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7章 番外三-5
收到庄弘英帶來的一大包證明身份的物件,杜君琦饒是久歷風浪,也忍不住生出了脫口痛罵的衝動。
這貨也太貪生怕死了吧,太沒骨氣了吧,這貨還是皇女嗎?還有點身為皇族的尊嚴沒有?
杜君琦黑着臉把包裹往床上一丟:“她有說什麼嗎?”
庄弘英低垂着頭,緩緩搖了搖。
杜君琦雖然早有所料,但還是咬牙切齒地平復心情,事情既已如此,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現在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找到方謙益,其它的稍後再考慮。
不過,方謙益現在叫什麼名字啊?他現在身處哪個地方?那裏有沒有亂軍啊?
杜君琦不理庄弘英,盤腿在床上坐下,開始靜心感應方謙益的方位,爭取多感應出一些具體的信息。
庄弘英現在心情也亂的很,她不知道該怎麼辦,是聽從三皇女的話監視杜君琦,還是聽從自己的心意以假作真,這關係到她今後的立場,萬萬輕忽不得啊。
見杜君琦盤腿開始靜坐,庄弘英也找了個位子坐下,開始靜靜思考她的人生大事。
這一次的入定冥想十分順利,幾乎是杜君琦一閉眼就進入到了入定狀態,然後又很快進入到了冥想世界,順利的讓杜君琦都感慨自己這是受生死壓迫而小宇宙爆發了,但是奇怪的是,冥想世界中的她,身上纏繞着一絲絲白絮一樣的東西,雖然不多,只有一點,但是怎麼弄都弄不掉,就跟蛛絲似的,杜君琦試了幾次發現弄不掉后,乾脆就不理了,不管是什麼,都等感應到方謙益之後再說。
遠在千里之外的方謙益此時此刻也正為如何找到杜君琦而心焦,他走了七天,才過了一個城,結果就被困在城裏了,現在城門已經關閉了,不許進也不許出,外面人心惶惶,有人說前面有幾個城已經被造反軍給攻佔了,也有人說原西平南江北割據自立啦,還有人說邊境的好幾個州都被夏國給佔了,總之,周國大亂了,可能要亡國啦。
一夜之間,天下大亂,方謙益心急的不得了,這樣的世道,人人都求生艱難,他也就罷了,小時候也是逃難出來的,吃過苦受過罪,再來一次也不怕,但是君琦不一樣,她生在那樣的太平年代,從小到大又是一帆風順慣了的,哪裏受過亂生求生的苦,他真的很擔心她會如何啊。
出不了城,甚至連客棧都出不了,雇來的鏢師因為擔心家中的夫女早已告辭離去,方謙益一個單身男子,只能困坐在客棧中,一愁莫展。
方謙益此時深恨自己為什麼開啟的是精神異能,如果開啟的是武藝天份就好了,起碼他可以在亂世中找到君琦,然後護着她,一起離開這個大亂的國家。
正在心煩中,方謙益突然感覺到冥冥之中的那根線顫動了,他顧不得多想,趕緊入定靜思,進入到冥想狀態。
一進入冥想世界,方謙益就感覺到與杜君琦之間的聯繫更清晰了,不僅如此,更重要的是,他可以隱隱聽到君琦的聲音了,就像是直接響在他的腦中一樣。
方謙益不知道這樣的聯繫可以持續多久,他趕緊把自己的方位在心中喊了出來。
這樣的心靈感應傳遞訊息非常快,幾乎可以說是光速,方謙益剛在心中喊出了自己所在的城名和客棧名,以及這一世自己的名字,田雨,遠處的杜君琦立刻就接收到了他的訊息,還給予了他“收到”的回應。
結束了冥想聯絡后,杜君琦馬上起身出帳,她要去找趙威剛,讓她想辦法去接方謙益過來。
杜君琦剛一起身,庄弘英馬上也跟着起身,見她快步往帳外走去,庄弘英也趕緊跟上,不知不覺間,庄弘英把杜君琦當成了自己的行動指標,杜君琦去哪她就跟着去哪,好像跟着杜君琦就有安全感似的。
仗着三皇女的特殊身份,杜君琦要求趙威剛派人去接方謙益。
“接人?接誰?”趙威剛不是很情願,“現在各地都處於戰備戒嚴狀態,派人去朝廷控制的城池接人,不容易啊。”
杜君琦的態度很堅決:“總會有辦法的,他只是一個普通男子,既不是大家公子,也不是聲名遠播的才子,沒人會注意他的動向,現在時局動亂,人心浮動,各地的戒嚴,呵,說嚴也嚴,說不嚴也不嚴,一個普通民子,他的安危沒人會在意,說句不好聽的,人販子都能辦到的事,大將軍你會辦不到?”
