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春來紅豆發幾枝

第73章 春來紅豆發幾枝

讓沈尚書和梁丞相兩家結為姻親,的確是高明的手段。

姻親最是穩固,他們日後便是一條藤上瓜,枝葉難分,誰也不能輕易背叛。

“龍袍,選秀…皇上已經暗中得到狼煙,為何還要費盡心機來哀家這裏演一齣戲?”懿太后冷然地坐在鳳椅上,明白自己已然氣數將盡。

皇上眼光銳利,掃過來,“師出無名,怎可使滿朝文武心服?”

懿太后揚起臉容,彷彿一下子蒼老了十年。“皇上預備給哀家定一個什麼樣的罪名?是弒君叛亂,還是垂簾干政?”

陳婠悄然起身,帶着沈青桑退到外殿。

畢竟走到這一步,是天家家事。

只是一個細微的舉動,封禛忽然間覺得久違的觸動。

孤家寡人做的久了,身邊女人來來去去,何其可貴,能有一人真正留下。

“朕不會定你任何的罪,即便你能狠心下手毒殺父皇,可朕卻不能再落一個弒母的惡名。”

懿太后別過臉去,“既然皇上如此深明大義,那麼就快快離開,哀家不想見你。”

殿中檀香仍然是多少年不變的味道。

盛怒過後,卻有種無奈的悲涼。

他的母親,為了權欲,一步一步走上這條不歸路,到最後僅剩的母子情分也已經淡如紙薄。

“太後身體欠安,准於慈寧宮閉門養病。下半生就好好待在此處思過吧。”

但願有朝一日黃泉相見,你仍有勇氣面對先皇。

懿太后緩緩起身,步履蹣跚,一步步往內室走去,“哀家如今什麼都不想要,皇上把容琳放回來吧,風雨了幾十年,最後仍是她陪着哀家。”

靜默片刻,封禛毅然抬步走去,“朕准了。”

殿門緩緩關閉,也許是最後一次來這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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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正陽宮,意外地看見陳婠竟然在正殿候着。

“選秀的事情,臣妾已經處理妥當,以太後娘娘突發重病為由,昭告天下,至於沈家女兒賜婚之事,還需陛下您親自下旨。”

說完,封禛只是點點頭,清華的臉容上顯然是極克制的情緒。

雖然懿太後圖謀皇權已久,但當真走到這一步,將所有齷齪都掀開來放於眼前,仍是令人難以平復。

“多虧有你幫朕圓這一齣戲。”他輕柔地握了握她的手,後面的話無需多言。

陳婠微然一笑,“此次,多虧青桑姑姑巧手,模仿容琳的綉工以假亂真,這後宮中如此聰穎手巧之人,再找不出第二。”

封禛淡淡掠過沈青桑沉靜的面容,只覺得這女子才氣太高,孤清寥落,和這後宮格格不入。

當年,父親許也是在滿堂濃妝嬌艷中,一眼便看中了孤傲不凡的沈青桑。

“嗯,若她願意,仍可回尚宮局做事,正好六尚尚宮一職空缺,也找不到更好的人選。”

若在平常,見封禛話語不多,便知道他想要獨處,而今日,陳婠卻不能走,她有求於天子。

“陛下,”她婉婉福身,“既然大患已除,可否將往日的一樁冤案平反了?”

封禛頓了頓,卻見沈青桑忽然繞至近前,噗通一聲實實地跪在了冷硬的地面上,深深一拜,“還請陛下替奴婢主持公道。”

文昌九年,沈青桑父親時任宗正寺丞,雖是六品小官,但女兒在宮中出息,闔家過得也還算安穩平順。

正因為文昌帝對沈青桑的青睞,沈家禍從天降,懿太後背后動了手腳,硬生生嫁禍了一個玩忽職守的罪名,當沈青桑知曉時,父親和兄長已經在發配往南疆的路上。

自此,多少年來杳無音訊,就連父兄死活下落也不知。

但沈氏蒙羞,那樣不光彩的罪名同樣烙在她的身上。

當時年少心性比天高,她斷然拒絕文昌帝的恩幸,削髮出家,自請去了法華寺萍居。

自此,尚衣局沈姑姑,悄然隱退,再無人提及。

而懿太後背后的齷齪手段,唯有沈青桑心中清楚。

她如何能甘心在萍居了此殘生?直到遇見了陳婠,她才明白時機已到,這個女子和自己,乃是天生的一類人。

也只有她能幫助自己達成夙願,扳倒太后,重獲清白!

聽完簡單的表述,封禛心中大約清楚了,當年出事時,他還是東宮太子,並不清楚詳情。

“朕會派人仔細徹查當年冤案,儘快還你父親一個清白,還有你父親如今的下落,朕也會查的水落石出,活要見人,死要見屍。”

沈青桑再次謝恩,然後很合事宜地退了下去。

她等這一天,已經等了太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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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沈青桑已走,今日事成,日後永除後患,自己也能過些消停日子。

陳婠不禁亦舒了口氣,“想來經過一日波折,陛下也累了,臣妾這就喚岫玉過來服侍您歇息。”

她一轉身兒,卻被封禛攥住了手腕,“婠婠以為,朕赦免沈氏的罪名,又是為了誰?”

