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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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郡主,天色已經晚了,早些休息吧。”

燭光忽明忽暗,映照在拿着書卷卻已然許久沒有翻動的芸蘿郡主臉上。

“去京都的人回來了么?”

“尚未。”丫頭低頭恭敬的回道。

李芸蘿皺起了眉頭,不禁想起前陣子父親給她留下的四個字:稍安勿躁。她如何能不焦躁,自從前些年她被爹娘送到外祖家避難,之後輾轉離開京都,她已經許久沒見家人,只能暗地裏書信來往,她本想偷偷前去燕州投奔李見珅或是相思,可又不放心京都的家人只能一日日等着消息,希望李見珅早一日攻破京都。

今年年初,丞相的軍隊幾次敗北,李芸蘿隱約就覺着京都怕是守不住了,她既興奮又害怕,她興奮與這種東躲西藏不得自由的日子終於要結束了,又害怕父親那裏會出什麼變故,丞相死到臨頭萬一瘋狂一次,那後果想都不敢想。

“燕州那邊的書信送過去了么?”李芸蘿又問道。

丫頭應道:“早幾日便送過去了,想必若有回信,過些日子也該到了。”

“等到了,第一時間送到我案頭。”

李芸蘿放下書卷,心下稍安,她這些年並沒有斷了與相思的來往,反而書信頻繁,她知道父親並不排斥她與燕州有來往,甚至隱隱似乎有鼓勵的意思,因為無論如何,這陳國也是李家的陳國,那韋家算是個什麼東西!

“郡主,昨兒個世子爺送來那幾箱子東西……”丫頭給郡主打了水。又問道。

李芸蘿心下一暖,大哥在京都整日與丞相那幫子老狐狸周旋,卻還記得遠離京都的她,她不是不知道丞相當初有意想將她嫁入韋家,但好在父親並不是個為了利益兒女不顧的人,到是找了個祈福的借口送她出來。

想起已經成婚有一段日子的相思,李芸蘿不是不羨慕,可她更希望在家人安好之後,幸福的出嫁。

被身邊的丫頭催着,洗漱一番后李芸蘿躺在床上,原本以為根本睡不着,誰知道剛翻了一個身,眼皮就耷拉下來,忍不住陷入夢境。

“郡主!郡主醒醒!”

李芸蘿覺着自己還沒睡多久,就被人用力推醒,她煩躁的張開眼睛道:“何事?”

“東邊起火了!”丫頭略帶結巴的說道。

李芸蘿一個激靈,立刻從床上爬了起來,她推開窗戶往外看,黑漆漆似乎與平日並無區別,可若是仔細再瞧,總有若有似無的煙霧升騰而起。

止不住心中的激動,李芸蘿披上衣服就去了府中最高的綉樓,果然看到很遠的東方燃起了一片亮光,因着距離有些遙遠看的並不那麼清楚,但是她的護衛都是經驗豐富的高手,當然不會錯過這個信息。

京都被人攻打了。

“走!換騎裝!”李芸蘿打定了主意說道。

“郡主?您這是……”丫頭不安的問道。

“是時候了!”

李芸蘿大步走下綉樓,父親讓她等了那麼久,終於等到了這一天,豫郡王府那一支精英隊伍的虎符可一直在她身上放着呢。

誰也不知道京都里的火是從什麼地方放出來的,更沒有人知道京都的城門又是在什麼時候被打開的,只有等人們反應過來的時候,街道上就滿是黑甲的騎兵以及想要抵抗的守城軍,喊殺聲震響了半邊京都,所有人都龜縮在家中生怕有人闖進來要了他們的小命。

原本正在收拾東西準備今晚撤出京都的韋家,也跟着亂了起來,皇宮裏沒有消息傳出來,韋七公子也沒回府,府中只有丞相的幾個無用的兒子,還有那些不受重視的庶出們。

“夫君!夫君……夫君你要去哪兒……你不能丟下我啊,夫君!”

韋六公子正在往箱子裏裝東西,身後突然有人拽他袖子,讓他又驚又怒,轉身給了那人一巴掌罵道:“哭!哭!哭!就知道哭,你是想讓老子死在這兒是吧!”

喬寄晴捂着臉,哭着拚命搖頭,她也是實在沒有辦法了,當初因着她想要壓着姐姐一頭,又怕定安伯府連累她,這才放棄心中所愛嫁給這個男人,誰知道沒多久她父親就因病致仕回鄉去了,長姐又遠嫁郡王長子去了封地,唯有她留在京都整日過着見人笑背後哭的日子。

一開始她還想着她容貌秀美,再怎麼說也能生個孩子傍身,可誰知道自己的丈夫根本不好女子,反而將院子裏養了那麼多長相清秀的少年,誰能知道她這位在外頭看起來榮華富貴的六少奶奶,居然成婚至今還是個完璧!

