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五章
夜色朦朧,幾道有些鬼祟的黑影從走廊拐角慢慢磨蹭出來。來到位於拐角左側的客房門前,其中一個黑影弓起了背,將一個閃着銀光的卡片塞進門縫。
那道黑影輕輕一劃,緊閉的房間發出輕且短促的咔咔聲。拉動門上的把手,門被拉開了一道縫。一道寒光從門縫間一閃而過,似乎有什麼被切斷了。
門被推得大開,幾個黑影還沒來得及高興,唯一露出來的眼睛就嗖的瞪的溜圓。房間裏開着小燈,在不算明亮的燈光映照下,一條蛇尾朝門口甩過來。
砰!砰!砰!
聽到門外響起的撞擊聲,祁鈺驟然睜開眼睛,從床上跳起來的同時扯過放在床頭的外套穿上。將放在枕頭下的長鞭拿在手上,他才靠近門邊。
小白跳到了祁鈺的肩膀上,“哥哥,夜襲的人十有八|九是衝著你來的。”
祁鈺也是這麼想的。
容,也就是那個會變半蛇人的男人。祁鈺拿出瞬愈藥劑給他服用,他的狀態還是有些不太好。他們一群人中只有冉昂的伸手能在容不受控制變身前控制住他,便被安排與他住在一起。
邢豪擎受邀去清滅一株距離z城城區僅有六里的十級殺人柳,今晚不在。因為他們兩個的房間夠大,能容得下變身後的容,祁鈺主動和冉昂換了下。雖然就在隔壁,祁鈺說如果有人要對他不利一定會先去那個房間,冉昂才帶着勉強接受了這個安排。
沒想到一語成箴,晚上果然來了人。確定外面已經來了不少人,也沒有打鬥聲,祁鈺才打開了門。看門就看到四個人被人按在地上,穿着一身黑,還用折成三|角的黑色方巾將自己的頭包的只剩下眼睛露在外面。
看到祁鈺走出來,沈泠對他招了招手,“你要是住在原來的房間,一下對上這四個恐怕會讓他們得手。”
祁鈺走過去,“我待在原來的房間,他們得手的幾率也不會大。邢豪擎在的時候,我都在地上佈置一些東西。他今晚不在,我佈置的東西只會更多。”
這話讓包括被按住的四個人在內的一種一起往祁鈺剛才走出來的房間看了眼。最為顯眼的就是門邊放了兩個一米見方的木箱子,木箱子理都長着一株一人多高的小樹,正是邢豪擎今晚要去滅殺的殺人柳。
別看那兩棵殺人柳不大,卻讓人感到頭皮發麻。有些昏暗的燈光下,樹上的葉片寒光爍爍。枝條抖動,那邊立刻響起鐵片相互撞擊時一樣的叮噹脆響。想像一下被那些葉片紮上一身的情景,被按住的四個人有兩位腿肚子直抽筋。
再往裏面看,地上盤着一地藤蔓。若是去過不死鳥基地,就能認出來那些藤蔓正是不死鳥基地用來守大門的龍藤。不說龍藤的纏縛有多變|態,被捆住后肯定無法靈活躲避門口那兩棵殺人柳的攻擊,這讓本來就腿肚子轉筋的人腿疼的更厲害。
沈泠打了個手勢,按住四個不速之客的人伸手將他們頭上看着有些滑稽的方巾扯掉。馬上就有湊過來看熱鬧的服務員認出來,“他們是住在四樓的客人。”
有服務員去把值夜班的經理叫了過來,拿着入住名單確認被抓住的四個人的確是住在四樓的人。得到了確認,沈泠轉身回了房間。
沈泠沒說什麼,祁鈺知道他是回房去聯繫彭俊維了。這事兒也必須聯繫一下彭俊維,畢竟四樓的人是他那個便宜弟弟彭俊濤安置在這裏的。那一批客人走了一半,剩下的那一半包下了整個四樓。
也就不過十分鐘,彭俊維緊皺着眉頭來到了招待所提供的一間會議室內。他不是一個人來的,身後跟着兩位中年人。
看到被按在地上的人,跟在彭俊維左後方的中年人臉色白了白。眸光閃動了一下,神色很快鎮定了下來。腳步剛停止,就開口說道:“小濤不是那麼糊塗的人,也知道分寸。這裏住的是彭家重要的客人,他安排人住過來一定會謹慎。”
彭俊維冷眼少了那個中年人一樣,“王叔,這世上沒那麼多傻子。裴俊濤為什麼將那些人安置在這裏,沒人點破不代表大家不知道他到底想幹什麼。”
彭俊維說完這話,另外一個中年人冷哼了一聲,“雖然那小子姓彭,但王棟你很清楚他那個彭和彭家的彭只是字一樣。在名字中間加了個俊字,也不代表他是彭家子弟。”
被稱為王棟的中年人臉色一陣青白,“彭勝德,小濤畢竟喊了你十幾年的三叔。”
被點名的是之前開口的中年人,接話的卻是彭俊維:“嘴上伯伯叔叔的叫的甜,除了他那個只知道美容保養的媽,那小子心裏頭可就只有你這個舅舅。
王叔,我這些年喊你一聲叔是看在你為彭家效命二十幾年。可沒想到二十幾年都捂不熱一顆心,我能容忍你設計自己的妹妹爬上我父親的床,卻不會容忍你聯和外人算計彭家。”
王棟臉色微變,但很快就換上一臉怒色,“小維,你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嗎?”
