表所迷惑，就算由依長成摩可拿的模樣他也不會忘記眼前的少女是個曾經活捉了揍敵客兩代家主、同時還擊退了幻影旅團團長的存在。
聽着由依那毫無責任心的推卸之詞，凱特的臉上顯然也是一副槽多無口的表情，不過身為一個專業性很強的職業獵人，男人當然知道此刻最重要的是並不是鬥嘴。單手按着帽檐，身形高瘦而修長的男人沉默了一下，轉過身看向了由依：
“你剛剛說，禿頭的人形大蜘蛛你確定你看清楚了嗎？”
四周一瞬間安靜了下來，奇犽也瞬間意識到了什麼，和小傑一同將視線落在了墨綠色長發少女的身上，而由依當然明白，凱特真正想要問的是什麼。
“千真萬確，而且那隻螞蟻已經具備了語言和操縱槍械的能力，最壞的事態已經產生，而且從他們的攻擊力來看，大範圍地捕食人類並不是問題關於這一點，我們只要找到最近的村莊，或者等馬背上這個小姑娘醒來，問問她也會有一定的收穫吧。”
由依說著，翹起拇指指了指自己馬背上昏迷的嬌小少女，小傑眨了眨眼，和奇犽對視了一眼：“彭彭絲？！”
由依眨了眨眼睛：“你們認識？”
儘管n並沒有通訊工具，但是對於由依和凱特一行人而言，找到一個村莊聚居地顯然不是什麼難事只不過，比起找到一個聚居地，顯然，接受眼前的事實要讓他們花費更多的時間。
擁有了人類的智慧，同時也融合了野獸的貪婪和殘忍，奇美拉蟻對於人類不僅僅是捕食，他們已經開始撕裂和玩弄獵物。對於反抗過度的人類，他們更是殘忍地對待，一地乾涸的黑紫色內臟塗滿了屋舍的牆壁，地面上鮮血和腦漿噴濺的形狀勾勒出了村民們的慘狀，斷手和斷腳早已經是司空見慣的景像不要說是小傑，就連奇犽臉上也露出了震驚和憤怒的神色。
而對由依來說，人類被屠殺的景象早已司空見慣，真正嚴峻的是，這一切並非是人類自己造成的而是另一個物種。
這不僅僅是一個小小村莊的慘劇，而是整個物種被從食物鏈金字塔頂端被狠狠推下、屬於全人類的危機和悲劇。
“不要大意，”凱特的視線，在由依鎮定的視線和小傑憤怒瞪大的雙眼之間逡巡了片刻，沉聲提醒道：“雖然奇美拉蟻總是成群結隊地出現，但是不排除有殘兵遺留下來的可能。”
“潛入n的職業獵人們大多失去了音訊，這恐怕不是什麼好消息。而眼前，我們手上的情報就只有這個小姑娘的紙條和她本人”
冷靜地看着眼前的景象，由依轉過身，看向了彭絲，輕輕抬起手指尖有青藍色極為細小的電火花若隱若現：“從道理上來說，我個人對年輕可愛的美少女是很願意體貼的，不過眼下事態緊急恐怕我還是得採取一些略微粗暴的叫醒服務了。”
當被由依強行喚醒的彭絲裹着由依從村民的廢墟屋子裏找出的薄毯，一邊顫抖着一邊說完了自己一行人的遭遇時，暮色已經降臨。
“我就這樣眼睜睜地眼睜睜地看着他們抓走了爆庫兒！一隻像是蜘蛛，還有一個雌性的螞蟻，有蠍子的尾巴他們還帶走了其他兩個同伴的屍體！他們是吃人的！真的我知道我那麼做太過懦弱了，如果不是我，說不定爆庫兒可以逃掉的，但是，但是我根本沒有辦法去和他們抗衡啊！之前的一些普通螞蟻根本看不到念，我們還是可以應付的，突然間就有能夠看得見念甚至打敗爆庫兒的螞蟻出來，而且還不止一隻！”
儘管萬分痛苦，彭絲還是強迫自己回憶了白天遭遇的每一個細節，她語無倫次地說著，間或看一眼身側墨綠色長發的少女不知道是因為自己昏迷前的最後一刻看到對方救了自己，還是僅僅因為她是眼前四人中唯一的女性，她從心理上顯然更加信任和依賴由依。
“奇美拉蟻說到底都是成群結隊出現的，相互之間即使走遠也會有聯繫，所以如果是那個蜘蛛形態的奇美拉蟻，大概就是被基里奧內羅你燒死的那一隻吧？”
將手輕輕放在了下巴上，凱特銳利到有些兇狠的視線從深藍色的帽檐下探出：“你目前是我們當中唯一正面和螞蟻們對戰過的人，基里奧內羅，你認為如何？”
“無意冒犯彭絲小姐的隊友，但是坦白地說：垃圾。”
將受驚過度的彭絲交給了小傑和奇犽這兩個熟人照顧，由依和凱特藉著尋找晚餐的借口暫時離開了三人的視線：“如果螞蟻現在的部隊都是那種水平的話，我殺光他們也不過是找不找得到的問題。不過現在，我又有了新的擔心”
“念能力。”
凱特的腳步，在森林間停下，他的手中拎着剛剛和由依從水裏抓到的魚。離開了水半死不活的魚在男人用草葉變成的繩子上苟延殘喘地甩動着尾鰭，銀光閃閃的魚鱗在月光似有若無的映照下折射着莫名有些刺目的光芒由依輕輕眯了眯眼睛，彎起唇角，對男人的聰明表示了讚賞。
“沒錯，就是你們獵人所謂的”
