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罪魁禍首
沈言轉過牆角,剛好躲開保鏢的視線,右手輕輕的抹了抹額頭上的汗漬,倚在牆上,舒了口氣。
雙腿傳來微微麻麻的感覺,像千千萬萬隻蚊蟲在叮咬,又癢又痛,乾裂的皮膚不斷摩擦着西裝褲,像摩擦在一層砂紙上。
口袋裏的手機傳來微微震動,沈言摸出來看了看屏幕,手指在屏幕上猶豫幾秒,按了接通。
“大伯。”
“別喊我大伯,你出去了?”電話裏頭的聲音嚴肅且壓抑着怒氣,帶着中年男子特有的醇厚和深沉。
“恩。”前額的碎發微微遮擋住沈言的額頭,光影交錯模糊了他的神情。
“哼,你倒也是厲害!那種鑽心的痛你也敢往外跑!”電話那頭聲音微凝,語氣有些嘲諷。
“······”沈言靜默,大伯說的的確是大實話,本應該一個月才能行走的他,執拗的要提前出來,這又怪的了誰?
好像是聽到她住院的消息,就開始不安,神經一直綳得緊緊的,若不是她再次入院,他也許能熬過這一個月。可是那軟軟香香的小丫頭總是出現在他的腦海,他又有什麼辦法。
他無奈的笑了笑,嘴角勾起得弧度卻有些甜蜜。
“別怪我沒提醒你,你提前出去極有可能會留下後遺症,別得不償失了。”電話里的聲音語氣變得有些嚴厲。
“恩,我知道。”西裝褲下的腿有些嚇人,本應該白皙的腿卻鑲嵌了一塊塊似鱗片狀的東西,如同一個個肉疙瘩,極為醜陋。
“另外,我再說一遍,別太信任人類。”話一說完,就掛了電話。
沈言捏着手機沉思了一瞬,纖細的手指無意識的轉動手中的銀灰色手機,忽然似有所感,迅速的對上一雙眼睛。
驚艷、探究、審視和偽善。
這是沈言對上那雙眼睛的第一印象,手中的手機又轉了一圈,被他放到口袋裏,目光微微有些冰冷,盯着那畫著淡妝卻連馬尾都梳的一絲不苟的何婉兒,扯了個冷笑轉身走了。
“你在看什麼?”黃馨瑤有些急的趕過來,眼含輕蔑的瞥了一眼前面那人的背影,臉上卻端着極為友善的表情。
“沒看什麼。”何婉兒淺笑了笑,小小的酒窩更襯她的和氣。
黃馨瑤也不追問,嘟着一雙烈焰紅唇,親熱的挽着她胳膊,道,“怎麼也不在樓下等我,說好的一起進去的嘛。”
“我可是在病房門口老老實實等着你喲,壞丫頭。”何婉兒也笑着颳了刮她的鼻子,手縮回身後的時候卻用力擦了擦。
兩人親親熱熱的挽着手跑到病房裏,渺渺正愜意的被爸比喂着玉米粥,香甜的玉米嚼起來格外美味,她咂吧咂吧嘴,白嫩嫩的小腳丫在床尾晃來晃去。
門外一個黑衣保鏢幾步跨過來,弓着腰在蘇重坤面前低聲幾句,蘇重坤舀粥的手一頓,淡淡道,“讓他們進來吧。”即便是渺渺不喜歡他們,他也不能直接將人拒之門外。
“渺渺!”
何婉兒和黃馨瑤一前一後的出現在她面前,一個笑得一臉溫和,一個笑的燦爛無比。
渺渺的臉頓時就垮了,睫毛顫了顫,當做沒聽見的看着淺藍色的被子。忍不住嘀咕道:
“一個是白骨精,一個是蜘蛛精······”
蘇重坤離得近,自然把她小聲嘀咕聽見去了,臉皮僵了僵,無奈的揉了揉她柔軟的頭髮,對着進來的兩人聲色不咸不淡,“謝謝你們有這份心來看渺渺了,她現在可能還沒恢復過來,所以有些悶悶不樂。”
“是的呢,我看渺渺真是可憐喲,生日會上出了這事,哎。”何婉兒一臉憂傷的走了過來,坐在床邊輕輕拍了拍她的手。
“走開!”渺渺一臉凶神惡煞的把手抽走,彎彎的眉毛極力想做個兇惡的表情,可惜顯得眼睛更圓了,滴溜溜的像個黑葡萄似的。
“叔叔,我也非常氣憤,不知道究竟是誰這麼大膽把渺渺推到水裏去!太氣人了!”黃馨瑤的妝容過盛,在這顏色淺淡的病房內更像一朵妖嬈的玫瑰,刺目又張揚,偏偏看病人還穿着黑色緊身裙,在胸口扯出一個大V,現在這副義憤填膺的樣子加上蚊子腿般的睫毛,生出一股滑稽之感。
渺渺看着她身上黑色裙子上裝點着鱗片似的薄片,頓時心裏一梗,更加不順眼了,連忙扭過頭去,正好看見何婉兒把水果籃放在桌子上。
紅寶石似的紅提在精緻的籃子處露出一角,還有一些鑽石大的水珠,襯得水果晶瑩剔透,好不水潤,渺渺默默的吞了吞口水,餘光看了眼和爸比正在交談的兩個人,手悄悄的伸出去,她就偷吃一個,絕對不讓這兩個壞蛋發現!
藏匿在爸比身後的渺渺偷偷伸出一隻手去夠那個籃子,恰恰一臂長還多一點,又挪了挪身子,正好觸碰到那清涼的珠玉似的提子。
忽然一聲氣喘吁吁的喊聲——“蘇伯伯,麻煩讓我進去一下!”
嚇得她頓時一抖,扒拉得整個籃子都摩擦了一下,連忙做賊心虛的躺會原味,舔了舔無味的唇瓣,更加悶悶不樂了。
蔣心澄進來的時候,額頭上都是一粒粒汗珠,不知道還以為她怎麼了呢,就是急着趕過來罷了,看見一屋子的人,她呆了呆,才想起來要說什麼,嗓門一點不減,“那個,蘇伯伯,我得跟你道個歉,渺渺可能是我不小心把她擠下去的。”
渺渺瞬間瞪大了眸子,上上下下的看着這個“罪魁禍首”!這個姐姐這麼傻,嗓門這麼大,是推她下去的兇手?不不,也許這個姐姐真的傻乎乎的不小心擠下去也有可能。
渺渺默默的瞥了眼她亂糟糟的頭髮,還有翹起來的空氣劉海,不厚道的埋在被子裏笑了。
“你說是你推渺渺下去的?”蘇重坤沉聲問道,眼前這姑娘他知道,家裏原來不過小康之家,父親走運賺了一大筆,因此幾乎短短几個月就成了暴發戶,如果不是因為兩家公司上有些牽扯,恐怕生日會上都請不到他們家。
“不不不,叔叔,我應該是不小心擠下去的,那個時候人也多···”蔣心澄頭搖得跟波浪鼓似的,嗓門極大,聽得兩個“淑女”有些嫌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