彭俊維笑了聲,“我當然很清楚自己在說什麼,會這麼直接說出來的原因也很猜。實話告訴你,你和彭俊濤的一舉一動早就被人監視着。
你們密謀找借口調走邢豪擎時都不多加點小心,不僅被人聽到,還讓人錄下了視頻。本來還有人想要保你,看過那段視頻都恨不得踹死你。”
王棟往後退了半步,像是想到什麼似的抬起腿要往彭俊維身邊丑。腳才抬起來,他人就不敢再動了。冰冷的槍口對着太陽穴,脖子上架着自帶冰寒特效的刀鋒,他的身體瞬間僵硬的跟個石頭一樣。
彭俊維看向祁鈺,“不好意思,是我想的不周全。沒想到他們會讓住在這裏的人動手,讓你受驚了。”
祁鈺笑了下,“受驚可說不上,就是被吵醒了而已。”
後進來的一隊人中走出一位,將一個木盒子遞給彭俊維。彭俊維將木盒子接過來就轉手遞向祁鈺,“就算沒被嚇到,那也是我疏忽了。聽說你白天在交易市場買了不少變異葯植的種子,我這裏正好也有一些,本來想當人情,現在只能拿來當賠禮了。”
祁鈺不客氣的接過了木盒子,“你說是賠禮,可不耽誤我將這當做一份人情。”
彭俊維又從後面的人手中接過一個文件夾,這次轉手遞給沈泠,“這是z城各方勢力的一些資料,可以給你們做個參考。”
沈泠也沒客氣的接了過去,“彭少有心了。”
彭俊維笑了笑,“我想交你們這些朋友嘛。”
目光落在坐在角落裏的容身上,彭俊維又拿出了幾張紙,轉頭看向祁鈺:“我幫你要回了你忘記索要的東西。稍後若是有人來和你要人,你可以將這些直接摔在他們臉上。”
祁鈺接過那幾張紙后快速翻看了一遍,臉色變得不怎麼好看,“明目張胆的販賣人口已經夠讓人不齒,內里居然有如此更齷齪的事情。”
彭俊維眼神也變得有些冰冷,“z城初期亂成了一鍋亂粥,有人認為這種交易的存在是給弱者一個可以依附強者生存下去的機會,還發起了所謂的公投。其中的□□大家心裏明鏡着,卻讓這種齷齪事大搖大擺的放在了明面上。
支持這種事,原因無非兩個。一來,這種事獲利不菲,暗中或明裡支持的都能分上一大塊。二來,能幫助震懾或者懲罰那些不肯聽命魚他們的人,不肯低頭的人結局只會是死路一條。
就像容,他的能力引起了許多勢力的注意,一時不察中了算計。他不肯效命於對方,受了不少身體上的折磨后便被丟到交易市場上受精神上的折辱。如果他始終不肯低頭,會有人出面將他買下,然後這世上就不會再有容這個人呢。”
被點到名,容只是抬了下眼皮。他的頭部受過重擊,應該是受這個傷的影響,他現在是失憶狀態。他不知道是誰算計了他,也不知道自己那一身傷是怎麼來的。但這不代表他心中沒有怨恨,只是該怨恨的目標想不起來是誰,他便暫時不會將情緒浪費在怨恨上。
停頓了片刻,彭俊維又繼續說道:“江建成那一群人被祁鈺帶回來,他們小隊的資料就成了最熱門的情報。除了江建成,其他人的信息等同於空白。不過只有江建成一個人就足夠讓許多人重視這一群人,現在可有不少人打算撬牆角。”
撬牆角這事兒,祁鈺他們這幾天可遇到不少。除了沈泠、邢豪擎、祁鈺和不離開祁鈺三米之外的冉昂,同來的人基本上都被人套過近乎,話里話外都是離開不死鳥基地有可能讓他們享受更多的榮華富貴。
對方這邊還笑呵呵的和沈泠、邢豪擎談交易的事,都掛着一副數我誠意最大的樣子。卻在轉過身便拋出各種誘|惑,試圖將一些人拉走為他們所用,或者留在祁鈺他們這邊做暗樁。祁鈺這一群人都不傻子,只把那些人拉攏當成猴戲看。
這些猴戲好不好看先不說,有一點可以確定。z城的這些勢力中,有不少人把祁鈺他們當傻子或者想讓祁鈺他們變傻子。不死鳥基地人數少成了那些人自信的來源,人數上的差距就讓他們以為祁鈺他們很好搞定。
不說祁鈺,不死鳥基地沒人會喜歡自己被人當傻瓜。反正這次來只是探探路,該合作和可以合作的人都已經談妥了,邢豪擎受邀離開前他們一行人就已經決定在一天後回去。
正好趁着這裏機會說一下,沈泠笑了笑:“想要撬牆角也得有機會。我們已經定好了計劃,明天在z城逛一圈,後天就回去了。”
彭俊維認為不死鳥基地這些人選擇離開時對的,聞言笑道:“幸好提前一天讓我知道。我有一些東西要給顧策他們送去,需要你們幫忙捎回去。我這就回去讓人準備好,盡量在明天日落前打包好送過來。”
離開時,彭勝德將一張綠色的卡片遞給祁鈺,“有人讓我捎句話給祁少,若是有需要幫助的地方,可以拿這張卡片到z城北區的老好雜貨鋪說是葛薇叫過去的。”
熟悉的名字讓祁鈺瞳孔猛縮了一下,忙低頭看向卡片。低頭便見卡片上盛放着一朵彼岸花,和他在其他幾張顏色不同的卡片上看到的彼岸花一模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