夜風吹過，由依站在湍急的小溪流邊，一片從樹梢落下的葉子輕輕躺在了水面之上，順着溪水晃晃悠悠地從少女驀然抬起在水面上的手掌下方流過，下一秒，以少女手掌籠罩的哪一塊水面為中心，那片葉子驟然停住，被周圍的水流裹挾凝結成冰，迅速地向著四周蔓延開去！
河水停止流動，水草不再漂浮，一無所知的魚兒在凍結蔓延的前一秒躍出水面，然後，就這樣被和濺起的水花一起凍結在了水面之上！
“念能力。”
在飛行器降落在基里奧內羅的地盤之前，尼特羅會長說過的話倏然劃過了凱特的腦海，他從不輕視他人，對於會長一直以來也是抱以十二萬分的信任但是這一刻，他還是不得不承認，一直到剛才這場近乎奪天地之造化的水見式之前，他都一直輕看了眼前人的本領。
“厲害。”
凱特發誓，這一句讚美，絕對是發自肺腑。
“謝謝。”回答凱特的，是少女輕描淡寫的一句話：“我的事情，想必尼特羅會長該告訴你的都告訴你了吧我的能力原本與念毫無關係，但是在來到這裏之後，我在和幻影旅團的戰鬥中打開了精孔，強行學會了你們所謂的念我的能力是變化系和特質系，而這其中，尤其是變化系，讓我可以把原本的能力更加充分地發揮出來。”
“奇美拉蟻吃了人，所以他們會擁有人的思考能力，溝通能力，以及知識系統。人類能夠做到的，他們自然也可以做到，今天有螞蟻可以看到念，明天他們就會研究念，甚至學會念。”
念能力的本質，其實就是使人擁有更加強健的體魄、更加強大的力量，並將之朝着戰鬥方向發展和運用。
“更加堅硬的盔甲，更加鋒利的爪牙，更加強悍的毒液”一般的奇美拉蟻，本身就有着比人類更加強壯的體魄，如果再加上念能力凱特閉了閉眼睛，“奇美拉蟻是好戰的種族，而他們的士兵產生速度遠遠超出人類的繁殖速度。”
“他們對於力量的渴求程度，就如同蟻后對食物。”
她原以為，自己在經歷了那麼多個世界的戰鬥之後，任何的危機對她而言都只不過是小菜一碟。可是現在，如果這樣發展下去，要面對的如果是一大群會熟練使用念能力的螞蟻軍團，一整支軍隊的庫洛洛或者揍敵客爺倆好吧，她必須承認，還真特么挺可怕的。
如果凱特知道由依此刻的想法，想必是要對她吐槽一下念能力高手的產量問題的。
“前進的日程又要加緊了啊”
輕輕按了按深藍色的帽子，凱特轉過身，金色流暢的長發在半空中隨風揚起：
“必須要在蟻后產下王不，必須要在奇美拉蟻學會念能力之前，將蟻后斬殺。”
三
明黃色半透明的卵懸挂在蟻后的頭頂上，在極為細小的一下顫抖之後，蟻后抬起頭，滿懷期待的視線落在了那顆一點點彷彿擁有了心跳的卵上。她交錯難辨的複眼中凝聚着近乎狂熱的光，缺少了一隻手指的前足小心翼翼地抬起，輕柔地撫摩着巨卵的錶殼。
“終於我的孩子啊，你就是屬於王的直屬護衛軍的第一人”
同一時刻，n被螞蟻佔領的地下王國堡壘之中，凱特手中的瘋狂小丑在一陣爆開的輕煙中化為了一把深黑色的修管，他輕輕巧巧地躍起，槍口對準了人馬形態的奇美拉蟻奇犽從地面上驟然躍起，殺意將他銀紫色漂亮的眼瞳染成了無機質的深黑，利爪穿心而過小傑吶喊着變拳為掌，一刀致命。
在三人的身後，彭絲臉色蒼白地看着眼前生死搏殺的一幕，手指顫抖而倉惶地攥着身側墨綠色長發少女的衣角由依全然不理會，兀自低頭打開了一袋從那個被滅門的不知名小村莊裏翻到的一袋有點像是瓜子的新奇食物，好奇地打量了一下，然後丟入口中，皺着眉頭閉上眼睛，仔細品嘗起來。
電光火石間，一個遙遠而又模糊的畫面從她的腦海中閃過，太陽穴猛地傳來一陣尖銳的刺痛，彷彿有電流涌過神經線：那是她曾經在預知夢中見到的深紫色巨大螞蟻，而她正抬起前足，親昵而溫柔地撫摩着一個明黃色巨大的球體畫面的閃現只不過是一瞬間，由依條件反射地睜開了眼睛，使勁揉了揉額角：
“什麼鬼？那好像是獅子王里辛巴剛出生被舉起來似得可笑畫面那個黃色的蛋又是個啥？”
“你們的名字和王的名字，都將由我親自賜予”
陰森而明亮的奇美拉蟻巢的最中心的洞窟中，蟻后挺着肥碩巨大的腰腹，無限憧憬地看着那顆黃澄澄的蟻卵破開。透明黏稠的液體流出，一隻頭頂貓耳、形態宛如慵懶少女一般的奇美拉蟻從中蹣跚着爬出，懵懂而天真地抖了抖嬌小可愛的貓耳，低下頭開始輕輕舔舐着自己的爪子。而就在此時，她聽到了自己來到這個世界上，聽到的第一句話：
“尼菲比特你的名字就叫做，尼菲比特”
作者有話要說：嗯這個，最近巡視組來視察工作那啥，既然都這樣了，要不然我還是湊夠100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