這事對於趙威剛來說,的確算不上難,但是她不想就這麼被杜君琦指揮着幹活,既然身為傀儡,就要有傀儡的自覺,哪能認不清自身的位置呢。
趙威剛敷衍的應道:“好吧,我會派人去接的,你回去等消息吧,人接到了會告訴你的。”
杜君琦才不接受這樣的敷衍態度,她猛的躍上前,趙威剛機警的抓過桌上的佩刀一擋,鐺的一聲,佩刀被一雙肉掌拍開,哐的一聲,趙威剛被掌勁拍離了座位,整個桌案倒下。
趙威剛的臉色黑沉黑沉,杜君琦傲然收回雙掌:“趙將軍,本殿雖然武藝不佳,但也不是任人隨意打發的弱雞,趙將軍,只是一樁小事而已,何必鬧的如此不愉快?若是接到了人,本殿感懷在心,日後必有酬謝。”
趙威剛垂眸看了看佩刀上的掌印,把怒火收斂了起來,冷聲應道:“好,本將軍會幫你把人接回來,希望殿下日後不要忘了今日的許諾。”
“本殿銘記在心,絕不敢忘。”杜君琦的臉上掛上了淡淡的笑容,氣氛有所好轉。
杜君琦把具體的城名、客棧名、人名給了趙威剛后就離開了主帳。
看着杜君琦的背影,又看了看佩刀上的掌印,趙威剛覺得重新評定三皇女的位置了。
庄弘英緊跟在杜君琦身後離開了主帳,她全程旁觀了杜君琦和趙威剛的一來一往,發現這個“庶民”的身份越來越神秘了,她竟然擁有這麼強大的武藝,也許,她就是小說里的那種飛檐走壁力能扛鼎的江湖高手吧?如果跟着她,也許自己保命的機率會更大吧?
牛頭衛不愧是曾經的朝廷精銳部隊,辦事效率果然非常快速,三天之後,方謙益就見到了來接他的人,在對了口令后,方謙益跟着來人偷偷潛行出了城,又經過四天的翻山越嶺,方謙益終於來到了杜君琦的面前。
杜君琦極為新奇的打量着方謙益的新身體:“謙益?”個頭比自己矮了一個頭,身材苗條勻稱,五官清秀柔和,除了身上熟悉的剛練沉穩氣質,還真看不出來是自家老公。
方謙益也很新奇的打量着杜君琦的新身體:“君琦?”高大卻勻稱的身材,英挺俊朗的五官,除了一如既往的大氣卻鋒銳的氣質,還真看不出來是自家老婆。
兩人都對對方的新身體感到十足的陌生,但是彼此間的靈魂感應卻十分熟悉,就憑着這熟悉的靈魂感應,她和他都很肯定,對方就是自己的愛人。
杜君琦牽着方謙益的手親親熱熱的到帳中一角竊竊私語去了,庄弘英背過身坐在了另一處角落,雖然明知這時候自己要避開,可是庄弘英就是不想走,整座軍營里,只有她與杜君琦是一黨的,離開了這處帳子,她在哪裏都感覺不安全,所以她還是厚着臉皮待了下來。
雖然庄弘英沒有走,但是一點兒也不影響杜君琦和方謙益的交流,杜君琦把她這些年的經歷講了一遍,方謙益也把他的經歷講了一遍,經過交流,杜君琦才知道原來這是方謙益的前世,而他是保留了前世記憶轉世投胎的,這次是穿越回了前世自盡的那一刻人生節點,方謙益也才知道,原來杜君琦比他早那麼多年穿越過來,竟然已經在這個世界生活了十一年之久,還成了一個殷實的富戶。
兩人的感慨太多了,尤其是杜君琦,她對方謙益這一世的生活十分好奇,方謙益無奈之下只好把他的一切都全盤托出,包括與小姐之間的情感糾葛。
對於自家老公的這一世情感糾葛,杜君琦是一點兒芥蒂也沒有,她與他在一起那麼多年了,比他在這一世活的時間還久,兩人還結婚有了孩子,哪裏還會在意那一點破事,更何況方謙益前世之所以自盡就是因為看破了情愛糾葛,對那渣女一點兒牽挂和留戀都沒有,她又怎麼會小雞肚腸的在意。
