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錦繡珠璣連環扣

第63章 錦繡珠璣連環扣

孫太醫遲疑了片刻,瞞不過溫淑妃的眼睛。

“既然孫大人為難,便作罷,本宮也不勉強。”溫淑妃說的輕巧,可孫大人的父親就在鎮國將軍手下當參將,怎敢惹了她?

“微臣如實稟報,婉惠妃小產的事情,乃是太醫院禁忌,太醫令命所有人封口,細節不許外傳,”孫太醫壓低了聲音,“但當晚,微臣守在外殿,只聽見魏太醫自言自語說著脈象不對,為何沒有雜沖滑脈…後來青桑姑姑就一再催促魏太醫仔細診,微臣便不知了。”

溫淑妃自然捕捉了到了重點,一雙明眸愈發亮了,“本宮不懂醫理,孫大人可否說的清楚一些。”

孫太醫已然滿頭是汗,這話如果傳出去,是要掉腦袋的。

遂將原話遮三去五,大概解釋道,“若是被下藥流產,脈象會呈現雜亂無章的沖脈,其他的,恕微臣才疏學淺。但各人體質不不盡相同,婉惠妃娘娘也許病因有內情,微臣實在不敢妄言。”

溫淑妃將這一條線梳理了一遍,卻是更為震驚,難道,陳婠根本就沒有懷娠?

她心中雜亂,彷彿帶着將要觸及真相的興奮。

穩住心思,她裝作無意地擺擺手,“下去吧,本宮有賞。”

打發走了孫太醫,溫淑妃速速喚了霜靈進來,“打聽一下今夜宮中的動向。”

不多時霜靈便回來,“回娘娘,這些天陛下忙着接見暹羅使節,內務府和尚宮局忙地不分晝夜,奴婢聽說,那暹羅國進獻貢品的車隊一直從玄武門排到司馬門那麼長。陛下有些日子沒來後宮了,今夜仍未翻牌子。”

“婉惠妃呢?”她又問。

霜靈別有深意地笑了笑,答,“不曾料那人也有失寵的一天,如今誰不知陛下身邊有個趙尚儀,趙尚儀有才能幹,哪裏還有旁人的份呢。”

溫淑妃露出一絲滿意的笑,將她招過來,貼耳吩咐了幾句,霜靈點點頭便下去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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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已深,將要宵禁。

卻見兩條人影從合秀宮出來,繞過太液池,一路去往鸞秀宮的方向。

路上夜深寂靜,周才人失寵已久,原先熱鬧華美的宮舍周圍,如今冷清寂靜,夜晚時,更是連個人影兒也沒有。

霜靈輕聲問,“娘娘,咱們做什麼要來這地方,怪嚇人的。”

溫淑妃緩步前行,“都打點好了?”

霜靈點點頭,晚膳前她已經將銀子送到鸞秀宮宮女的手中,此處如今形同冷宮,分例極低,那宮女名喚千瑤,本來就是從北宮挪用過來的,與周才人並不交好,有錢能使鬼推磨,不過只是見一面通融一下,對她來說並非難事。

何況,陛下已經很久沒有來過了。

鸞秀宮院中一派梧桐樹枝椏茂密,溫淑妃環顧四下,和陳婠上回來時一樣,都驚訝於周才人的雅緻,身在冷宮,竟還能打理的井井有條,不得不說是極好的習慣。

想來周若薇出身高門,早早地嫁入東宮,懿太后在她身上傾注的心血栽培,絕不會比趙尚儀少。

只可惜,溫淑妃走進去時,還在想,這周才人若非出身懿太后一脈,也許還能有幾分造化。

殿中點了一尾青燈,照的書房微微亮堂。

周才人正靠在涼榻上看書,穿的輕薄紗衣,洗的有些發舊,仍是從前的舊衣裳。髮髻簡單,素麵朝天,殿中裝飾仍維持着從前的樣子。

遠遠看過去,竟有幾分不食人間煙火的氣韻。

溫淑妃一時迷惑,看她如今的狀態,和想像中禁足冷宮的頹廢模樣極不相符。

甚至還看出了超脫颯然的意味。

似乎對她的到來,周才人並不感到意外,“溫淑妃夜半來此,應該不是只為了瞧一眼我這個閑人吧。”

淡淡一笑,“夏署將至,看在往日多有關照的情分上,本宮來給周才人送幾件夏裳。”

周才人這才將書卷放下,“多謝了,作為回報,你可以從我這裏得到一個答案。”

果然皆是聰明人,也不說虛言,溫淑妃單刀直入,便坐下來問,“本宮相信當時婉惠妃小產一事,定是有內情的,那麝香當真是你下的?”