這些年等也等了,勸也勸了,她原想着這怕是她的報應就如此當個牌子過下去算了,好在她還有她想要的富貴生活,丞相也佔了京都,若是丞相成了事兒,她身為六公子的妻子,怎麼說日後也能得個王妃的身份,到時候什麼孟霍然,什麼喬幽蘭,都入不了她的眼,如此一輩子的活寡她才能值了。

可誰知道好日子還沒過多久,丞相的人馬節節敗退,與廣郡王兩敗俱傷不說,燕軍眼看就要打到家門口了!

“夫君這是在做什麼?這是要帶着東西去哪兒?”喬寄晴原本還坐得住,畢竟上頭的長輩也沒慌張,可不過一夜的工夫,若不是她私下賄賂了丈夫身邊的小廝,恐怕一覺醒來丈夫帶着錢財都不知跑到什麼地方去了。

“你管我去哪兒!爺的事情也是你問的?”韋六公子眼珠亂轉,緊張的轉身繼續收拾東西。

“你幹什麼?這是咱們院子裏唯一剩下的現銀了,你怎麼能全部都拿走!”旁的什麼都可以,唯有銀子,唯有她攢下的這些家底,誰也不能拿走!

聽着耳邊尖銳的叫聲,韋六公子一把扔下東西,雙手掐住喬寄晴的脖子,讓她立刻就發不出聲音來。

“讓你別叫,你聽不懂么?你是想讓所有人都知道我要跑了?”韋六公子厭惡的說道:“我本來不想殺你,你留着小命兒留在府里不好么?反正這麼多年來我也沒碰過你,到時候等你那情郎重回京都,你再扒上去大哭一回求個同情,我聽說他只有妻子一人,以你這個姿色進他門裏做個美妾,也總比死在這兒強吧。”

喬寄晴本還在掙扎,聽到韋六公子提到孟霍然,突然愣住了。是了,孟霍然現在是李見珅身邊的心腹,若是李見珅登上帝位,不說是封侯拜相也是位高權重,她若是能回到他身邊……

見着妻子眼中透出的期盼,韋六公子噁心的想吐,他不過就這麼一說,這個女人就動了心,可見也是個人盡可夫的賤貨,他本還想留她一條賤命,但這會兒便改了主意,也省得這個女人日後真給他戴一頂綠帽子,他韋六公子哪怕東西不要了,也不能便宜旁人。

喬寄晴只覺着脖子越勒越緊,肺部進氣越來越少,窒息的感覺讓她滿眼恐懼,驚異的死死盯住丈夫,這個人明明說會放她一馬的。

砰!

眼前明明已經模糊,但喬寄晴還是看到一個人影閃過,隨後她的脖子被人放開,跌落在地上大口的喘氣,再一抬眼,她就見韋六公子滿頭是血的躺在地上,也不知是死是活。

“你沒事吧?”

喬寄晴甩了甩頭暈的腦袋看過去,來人一身素衣,身材單薄,可皮膚雪白眼角帶媚,是個比女子還美的男人,這人她認得,是丈夫從小倌館贖回來的小倌兒,最是得寵,幾乎一個月大半都宿在他那兒。

“怎麼是你?你瘋了?”喬寄晴忍住痛苦,爬到丈夫身邊一瞧,韋六公子居然已經進氣少出氣多了。

“府裡外頭已經亂了,夫人難道不走么?”那人走到桌邊,翻找了幾下,什麼都沒拿,卻只取了一張紙。

喬寄晴看着那張紙正是這男人的賣身契。

“你要走了?你居然殺了他?這府上他可是對你最好。”喬寄晴咳嗽着看着那男人的背影諷刺道。

那男人頓了頓腳步道:“好?這種好,誰喜歡誰拿去。”

喬寄晴皺起眉頭,似乎有幾分瞭然,像韋六公子這樣的畜生,對誰又能算好?

咬了咬牙,看着前頭那個將要離開的男人,喬寄晴突然道:“我給你錢,你帶我出府吧。”

丞相府已經徹底亂了,誰也沒注意六房的後院有人偷偷跑了出去,再奪了一輛馬車離開了丞相府。

此時舒宛萱正焦頭爛額的安排着人,想要穩定府中的局面,明明丞相吩咐了只帶家中幾位重要的長輩離開,其餘小輩中有用的可以跟着走,剩下的是死是活全憑造化,可誰知道也不知哪個環節出了差錯,這事兒居然泄露了出去,以至於丞相府亂成了一團,想跑的都在收拾東西,跑不掉的就擋在她院子門口鬧事,讓她之前的計劃全部打亂了。

這眼瞅着與丈夫約定的時間就要到了,舒宛萱把心一橫道:“讓近衛軍進來,把不聽話的全部鎖去他們各自的院子,讓家中長輩先行離開,有鬧事的甭管是誰,打傷了扔出去。”

管事嬤嬤心頭一顫,卻不敢多言,她可是見識過這位當家奶奶的手段。

然而還沒等近衛軍進來,就聽得皇宮那處傳來刺耳的爆炸聲。

“不好啦!不好啦!燕軍……燕軍攻進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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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門嬌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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