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六章

夜半時分，一聲悶哼將睡的很淺的祁鈺吵醒。打了聲哈欠，他才從床上坐起來，給了掛在窗口的人一眼。

看到貼在窗戶玻璃上的觸手貌似直接長在那人身上，祁鈺挑了下眉頭，“兄弟，變異成這個模樣，你的心理陰影面積很大吧？”

掛在窗外的人張開嘴，卻只發出只帶着焦躁情緒嚯嚯聲。扭動了下脖子，背後又伸出兩根觸手撕扯着身上的藤蔓。

看到龍蛟藤上鱗片樣的菱角將那怪人身上弄的鮮血淋漓，祁鈺才發現那人身上竟然是完全是光着的。脖子以下不能描寫的重點部位擠在玻璃上，雷的他差點抬手戳自己的眼睛。

注意到祁鈺看到了哪裏，邢豪擎臉色黑黑的切斷那怪人緊吸在玻璃上的兩根觸手。沒了那兩根觸手的固定，怪人嗷一聲仰頭掉了下去。

被龍蛟藤纏着，那怪人被吊在半空。剛被切斷的兩根觸手很快重新恢復了原樣，同時後背上又長出了七八根同樣的觸手。加上之前長出的觸手，遠看就像是一隻章魚妖怪。

祁鈺走到窗口，一根觸手啪的甩在他面前的玻璃上。估計是出於對安全的考慮，這棟別墅的主人將玻璃換成了安全係數相當好的防彈玻璃。雖然響聲震的耳朵嗡嗡作響，玻璃上一點裂紋都沒有。

下意識的向後躲閃了一下，祁鈺馬上又站回到窗口。就在這時候，外面響起砰的一聲炸響。玻璃上被潑上大片紅紅綠綠的液體，還有幾塊不斷抽搐的肉塊黏在了玻璃上，噁心的他又趕忙往後連退了好幾步。

邢豪擎走到祁鈺身邊，“外面那個自爆了。”

邢豪擎將衛兵系統拍到的一些畫面傳給祁鈺，祁鈺沒等看完就將眉頭擰的緊緊的。除了剛剛自爆的那個，今晚的不速之客總共有八個。

這八個不速之客應該只是來試探一下他們。掛在窗外的那個自爆時，另外七個留在院子裏的怪人翻過別墅的牆頭，很快就消失在漆黑的夜色中。外面有會使用空間瞬移的異能者接應，邢豪擎的衛兵系統沒能追蹤到他們的去向。

和自爆的那個一樣，另外七個不速之客都是那般怪模怪樣，一看就不是正常異化的異能者。做人體生化試驗的機構肯定不少，不只是那個基地和許家。不管是哪一個，都足夠勾起他全部怒火。

這不是是不是聖父的問題。只要心中還留存着人性這種東西，應該都會覺得將人變成那種怪物的行為惡劣。相信接受那種改造的人多數不是自願的，自願的也應該是沒有想到自己會變成那個樣子。

災變后的世界，只有變強，人類才不會被自然法則淘汰掉。然而最可怕的卻不是災劫帶來的天地異變，最可怕的是變得肆無忌憚和不擇手段的野心。這一點曾有無數哲學家提醒過世人，不控制住自己的欲|望，毀滅人類的必定是人類自己。

野心，祁鈺自認沒有。若說有，也只是想自己和自己身邊的人都能好好的活下去。只是活下去，在很多人看來是再簡單不過的事情，但實際上卻根本不容易。因為人心是世上最複雜的東西，很多時候自己都無法掌控。

邢豪擎從祁鈺身後抱住他，抬起右手撫平他緊皺的眉頭，“不要想太多。”

祁鈺靠在邢豪擎身上，“只是一時有些感觸。”

說話的時候，祁鈺關閉了系統光屏。剛要用水系異能將玻璃外面上的血污和碎肉沖刷乾淨，玻璃上已經被水幕覆蓋。不到一分鐘的時間，玻璃上一點痕迹都沒留下。

不多時，有彭家留在別墅的人過來敲門請祁鈺和邢豪擎下樓。到了一樓客廳，祁鈺才知道原來今晚的不速之客不只是那八個。另外還有五路，都還沒等接近別墅就被彭家的人給解決了。

其中四路是正常的異能者，有一路是和那八個一樣的怪人。那一路一共來了三個，有兩個在圍捕的時候被殺死，剩下的那個被活捉。

本來彭家那邊不打算讓祁鈺他們知道這幾路不速之客，沒預料到戈子陽會追着看到的不速之客翻出牆頭，看到了那個被活捉的怪人。

雖然那個怪人身上有很多不屬於人類的特徵，頭部並沒有變化。看到他，戈子陽馬上就認了出來，那是他們暗鷹的人。

祁鈺和邢豪擎來到客廳的時候，戈子陽、張蘇等大兵們都一臉痛惜的看着那個雙手變成利爪、身上遍佈鱗片的人。他們曾經的好兄弟神智混沌，根本不認得他們。不要說靠近，只是抬起手，都能聽到他帶着警告的咆哮聲。