“自然是因為陛下是明君,不會平白冤枉任何一個好官。”她淡淡回應。

攥在手腕上力道漸漸加大了,他猛地一拉,陳婠便被旋着身,禁錮在他臂彎中央。

黑眸俯視下來,“朕之所以為她平反,只因為她是你身邊的人。”

陳婠不明白他突如其來的戾氣因何而起,轉念一想便通透了。

要手刃自己的生母,絕非一件輕而易舉之事。

只好軟下語氣,暫時與他周旋,因為接下來,她仍有事相求。

“若陛下用不慣岫玉,臣妾可以親自來。”

但正是這種根本無所謂的態度,正正戳在封禛心尖兒怒火之上。

他驀然低頭,狠狠啄住她的唇,不帶一絲憐惜。

動作也是從未有過的強勢冷硬,按住她后腰,便抵在大殿的抱柱上,近乎狂獵地索取。

“現下你可明白了?”他的吻下移,用一排牙齒啃噬着她的頸子,直到陳婠覺得又麻又疼,他仍是不放開。

熾烈如火,彷彿要將兩人一起焚成灰燼。

陳婠是真的被他弄疼了,憋着一口氣咬唇不語,一絲聲音也不發出。

無聲的廝纏抵抗,糾纏不休,最後他終於先鬆了口,放了手。

將半落的衣衫整理妥當,他眸光渾濁,漸漸冷卻,“瑞王,向朕要一個人。”

一聽瑞王,陳婠自然知道要的是誰。

“臣妾認為,仍是要聽本人的意願,強扭的瓜不甜。”陳婠隱晦地婉拒,如沈青桑那般心高氣傲之人,若她不願意,只怕再去削髮作一回姑子也是極有可能的。

而且,自己如今還少不了她的助力。

但若有朝一日,沈青桑自己想通了,瑞王亦不失為一個很好的歸宿。

她本是隨口說說,斷不料哪句話又逆了龍鱗,封禛揚起唇角笑的令人發寒,“強扭的瓜不甜,婠婠想必很有感觸,你在朕身邊,可是沒有一絲甘願?”

的確,上一世是自己對不起她,但如今,他已然做到了如此份上,卻一分一毫也暖不熱她的心。

更令他不舒服的是,在陳婠的書房裏,發現了當初宇文瑾贈送的一枚絹帕。

這都兩年過去了,她竟然還留着…而自己千挑萬選送她的物件,從來都沒有放在眼裏,更別提入心!

“臣妾母親病情反覆,藥石無用,還請陛下恩赦,准臣妾再出宮一回。”

封禛款款踱來,神態清俊,恢復如初,將所有的情緒都掩蓋下去。

輕溫一笑,“婠婠若是想要朕答應,必須先滿足朕一個條件。”

陳婠總有預感,他這般狡如狐狸的笑意裏面,定有不善。

果然,下一句便聽他琅聲如玉墜,“只要婠婠懷上孩子,想要回陳府住多久都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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選秀斷然終止,群臣自有非議,懿太后雖然倒台,但老樹盤根,欲要將她勢力清除乾淨,仍需更強硬的手段和耐心。

此政變大事中,朝中有兩位重臣當記大功,一為兵部尚書沈岩,二便是溫淑妃的父親鎮國將軍。

將原本兵權隱患,春風化雨地邊做身旁親信,封禛有賴於從前的記憶,趨避要害,極大程度地平衡了朝政,以最小的損失,換取最大的安寧制衡。

懿太后一去,周才人便被解了禁足,鸞秀宮在大火中毀去,她便遷至靠近合秀宮的玉樹閣居住。

據宮人傳言,皇上有次和周才人路遇,竟然問了一句身子可比從前好些了,繼而引得後宮一片波動,就連內務府給玉樹閣分的月俸都水漲船高了。

妄自揣測聖意,從前周才人不過是太后的一顆棄子,兩人總歸做了許多年夫妻,而周才人當初捨命救過皇上的事情,亦略有耳聞。

世事無常,懿太后敗了,反而成全了周才人。

但這些畢竟是揣測,皇上雖然偶爾去溫淑妃的合秀宮探看,但仍是去婉貴妃的毓秀宮最多,而且每每皆是宿夜。

雖然婉貴妃看上去更加冷淡了,可彷彿絲毫不影響皇上的興緻。

久而久之,大抵猜出了皇上的偏好。及至後來宮中宮女多爭相效仿,期待能因此多得天子青眼。

這一日魏太醫來請脈過後,隱隱瞧着他神色不大尋常。

近日來,嗜睡睏乏,時常懶在殿中。

坐在榻邊,陳婠算算日子,這個月的葵水竟然已經晚了七日之久!

她心中發慌,連忙走到妝奩台下拉開木屜,翻出那盛放麝香白鷺丸的盒子。

裏面還殘餘了一顆,其他都被自己吃光了。

按道理沒有理由會受孕…

惶惶之間,她忽然瞥見了木盒外面極細小的一處痕迹,再捏起藥丸對着日光細看,不由地腦中嗡嗡作響。

恰沈青桑進來添香,卻見婉貴妃竟然神色微亂。

她語氣有些急切,“近些日子,可有外人來過殿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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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為後不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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