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魂歸不知難安處

第24章 魂歸不知難安處

封禛在玉露閣歇了會兒,陳婠累了整日,便囑咐她早些安置。

他仍是要去重華宮處理政事,想來又要到深夜。

“若母後有為難你的地方,盡可告訴孤,必不會教你受委屈了的。”封禛握着她的細腕,見那姜花玉鐲戴在她手上一段時日,色澤越發溫潤晶瑩,惹人愛的緊。

陳婠被他撫弄地痒痒,遂抽回手,“國事雖重,殿下卻也要保重身體。”

封禛神色淡然從容,瞧不出任何疲憊之態,將她雙手放在唇邊觸了觸。

即便是床笫歡愉間,除卻*極樂,他亦是握着手不肯鬆開,翻來覆去地揉弄,有時天亮醒時,手兒竟還被他握着。

上一世,他床笫之事十分節制,更不曾發覺有何偏好。但如今卻不同,甚至有時,不過是因着撫弄這手兒,便能激起他的欲、望。

封禛起身信步往外走,“孤自有分寸。”

“殿下,”陳婠忽而叫住他,封禛回頭,聽她道,“留意安王。”

封禛並未回答,仍是雲淡風輕地點點頭逕自出了殿門。

封禛前腳走了,後腳御膳房的宮女便過來送葯膳。

陳婠這才想起沉香說去取葯膳,“這都兩個時辰過去了,怎地還不見沉香回來?”

安平也四下尋了,過來回話,“平素她最是勤快,今兒倒也真奇了,連個影子也尋不到。”

又問了回御膳房的宮女,卻說並未見玉露閣的宮人去取葯膳。

安平接過來,趁熱便侍候陳婠喝下。

裏面數種食材藥材,人蔘、淮山藥還有犀角碎,名貴的緊。

喝完補湯躺下,陳婠隱隱有種不妙的預感,倒也說不上為什麼。

過了會子,就聽安平在外殿小聲和下人們說著,東宮各處都找不到沉香,教她們往六宮裏去尋。

玉露閣上下皆是無眠,夜寒風緊,陳婠多披了重厚實的羊絨披風這才出了宮門。

太子上回在御馬場給她的鎏金令牌,可以出入六宮,這下倒是派上了用場。

先是按照沉香原該走得路線尋找,仍是一無所獲,這麼個大活人憑空就沒了。

便在這當口之上,陳婠忽而有個更為大膽的想法。

“安平陪我去北面,你們其餘人往南邊兒去,一會子就在此地會和。”

事出緊迫,自然都不敢怠慢。

安平扶着陳婠,便問,“小姐,為何要去北宮那樣偏遠的地方?”

陳婠自然不可能告訴她,自己是要去探看昭王部下,尋找秦桓峰的下落,她只是說,“這麼久找不到,便不能放過任何一個角落才是,沉香總不會出了皇城的。”

安平想着亦有道理,便也跟着快走。

北宮遠離中央,燈火亦昏暗了些許,不如中宮通明繁華。

樂成殿就在眼前。

宮門前冷清寂寥,正是昭王安置所在。

陳婠握着令牌,氣定閑從,款款走上去。

有小黃門並不認得她,安平便將令牌出示,“東宮玉露閣陳良娣,有太子殿下手諭,來北宮尋人。”

小黃門眼見面前女子衣着講究雅緻,一張臉兒欺霜賽雪,生的極好看,應是這宮中的主子無誤。

便連忙欠身兒,“昭王殿下還未安眠,就在主殿,您請吧。”

陳婠望了一眼掌燈的內殿,似是隨口一問,“事出突然,是我唐突了。敢問公公一句,昭王殿下可還帶有親眷入宮?”

那小黃門想了想,“只帶了王妃和一位貼身親信隨從。”

陳婠一聽,心下便有了揣度。

她素身往裏走去,“咱們分頭去尋。”

支走安平,陳婠輕手輕腳地往偏殿過去。

樂成殿她上一世來過兩回,雖算不得熟悉,倒也記得路,尤其是,那裏…

想起樂成殿後苑從前發生過的一樁舊事,被這夜風一吹,陳婠忽而打了個寒噤,莫名地就有些冷。

那次事故,是由李美人而起,便是鄭賢妃的表妹。

有位司衣司的宮女不知為何得罪了她,她便教手下婢子將那女官騙至北宮,幾日後,那女官的屍身便在北宮后苑的一口古井之中打撈出來。

此事,陳婠當時徹查六宮,唯有李美人嫌疑最大,奈何她巧言令色,最終因為證據不全,而作罷。

終歸是一樁無頭公案。

收回思緒,陳婠一步一步過去,但見殿中人影一晃。

身後有腳步聲響起,她猛然回頭,正對上那人的冷如寒夜的臉。

深色玉袍加身,更顯得身型高大精壯,配上那雙深邃的眸,如同夜鷹般犀利而桀驁。

又是這樣的神色。

陳婠先一步上前,“我果然所料無錯,秦將軍如今,是在昭王部下。”

只見他聞言,微微一笑,“在下宇文瑾,乃是昭王殿下的謀士。”

陳婠凝着他,“為何要如此?假死、叛逃,留書逼我入宮…秦將軍從前一直在做戲,我只是想知道你如此費盡心思,究竟是為何?”