方謙益也是自信兩人之間的感情,所以很坦誠的就把這一世的人生經歷全說了。
兩人說完了穿越過來這些年的經歷,開始討論起現在的處境了。
杜君琦現在的身份很敏感,孤身一人身陷造反軍的軍營,庄弘英那傢伙一點用也沒有,幫不上忙,只能靠她自己來謀劃出路,現在杜君琦頂了三皇女的身份,要想安全的脫離困境,就只有兩個選擇,一是逃脫軍營,要麼離開周國,要麼潛行回朝廷控制的城池,二是反客為主,把牛頭衛的實際控制權奪過來。
這兩條路,第一條是簡單易行的,因為杜君琦有修為有武力,只要準備得當,就可以帶着方謙益離開,可是問題在於之後的出路。
經過幾天的摸索,杜君琦終於知道她在冥想時看到的身上沾染的白絮物是什麼了,那是眾生之力,她擔了皇女之名,就承了皇女之運,身為繼承人之一,周國的國運已經纏繞到她身上一些了,她擔了這部份國運,就得為周國做出貢獻,想要不負責任的逃離周國,呵呵,上天看着你呢,身為修仙者,因果約束更大,不是想逃就能逃的。
好吧,既然不能逃,那麼只能潛行回朝廷控制的城池,這要回去了,更麻煩,因為她頂替了三皇女啊,趙威剛認準了她是三皇女,可是朝廷里肯定有認識三皇女的臣子,一旦兩邊一對上,她的身份就被戳破了,到時候她就裏外不是人了,假冒皇族,這是殺無赦的重罪,就算她說她是被迫的,是替三皇女赴敵方軍營,可是到時誰會信她的話啊,就是信了也只會咬死不信。
第一條路不能走,那就只有第二條路可以走了,奪取牛頭衛的控制權。
這個目標很難啊,牛頭衛不是游兵散勇組成的散沙部隊,而是有着軍紀軍規的正規部隊,想要在這個部隊中擁有話語權都尚且不易,更不要說奪取實際控制權了。
但是事在人為,再難也得上,杜君琦沒有別的退路,只能選擇這一條路了。
奪取實際控制權是最終目標,現在的第一個目標就是擁有一定的話語權,在一個軍隊中要想擁有話語權,那就得有軍功,皇女的背景完全沒有用,更何況還是個傀儡皇女,杜君琦必須得領軍作戰,先積攢軍功才行。
杜君琦再次求見趙威剛,經過上次的武力威脅后,趙威剛對杜君琦的印象來了個大轉變,杜君琦的求見很快就通過了,趙威剛請她到主帳說話。
“什麼?你要帶兵奪回雲州!”趙威剛驚訝的聲音都提高了好幾度,“你會帶兵打仗嗎?這可是真刀真槍,不是小孩子過家家,你見過血嗎?”
杜君琦昂首挺立:“雲州是我的封地,我奪回我的封地,是名正言順的事!”
杜君琦撇了趙威剛一眼:“牛頭衛重現人間的意義是什麼?向自己國家的百姓開刀嗎?現在你們攻佔城池有什麼大義可言?百姓說起你們,只怕是怒罵痛恨你們的狼子野心吧,牛頭衛立番近百年,它的榮耀它的威望,就是精忠報國,你可對得起牛頭衛曾經的榮耀曾經的輝煌嗎?”
趙威剛的臉上五彩繽紛,杜君琦的呵斥她無法回口。
杜君琦繼續說道:“既然要重新立番,就得堂堂正正,名正言順,還有什麼事比保家衛國更為重要?更有大義?大將軍,你且把本殿的話原原本本的轉遞到宋家主耳邊,以大義之師現世,才是皇者所為,才是民心所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