看到祁鈺，戈子陽立刻幾步走到他跟前，“能救他么？”

祁鈺理解戈子陽的心情，但是他現在只能回道：“我現在無法給你一個準確的回答。”

戈子陽有些僵硬的扯了扯嘴角，“抱歉，我有些太激動了。”

雖然明白不能亂給希望，祁鈺還是忍不住說道：“戈大哥，你不要太難過了，最起碼他現在還活着。”

戈子陽邊點頭邊說道：“對，最起碼還活着，活着就是還可能有希望。”

“附近有人在吹哨子，弄的我耳朵痛死。”陳麗來到祁鈺身邊，右手按着耳朵，看起來十分不舒服。

祁鈺眸光閃了下，看向跟在陳麗後面走過來的齊小玉，“小玉，你能不能追蹤到那個聲音？”

齊小玉閉上了眼睛，過了一會兒后搖了搖頭，“位置有些遠，我只能確定是從東邊傳過來的。不過我可以試着干擾那個聲音，讓它不能再進入別墅範圍內。”說完，就開始干擾那個聲音。

片刻之後，陳麗放下了按着耳朵的手，“聽不到了。”

陳麗說完話，客廳里的人立刻發現剛剛還不斷發出嘶吼的那個怪人一下就安靜了下來。眼中的血色似乎少了一些，歪着頭看着戈子陽。眼裏還帶着些戒備，不過多了很多迷茫，似乎是不解着什麼。

戈子陽往前走了一步，那個怪人脖子上的鱗片像之前一樣豎了起來，但感覺並不像之前那麼強烈的排斥他的接近。同樣張開了嘴，發出的不再是嘶吼聲，而是戒備中帶着些許試探的低嗚。

祁鈺響起自己曾從蘇謙那裏拿了一瓶能夠修復大腦神經損傷的藥劑，抬手丟給戈子陽，“試着給他灌下去。”

戈子陽接住藥劑，“這是管什麼的？”

祁鈺回道：“修復大腦神經元。他現在神智混沌的樣子，我猜多半是大腦受到了損傷。服下這個藥劑，應該不會比現在更糟糕了。”

戈子陽還在猶豫，畢竟祁鈺並不能肯定他拿在手中的藥劑能起到的好作用。讓他難得猶豫不決的那位卻沒給他繼續糾結的機會，脖子竟然拉長了接近二尺，一口咬住了他手中的藥劑瓶。等眾人反應過來，他已經咬碎了瓶口，將裏面的藥劑一飲而盡。

喝完了藥劑，那怪人立刻蜷縮起了身體。眉頭緊皺了起來，不過片刻之後就鬆開了。搖了搖頭，然後一臉渴望的看着戈子陽。

注意到那人眼中的紅色消退了大半，眼神似乎已經有了恢復清明的跡象，戈子陽忙沖祁鈺伸出手，“再來一瓶。”

祁鈺擺了下手，“我就拿了一瓶。不過就是還有也不能給你，蘇謙說過那種藥劑的服用間隔最少要在三天以上。好像是大腦神經元要一點點的恢復，不然以後會有後遺症，搞不好稍受刺激就會再次崩潰。”

聽了這話，戈子陽對着那人擺了下手，“不是我不給你，是那不是能隨便喝的東西。”

那怪人歪了下頭，讓人意外的點了點頭。這個表現讓戈子陽、張蘇等大兵眼裏都帶上了欣喜。雖然現在誰都無法確定他們這位被改造成一個怪物的好兄弟以後會如何，總歸是看到了一絲希望。

但是這份欣喜並沒有維持多久。他們想到應該還有很多好兄弟被許家變成了這個模樣，有可能已經被許家工具犧牲掉，有可能還在許家人的手上遭罪。不知道他們有沒有機會救出那些還活着的人，還有救出人後害怕會出現讓他們難以抉擇的狀況。

戈子陽和張蘇想到的情況，祁鈺也想到。如果那些被救出的人沒有恢復正常的可能，以後要如何安置他們。他不參與基地的管理，有些話不能輕易從他嘴裏說出來，於是他轉頭看向能做出一些決定的邢豪擎。

對上祁鈺的目光，邢豪擎抬手搭在他的肩膀上。然後轉頭看向因為祁鈺的動作一起看向他的戈子陽等人，“我想咱們基地的人應該不會介意養着他們。”

戈子陽笑了起來，“就知道會聽到這句話。也不用基地養着他們，我們賺取的貢獻度應該足夠供養他們了。如果他們的存在是需要約束的危險，我們也有足夠能力保證他們不會對基地帶來危害。”

張蘇補充了些：“雖然聽着會不太舒服，但還是要說一下。最差的結果就是我們將他們帶離基地，另外找個地方安置。不過這不會改變我們是不死鳥基地一員的事實，應該只是換個地方住而已。”

這個時候，客廳角落裏有人弱弱的出聲，“如果你們想嘗試讓他們恢復的方法，我可以做你們的實驗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