他冷冷一笑,全無往日的溫存,“世間諸事,有因必有果,你日後會明白的。”

他逼近,陳婠便後退一步,此時此刻,秦桓峰,或者應該叫他宇文瑾,這男人周身透出的邪肆之意,令她不安和懼怕。

她終於明白了大哥的話中用意。

“此時一見,倒教我死了心,”陳婠眸光清冷,“不論如何,從前的秦將軍在我心中已死,那個在山海關不顧性命就我之人,不會是你。”

宇文瑾的步伐頓住,卻長臂一舒,將她禁錮在懷中。

陌生的氣息漸漸逼近,陳婠抵住他的胸膛,他卻從側面附過來,毫無遲疑地吻上她的唇角。

他的吻極具侵襲,絲毫不給陳婠任何反抗的機會。

“你如今已是太子的女人。”他似在自語。

手上的力道也驟然加大。

良久,他終於放開,陳婠卻因為窒息而忍不住地咳了起來。

面前人變得如此陌生,她幾乎是奮力逃開,一路往後苑跑去。

宇文瑾的身影緊跟着過來,穿過樹影重重,陳婠不會料到,從前生死相依之人,如今竟會走到避恐不及的地步!

然後,后苑原本是竹門的地方,如今卻被封住。

她這是走入了絕境。

博弈對峙間,她四下摸索,忽而手下一涼,再回頭,竟是靠在一處枯井之上。

心頭沉悶地咯噔一聲,這枯井…正是從前出事的那口。

陳婠穩下心思,似冥冥中有所指引,她回身往裏面望去。

恰此時一道月華射來,黑洞洞的井底,赫然是一雙圓睜的眼睛,同樣望向她。

突如其來的恐懼襲來,陳婠捂住嘴,雙腿一軟,卻被他接入懷中。

宇文瑾壓低了聲音,“莫要出聲,你只當做任何事情都未發生。明日一早,我會讓昭王給你一個交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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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玉露閣宮女沉香失足落井的消息,傳了開去。

是昭王在北宮寢殿的古井中發現了屍首,陳婠雖然心中已有準備,但當宮人將消息帶回來時,她仍是忍不住憤然。

沉香伶俐可愛,不過是個十七歲的姑娘,何人會對她痛下殺手?

“失足落井…”陳婠冷笑,“哪裏是這樣簡單?沉香她,一定是發現了甚麼不可告人的密事。”

安平將一方匣子打開,“奴婢按照小姐的意思,將沉香手中身上可疑之物都取了回來。”

陳婠仔細看了看,多是些散碎東西。但有一縷碎布條,引起了她的注意。

“去內務府比對一下,這布料都有哪個宮領過分例。”陳婠再而囑咐,“記得悄悄的,別驚動任何人。”

安平點點頭,“奴婢知道。”

她剛走出幾步,忽然又折回來,“奴婢險些忘了,打撈的宮人說,這枚指環,是從沉香身下撿到的,奴婢瞧着,不像是沉香的東西。”

陳婠細看,那是一枚琥珀扳指,質地名貴,絕不會是沉香所有。

將前因後果聯繫其中,那口古井隱蔽,究竟誰會知道呢?

就連作案的手法和地點,都和當初的李美人如出一轍…

相似地令人難以置信。

但,如今宮中,並沒有甚麼李美人。

正想着,就聽見殿外有腳步聲響,封禛大步入殿,一眼便瞧見了歪在榻上的陳婠。

臉兒煞白,驚恐難定的模樣。

封禛心頭一緊,便過去將她手握住,“有孤在,莫怕。”

陳婠心中所想另有其事,但看在封禛眼裏,又是另一番柔弱堪憐的姿態。

擁在懷中,封禛扶着她的發,“這些日子,你隨孤同住重華宮,免得觸景傷情。”

陳婠還要分辨,他卻不容置喙,“一切交給孤來安排,此事,不會再發生。”

想來在他的心中,陳婠一直是個柔柔弱弱的模樣,時刻都需要他來保護。

卻不知她心中早已歷盡滄桑,後宮傾軋,怎會害怕一個宮女的枉死?

她只是相求一個真相而已。

安平急忙忙跑進來,便看到太子殿下正抱着小姐安撫,他那冰山般的臉容上,難得有一絲動容。

雖很淺,但安平仍是瞧出來了,太子殿下對自家小姐動了情。

“進來吧。”陳婠從他懷中掙扎着起身兒,封禛的手還停在腰間。

安平沖陳婠點點頭,眼神會意。

陳婠便道,“你究竟發現了甚麼,趁殿下在此,正好一起聽聽。”

安平將那細布條捧了出來,面色悲痛,“回殿下,這是從沉香手中摳出來的…奴婢去內務府查了記錄,卻是…”

封禛眸色一凜,“說下去。”

安平抬起頭,“這是太子妃上月賞給溫良媛的紫煙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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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為後不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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