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回頭看了眼生活了十幾年的別墅區,祁鈺眼裏有些不舍。雖然父母總是很忙,但對他這個獨子還是很疼愛。只要是有時間,就一定會陪着他。記憶中,那些時光是最幸福的,而這裏就是那些幸福的載體。
不過轉回了頭,祁鈺的眼裏就只剩下嘲諷了。踩了一腳油門,沒走出多遠便將招眼的跑車停在了一個偏僻的角落。在那裏換了一輛其貌不揚的小車,開着車來到一座位於郊區的公寓小區。
半個月前,他在這裏租了一套房子。只有一室一衛,都沒有他之前住的卧室大。只是簡單裝修了一下,就是把牆粉刷了一下,地面都沒弄。雖然只有床和幾張放着電腦的桌子,裏面還是非常擁擠,空閑的地方只能勉強走動。
進了房間,祁鈺就拍亮了其中一台顯示器。畫面上是他熟悉的書房,此時裏面正站着兩個非常熟悉的身影。那位優雅貴公子完全失去了優雅,旁邊的慈祥管家也完全失去了慈祥,臉上只有猙獰。
祁鈺發現自己想笑,他笑了。笑了兩聲,趕緊抬手捂住了臉。他不想哭,不想因為畫面上的某個人哭。那隻會說明他識人不清,做人有多失敗。雖然不清楚發生了什麼,但他就是知道自己最後的樣子就是這兩個曾經最信任的人給的。
努力控制着不讓自己哭出來,喉嚨緊的想吐。祁鈺站起身想進浴室洗把臉,進屋時隨手丟在桌子上的手機響了。亮起的來電提示上只顯示了一個‘*’號,這個‘*’就是他特別討厭的那個人。
看到屏幕上的符號,撲過去抓起手機就按下接聽鍵,快的像極了要抓住救命稻草。祁鈺愣了,他這是在做什麼?估計對方也被他這麼快就接起電話弄愣了,話筒裏面遲遲沒有聲音響起。
“開門。”
“開什麼門?”
“現在的門。”
“……”
“我在門外。”
回過神時,祁鈺發現自己已經走到了門口。從貓眼裏看了眼,外面只有那個討厭的傢伙一個。打開門,立馬傻眼了。好多黑衣大漢,還都帶着墨鏡。媽蛋,誰告訴他的,只有這個人可以絕對相信?呃,對了,是和他爸一起去天國繼續恩愛的他|媽。
看到祁鈺開門后就一直盯着他身後的人,臉上的表情一度很扭曲。邢豪擎一邊心想這人的表情還是這麼多,一邊面無表情的說道:“不是我要帶來的。不帶他們來,我也能把你帶回去。”
本來神經就緊繃著,再聽到這種類似要給綁回去的話,祁鈺立刻往後退了一步,“帶我回去?”
邢豪擎往前走了一步,想了想解釋了一下:“你把祁家的房產都賣了,我家的沒賣。”
這人最讓人討厭的就是說話的方式,不過讓祁鈺討厭的是他竟然能明白對方的意思。看對方那一臉我是在說事實的表情,他的嘴角抖了下,“我想揍你。”
邢豪擎輕皺了下眉頭,抬手解開領口的扣子,“可以,不過我會還手。”
祁鈺差點去撞牆,做了個深呼吸才壓制住那個衝動。歪着頭盯住邢豪擎的眼睛,“你不問我為什麼把所有東西都賣了?”
“那是你的事。”邢豪擎掃了眼祁鈺最近忙活出來的小公寓,本來只是皺着的眉頭立刻擰緊了,“你不是有小空間恐懼症么?”
沒法解釋那個小空間恐懼症是當初不想和他擠一個電梯胡謅出來的,祁鈺只能扯着嘴角回道:“現在變成大空間恐懼症了。”
走進房間,邢豪擎的目光直接落在唯一亮着的顯示器上。顯示器屏幕上,書房裏的兩人上演的變臉大戲還沒謝幕,被看了個正着。眸光閃了閃,眼前這個傢伙似乎沒他想的那麼無知,還有救。
祁鈺沒有阻止邢豪擎看顯示器上正在直播的畫面。越有錢的人越能作,他曾經接觸的那些狐朋狗友不僅玩女人還玩男人。還有幾個是純的,都不避諱他。所以他看得出蘇岑對邢豪擎那點小心思,就是不知道他的進展如何。
邢豪擎看了幾眼就移開了目光,似乎對蘇岑的表現無動於衷。祁鈺莫名的感覺有些不爽,又有點高興。高興?祁鈺差點給了自己一巴掌。忽略掉心裏的那點彆扭,轉身指着屏幕問道:“不想說點什麼?”
“你都已經讓他們的圖謀落空,我不需要再做任何評價。”邢豪擎扯開祁鈺的手,將他的人也扯到一邊,仔細看了下桌後面擺放的東西,“本事不小,這東西都能弄到手。”
那是一套太陽能供電系統,是軍方最新研製出來的寶貝。他看過一次,想要卻沒找到門路。再次頗有深意的看了眼祁鈺,邢豪擎對着外面的黑衣大漢抬了下手,“除了床,房間裏的其他擺設都帶走。”
不相信自己聽到了什麼,祁鈺瞪大了眼睛,衝到邢豪擎跟前就要抓住對方的衣領,同時滿眼憤怒的喊道:“喂!”
祁鈺想要表達身為主人的憤怒,卻發現自己被扛了起來。扛着他的人就是邢豪擎,姿勢完全和噩夢中的一幕重疊,讓他一時忘了掙扎。帶着血努力伸向自己的手,猶如在耳邊輕喃的‘不怕’,他發現自己的鼻子很丟臉的酸了。
一點都不溫柔的被塞進車裏,祁鈺抬頭對上那張記憶中從沒有情緒波動的臉,“你願意相信我么?”
祁鈺敢發誓,他剛才絕對是看到邢豪擎的嘴角抽了一下。
然後他看到邢豪擎那張面無表情的臉湊到了他眼前,“你不會也想和我說末日要來了吧?”
祁鈺微瞪眼,“也?”
司機大叔很好心的告訴了祁鈺答案,“祁少,二少說的是小少爺。風少爺給他講了個末世背景的故事,他就拉着大家玩‘末世來了’的遊戲。”
祁鈺一口氣堵在胸口,吐不出來,壓不下去。司機大叔說的應該是事實,但他就是覺得司機大叔其實是想告訴他不要和他家小少爺一樣胡鬧。媽蛋,那個小屁孩才六歲,而他是二十一歲的大好青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