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微服南下豈無音

第52章 微服南下豈無音

輜車內的地方說大也不甚寬廣,說小,亦能容下三兩人正襟而坐。

但隨着皇上的身子探進來,無形中帶來一股逼人的壓迫感。

原本在中間坐着看書的陳婠,不得已往最裏面的車壁上靠去,聽他方才的一番話,分明是模仿自己推辭的話語,不禁有些好笑,“若陛下不嫌窄小,盡可以坐着。”

封禛穩坐不動,泰然自若,極是自然地順勢握起了她的手,拿在手心裏把玩,“婠婠手中的書,倒比朕還好看。”

眼前女子凈面青衣,右手將書卷放在腿面上,眼波輕柔地看過來,莫名地令封禛心中一盪。

“難不成陛下還要和一本書計較么?”

馬車咕嚕嚕沿着城外的官道一路向前,窗外風和日麗。

手兒被他仔細摩挲着,封禛定定看着她,神情並不分明,末了才道一句,“若朕不宣你,婠婠便不會主動過來。這樣的你,朕早已習慣了,罷了,你仍看你的書。”

他聲音清清涼涼,就如同窗外輕淡無雲的湛藍天幕。

陳婠動了動手指,“臣妾與陛下相識不過一年,入宮也無多久,陛下何來早已習慣之言呢?”

封禛仍是凝着,目光沉沉,“但朕覺得已經很久了。”

還來不及體味話中的深意,身下馬車卻驟然一個顛簸,整個車身都向上浮起來,又重重落下。

車內猛烈搖晃,直將陳婠顛得向前摔了過去。

天旋地轉,手中的書頁散落一旁,但腰身卻被一雙有力的手扶穩。

她低頭,正對上那雙眸,映着瀲灧的日光。

然而,此刻的姿勢實在太過詭異。

封禛人肉墊子一般被她壓在身下,靠在車壁上,俯仰之間,已然被他掌控着,半坐在腰上。

一隻手,將欲抽身而退的陳婠固定在這個位置,另一隻按住她的後腦,壓了下來,四目離得極盡,呼吸可聞。

“再等等,再給朕一些時間…婠婠,不會太久的。”

溫熱的呼吸,將兩人禁錮在狹窄曖昧的空間內,外面人聲嘈雜,可車內卻靜的彷彿天地空靈。

不給她開口的機會,涼薄的唇已然仰起頭,吮住她微豐的唇瓣。

斷斷續續的音節,哽咽在喉中,最後只化作清淺的嗚咽低吟。

感覺得身體漸漸被涼風掃蕩,不知何時,已是衣衫半褪…

陳婠連忙制止住他的動作,壓低了聲音,滿面嬌紅,“安平她們就在外面,若是闖進來了,臣妾可再沒臉面見人!”

話音未落,封禛卻微微敲打了車壁,“朕小憩片刻,任何人不準入內攪擾。”

寧春連聲在外應下。

他轉頭,笑的意味深長,陳婠咬唇不語,顯然是不願配合的模樣。

分明在外面天人一般,清冷疏離,但此時卻掛着得逞的笑意,判若兩人。

“臣妾的身子還未康復。”陳婠心下卻是想着,難不成溫淑妃那樣的嬌可人怎會不能滿足他…卻不知,這的確是封禛隱忍了很多天的念想。

“趙尚儀說過,你的身子恢復的很好,再養些時日,便可以再次受孕生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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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淑妃掀起帘子,已然遠遠能看見滄河滾滾的煙波浩渺,水天相接。

“還有多久才能到滄州?陛下人呢,本宮有話要說。”她問向寧春,寧春瞧了一眼前面的馬車,“陛下在婉惠妃車裏休息,暫不見旁人。”

再看那車身門窗緊閉,安平和沈青桑也被趕到外頭駕車的地方,溫淑妃不禁微微變色,握起了手。

百日昭彰,皇上便如此喜愛她,當真連一刻也等不得的。

可他偏偏要對外彰顯溫家的榮寵地位。

就在放下帘子的一瞬間,溫淑妃眼角忽然瞥見一列縱隊衛尉,騎黑馬踏步而來,正在巡邏佈防。

只是電光石火的一瞬,腦中一個大膽而荒謬的想法跳了出來。

溫淑妃將帘子又掀開了些許,為首之人正是婉惠妃的兄長,定遠將軍陳棠。

他如今,可是當今聖上身邊的紅人親衛。

最重要的是,陳棠還如此年輕,青年才俊,日後前途不可限量,自己的父親雖然高居鎮國將軍之位,但兄長不是將才,難以繼承事業,再過幾年,誰又能料到境況會如何?

