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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用虞美人趕,蔣薇薇就帶着怒氣離開了,必須得立刻就醫,她的身體金貴極了,從小就當寶貝一樣養着,現在卻因為幾隻貓,很有可能留疤。
如果真的留疤,蔣薇薇會報復,即便不留疤,現在都是怒氣難消。虞美人出於禮貌,還是跟着蔣薇薇下樓,蔣薇薇走得飛快,把虞美人落在後面。等下了樓,虞美人站在門口,蔣薇薇連頭都沒回,就走了。路上撥通家裏電話,林惠嫻剛接通,蔣薇薇就大哭。
蔣薇薇邊哭邊說,把虞美人說成惡毒的女人,林惠嫻聽得心驚肉跳,“寶貝啊,你趕緊去醫院,媽媽過去。”林惠嫻一路安撫,娘倆在醫院匯合。醫生是好友,本來都下班了,特意從家裏趕過來。
虞美人自己回到樓上,心裏也很不爽,但家裏幾隻喵星人把蔣薇薇給撓了,她不能假裝什麼都不知道。至少,她要給林惠嫻打電話,人類需要這樣的交際,可虞美人還沒想好說什麼,等想好再說吧。
虞美人回到家裏,趕緊先去沙發前去看折耳貓,它已經醒了,不過還是一副傻愣愣的樣子。本來就傻乎乎的折耳貓,此刻更是反應遲鈍,虞美人過來,它眯着眼,呼嚕嚕的聲音,因估計布偶貓舔得太舒服了。布偶貓稍微有停下來的意思,折耳貓眯着眼,小肉墊爪子就會划拉布偶貓的毛茸茸的身體,自己往人家跟前湊,那意思很明顯,就是:舔我舔我!不舔不樂意。
“寶貝兒?”虞美人叫折耳貓,看看有沒有摔壞,折耳貓慢騰騰地抬起頭,看了一眼虞美人,揚起頭,軟軟地叫了一聲,“喵嗚。”好似在回應,虞美人鬆了一口氣。
孟加拉豹貓和熱帶草原貓也趴在附近,不過離布偶貓它們有一段距離,好像保持圍觀的態勢。虞美人嘆了一口氣,因為想到剛才幾隻喵星人下狠撓人的架勢,蔣薇薇應該傷的不輕。於情來說,虞美人是應該站在人類這一邊,責備自家喵星人,尤其對方還是朋友的女兒;可於理來說,虞美人一點都沒有責備的意思,蔣薇薇完全就是自找苦吃,再者,她不也踢了折耳貓一腳嗎?對於一個小動物能下如此狠手,虞美人對蔣薇薇的印象更加惡劣了。
人類真是太可怕了,要不然,她趁機和蔣家斷了聯繫算了,虞美人突然有了這個念頭。
蔣家這一代,虞美人和他們的聯繫已經生疏了,從第一代開始,到現在,關係越來越淡。虞美人不免陷入回憶,那是一段她不願意回憶的歲月。虞美人的印象里,在她還不會變成人形的時候,她不知道為什麼,受傷了。傷得太重,她都以為自己會死掉,但是,有人類救了她。虞美人當時也沒有抱任何生存的希望,因為在人魚族的認知里,人類是很危險的存在。
蔣家的祖輩人,一直照顧虞美人,直到她康復,又把她放回到大海里。蔣家人會定期去那片海域看她,虞美人也很感恩,每年的那一天,都會去赴約似的,見蔣家人,並帶給他們海底的財富。
海底深處,醞釀著巨大的財富,那是人類到現在都挖掘不到的。蔣家能如此富足,虞美人功不可沒,蔣家祖上經歷過幾次大起大落,最落魄時,虞美人都是不離不棄。虞美人記憶里,很小很小的時候,她聽過一個傳說,說是人魚是可以修鍊成人形的,但是需要修鍊。
至於如何修鍊,方式殘忍,要一片一片剝掉自己的鱗片。不能多不能少,每天一片。直到你身上的鱗片全部被剝光,就是魚身蛻變,變成人形的時候。虞美人最初覺得,那很簡單,不就是一天一片嗎?那隻要能忍住疼就可以了。
可是虞美人忘了一件事,身為人魚時,她的鱗片每天都是在生長的。
拔掉自己的鱗片,到底有多疼,虞美人第一次拔掉的時候,疼得她幾乎昏過去。虞美人以為那是最疼的程度了吧?如果是,她可以忍住。當被拔掉的鱗片位置,再次長出新的鱗片時,虞美人真有點絕望了,她每天剝一片,而新的鱗片三天就會長出來,她什麼時候才能剝完呢?
虞美人真是每天數着日子過,每天在海底深處,遠離所有的種族,剝掉自己的鱗片,疼得撕心裂肺,哭得淚流滿面。可她在海底深處,看不見淚水滑落,只能看見苦痛掙扎的表情。
虞美人不知道過了多少年,第一波鱗片剝掉完畢,開始第二輪剝那些新長出來的鱗片,虞美人才知道,什麼叫疼得痛不欲生。還有第三波、第四波、第五波……等到後面,虞美人會因為疼痛偷懶喘息,隔好多天才剝掉一片。
因為無法承受疼痛,虞美人變成人形的過程變得無限延長,而且,也不知道這個方法是否管用。虞美人有時候也會泄氣,邊哭邊罵自己神經病。可疼過之後,虞美人又堅定信心,海底深處,只有她一隻美人魚,太孤單了。她因為受傷,曾經生活在人類的世界裏,對那裏的一切都好奇,但是又不能去體驗嘗試,虞美人想自己親身去體驗。
當身體最後一顆鱗片被剝掉時,是疼痛的最高點,虞美人一鼓作氣拔掉,直接疼昏過去了。當她醒來時,是什麼場景,虞美人有些記不清了,隱約記得,是幾個人圍着她在看。虞美人看不清她們的臉,只能看見垂下來的長發,有金黃-色,有黑色,有捲髮,有直發。
虞美人的記憶有很大塊的缺失,她只記得,她變成人形,靠着記憶找到了蔣家,找到了暫時的居住地。蔣家人那時還因為太震驚無法相信,一條人魚竟然真的可以變成人,雖然,他們的祖上一直在說:要善待一條美人魚,但他們都沒見過。沒想到,美人魚真的找來了。
既然是美人魚,那就叫虞美人吧,用這個名字上了戶口,虞美人開始人類的生活了。
一直一直,活到了今天。
時間可以沖淡一切,這句話是真的,不說蔣家人待她如何,虞美人對於蔣家,已經沒有那麼深的感情了。
電話突然響了,打斷了虞美人的回憶,是林惠嫻的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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