周才人眉眼嫵媚清流,似乎氣色倒比從前好了許多,進來許久,她都沒有咳嗽一聲兒,從前她可是有名的病秧子。

“我下藥害沒了婉惠妃的胎,這已經是定論,還有什麼可說的?”周才人在等她的誠意。

“你我如今是一類,皆是受了婉惠妃的陷害,更應該聯手對付她。”溫淑妃直言,周才人凝了她一眼,“只有兩句話,你要記仔細了。其一,我對天起誓,絕不曾下藥害過婉惠妃。其二,虎毒尚不食子,婉惠妃不是虎狼。”

溫淑妃還想再問什麼,周才人已然下了逐客令。

走出鸞秀宮時,溫淑妃仍在反覆回味這句話,不得要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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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夏已深,六月正暑。

暹羅郡王世子已經抵達京都,皇上排場隆重,以天子大禮在明堂之上接見了世子頌汶納,可謂是給足了暹羅國禮遇。

自古萬國朝會,這次乃是頭開先河。

據說明堂之上,趙尚儀伴天子左右,盛裝出席,以兩國來使女官身份,與暹羅世子會面。

將暹羅語說的極是動聽,一展才華,出盡了風頭。

不單是後宮之中,如今朝中,趙尚儀的芳名可謂是人人皆知,無不稱讚一句此女有德,才貌兩全。

而後便是各色宴會,無一例外,皆是趙尚儀貼身隨侍,從慈寧宮的女官,一躍成為天子身邊的最高女官,地位早已不同往日。

皇上幾次派人來毓秀宮傳話,婉惠妃皆是以身子不適,有失國體為由拒絕,始終沒有露面。

後來,似乎皇上也不再勉強,漸漸地毓秀宮就被冷落下來。

后宮裏更坐實了婉惠妃失寵的流言蜚語,只怕她哪裏是生病,根本就是不敢和趙尚儀一較高下罷了。

流言越傳越真,婉惠妃宮中沒有絲毫動靜,流言便成了真言。

但實情如何?實情卻是陳婠整日在毓秀宮中種花養鳥兒,清凈自在極了。

因為忙着暹羅國朝見之事,慈寧宮的問安聽事也暫時免去了,人人都在追捧趙尚儀,哪還有閑功夫顧忌她一個將要失寵的妃子?

但這樣的狀態,陳婠簡直很滿意。

殿中冰塊消暑,因為無需顧及皇上過來,陳婠只着了極其輕薄的湖藍色紗裙,抹胸壓得很低,露出大片雪白。

後院新種了一架常春藤,架了一人多高的木棚子,綠色的藤蔓便纏繞着爬了上去,長滿了,落成大片的陰涼。

陳婠每日都在藤蔓下的土畦里種花養草。

種子是沈青桑從內務府里領來的,各色花草皆有。

後來長着長着,卻是在百花爭艷中,冒出了一株石竹花。

沈青桑只知道,婉惠妃尤其真愛那一株並不起眼的石竹花,將周圍的牡丹都移走了,將石竹花單獨辟出了一塊兒地方養着。

更是不尋常的,是她將石竹花的枝椏辟出三支,擺成了一個月字形,高矮錯落,瞧上去就像是相依相偎的親人一般,形狀十分奇特。

但沈青桑素來沉的住氣,只是悄然觀察着婉惠妃精心侍弄着三株石竹花,從不過問。

這一日,燥熱的暑氣因為一場突然而至的大雨而消減了不少。

午睡后醒來,沈青桑才端了葯湯過來,只見婉惠妃聽得雨聲,登時攏了衣衫,梳洗也不曾,便往後院跑去。

“外面雨大,快跟上去給娘娘掌傘。”她連忙吩咐眉心跟過去。

沈青桑一想便明白了,她定是為了那三株石竹花而去的。

為了幾株花草,竟是連身子也不顧了,婉惠妃似乎從來不是如此草率之人。

正想着,一回頭,卻見皇上來了,寧春跟在後面收了傘。

月牙白的蜀綢輕錦褂子襯在身上,廣袖寬袍,瞧着便十分清爽涼快。

沈青桑見禮,“娘娘正在後院,奴婢這便去請來。”

封禛淡淡擺手,“不必,朕過去瞧瞧她。”

陳婠蹙着眉,用手擋在那小小的花草上面,催促着眉心去取木板過來。

眉心只好將傘撐在她身後,但仍是有雨水滴落在她半個身子上面。

封禛走過來時,看到的便是如此場面。

素凈的臉容,在雨幕中不甚清晰,但眉間的一絲焦急卻瞧得分明。

沈青桑連忙撐傘過去,“娘娘陛下來了。”

陳婠這才看到他的存在,只是手仍沒有離開那三株石竹花。

封禛緩緩踱步過去,彷彿已經隔了許久沒有相見,他幾次想來毓秀宮,最終都被理智壓了下去。

但陳婠的重心並不在他身上,可以說,見到他時,竟然連一絲欣喜的表情也沒有。

只是連忙吩咐沈青桑撐傘遮住石竹花。

她這才起身迎上來,寧春連忙將傘一併撐住。

陳婠仰起頭,“陛下,外面雨大,臣妾陪您進殿吧。”

但封禛的目光不經意投在三株石竹花上,卻再也移不開一下。

腦海里翻覆的記憶閃現,猶記得,他們的兒子五歲冊封太子那一年,要的禮物便是石竹花。

而且封禛能清楚的記得,太子在後花園栽種石竹花時認真的模樣。

他將三株高矮不同的石竹花栽下,略帶稚氣的言語道,“此三株石竹花,可像是父皇母后咱們三人在一起?”

陳婠便慈愛地撫着他的肩,點頭,“太子若喜歡,母后便陪你一起養着它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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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為後不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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