陳家的榮寵,遲早有一日,會徹底地蓋過溫氏一族。

將左耳上的水晶石墜子取下來,就在陳棠路過的剎那,丟出了窗外。

“先停一停!本宮的耳墜子掉了!”溫淑妃略顯焦急的聲音從車內傳來。

外頭跟車的小黃門自然是滿地尋找。

陳棠聽見了她的聲音,但告誡自己不可妄生綺念。

但偏偏,這墜子就被自己的馬兒踏在蹄子下面,登時碾碎成幾瓣。

車壁在外敲響,婢子霜靈掀開帘子,卻冷不防看到定遠將軍,他策馬同行,跟上來,一手遞過,“恕微臣無意,弄壞了淑妃娘娘的耳墜,他日必會照價賠償。”

霜靈沒有接過,反而從一旁的黑暗中伸出一雙柔白的手兒,拿起掌中的耳墜,略微停頓,“陳將軍是無心之過,本宮不會計較的。”

輜車還在一刻不停地向前去,陳棠的馬卻漸漸慢了下來,帶着泥土芬腥的風從滄河岸吹過來,他低頭,凝視着掌心一張摺疊整齊的字條,心中如鼓,惶惶不能安定。

這是溫淑妃方才趁機塞給他的東西。

陳棠幾次想要就這麼隨風扔掉,卻終究下不了決心。

從年少起在馬場第一眼見她,那時溫顏還是個不到十歲的女娃娃,明艷張揚,就像無盡邊塞中的一顆明珠,那麼地耀眼奪目。

陳棠期初不知道,直到後來,在遇見其他女子,腦海里總是溫顏的模樣。

即便是她沖自己發大小姐脾氣,也並不讓人覺得討厭,反而顯得直爽灑落,如此的與眾不同。

收回思緒,他終於將字條打開。

“久不見君,思之念之,盼滄州一敘。”

心頭猛地一窒,陳棠將那字條撕碎,扔進了道旁的溪流。

但字條上的話,卻已然深深烙進他心裏。

滄河北岸,瑞王已經將諸事安排妥昂。

陳婠隨皇上下車時,便見無邊的河面上,赫然停泊着五隻高闊的船坊。

仿若高樓台閣,鐵壁銅牆,船身吃□□,能連人帶車一起渡過河岸。

封禛轉頭,替陳婠隨手理了一下微亂的鬢髮,見她滿面嬌紅,腮帶桃花,只恨路途太短。

瑞王白衣玉帶,廣袖臨風,瀟洒地迎上來,微微一拜,“臣已替陛下安排還行程事宜,這便可以登船。”

封禛舉目而望,江水恢弘,船坊氣魄,不禁贊道,“這天下,也唯有皇叔,能找來如此能工巧匠,做出這般鬼斧神工。”

瑞王淡笑,目光掃過一旁的婉惠妃,清婉柔麗的氣質更勝從前,早已聽聞她得寵,今日一見,果然不虛。

這滿臉的紅嫩,卻不得不教人浮想聯翩。

他露出一絲瞭然的笑意,並不點破。

可再往後一寸,原本輕淡的目光卻驟然頓住。

藕荷色的對襟長裙,簡潔無一絲配飾,就連整齊的髮髻上,也沒有任何的釵環。

薄削的眉眼,冷淡無痕。

沈青桑默默站在婉惠妃身後,將目光投在一旁的泥土上。

瑞王原本溫潤不羈的眸光已然色變,就連陳婠亦覺察出了氣氛的微妙變化。

皇上忽然伸手,格擋住了兩人的視線,“皇叔有何要事,還是待朕登船之後再談也不遲。”

瑞王微微一笑,笑卻生硬,轉身上了船。

跟在皇上後面的陳婠不禁心下生疑,這平素看起來超脫洒然的瑞王爺,從沒見過他那樣發冷的神色。

船坊五隻,車馬兵卒佔去三隻,衛尉將帥用去一隻,皇上妃嬪這一隻最為奢華,行在水路的正中間。

進入內室正廳,寧春帶着各方下去安置,春日漲水的緣故,需要繞道行路,原本半日的行程,要過上一夜才能抵達滄州。

封禛一手執杯,環顧四周格局,露出一絲滿意的神情,轉而看過去,瑞王正在把玩着手中玉器,泄露出他內心中的不安。

封禛並不急於戳破,而是巧妙地轉換了話題,“皇叔口信上說的,到底是何要事?”

瑞王終於放下手中玩意兒,正襟危坐,“陛下可曾聽過羥夷族?”

封禛飲茶一口,這才道,“皇叔說的可是蜀南澤地再向南,隱居山坳之宗的羥夷族?”

瑞王點頭,“正是,我們中原典籍對羥夷族記載很少,他們幾乎從不涉足山外,而且,羥夷族的聚居地,離蜀中郡還有不近的距離,可謂是百年來相安無事。”

“撫遠將軍駐守蜀中,掌管蜀地千里郡縣,朕只記得前年他的軍報上提及過羥夷族,但並未有任何異動。”

瑞王端起瓷壺,替皇上將杯中滿上,“但從去年年底至今,有消息來報,說這羥夷族新選出了一位族長,而新的領袖已經將本族的屬地破出偏遠山脈,勢力向北上擴散,已經到了蜀南的邊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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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為後不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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