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所謂懲罰
賈蓉如今雖然年歲小,但習武已經小有成就,又是用了全力打下去的,這一鞭下去,直把王興抽的皮開肉綻,鮮血直流,翻滾在地上,哀嚎不已!
他這樣的舉動,讓屋子裏伺候的丫頭婆子,俱都身形一顫,頭也越發的垂低。
賈蓉被王興翻滾在地上的哀嚎的叫嚷聲,給喊的有些心煩,眼底的陰翳更勝,隨手又是力道十足的幾鞭子下去,直把王興身上所穿的衣物,給打的零星破碎,身上的鮮血直流,不過一會兒的時間,這王興便成了一個血人。
賈蓉見此,心裏的氣才消散了一些,丟了手中的鞭子。
此時的王興,早在賈蓉三鞭子下去后,這喊叫的聲音便已經小了許多,如今已經是昏迷不醒,躺在那裏,生死不知。
“知文,把這王興給綁到院子裏,放到烈日底下,給我曬着。喜宴不結束之前,決計不許放他下來。如果到了晚間,沒死,算他命大。死了,就卷了席子,扔到亂葬崗。”賈蓉厲聲說道。
知文自十歲起便跟在賈蓉身側,到如今已有五年的時間,這樣的場面,她早已經是見多,已淡定下來,指揮着兩個粗壯的婆子把人帶了出去不提。
不多時的功夫,王興被大爺抽了鞭子,如今還綁在太陽底下的消息,迅速的傳遍了全府里,就是此時在前堂里,歡天喜地迎客的賈珍,也聽了一耳朵。
對於賈蓉這個兒子,賈珍是心有忌憚的,總覺得她越長越像他幼兒之時,有過兩面之緣的曾祖父賈演。倒不是說容貌上相似,事實上賈蓉的相貌,多的是襲成了馮氏的秀美,單看着就是一個玉雪可愛的少年。而是脾氣性情的相似,於武道上天分奇高,年歲不大,武學已經是不俗的,性情也是乖戾非常,稍有不順心,便是喊打喊殺。賈珍如今還不算是太墮落的,最起碼還有一點自知之明。他自己這輩子,也就這樣了。
不過眼瞅着自己的兒子小小年紀,氣勢卻足的很,那冷冷看着你的時候,只讓人冷汗直生,不敢有半句反駁之意,更兼之他現如今的一身武藝就是一些成年男子都比不得,這賈珍的心裏,便也生了些許望子成龍,興旺家業的心思。加上賈蓉又是他膝下目前唯一的孩子。
是以,對於賈蓉他一向都是順着他的心意來,對其不大敢管。
如今聽到賈蓉打了王興,他也渾然不在意的。
在他眼裏,王興不過是個會哄他開心的奴才罷了,合心意了,就多舍上他兩分的臉面,不合了,直接打發出去就是了。
犯不着為了個奴才,和自己兒子起隔閡,不值當。
賈珍的態度倒是讓前來回稟的小廝,心下思索了一圈,看來在新夫人未曾誕下小少爺之前,這大爺在老爺的心中的地位,還是無法動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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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笙院
這裏乃是新夫人的院子。
原先馮氏居住的院子,她一過世,賈蓉便讓吳婆子帶了人,把包括馮氏嫁妝在內的一應東西,都封了起來。
一應的鑰匙自然都是在賈蓉自己的手中。
而賈珍也是個喜新厭舊的性子,雖說馮氏原先所住的院子才是寧國府的主院,但是因馮氏是病死的,賈珍生怕沾惹上晦氣,斷斷再不肯在這裏住的。
橫豎寧國府上下如今算上剛進門的夫人,也才只有四位主子罷了,這院子有的是。
所以賈珍對於賈蓉的這一舉動,他反倒是極為贊同的。
拜過天地,被一眾婆子攙扶着入了新房內,做為繼室,家世也微末的尤氏,此時着實的有些不安。
“銀蝶,你看着府里的情況如何?”尤氏待到喜婆離開后,這才輕聲的開口問自己的貼身丫鬟說道。
銀蝶是個十四五歲的丫頭,面容生的有些平凡,聽到尤氏問話,開口說道:“回夫人的話,奴婢這一路看下來,覺得這府里的奴才還好,舉止倒還算是規矩的。”
“這內院裏是個什麼情況?”尤氏又問道。
銀蝶回答說:“奴婢已經悄悄的打聽過了。咱們這府里的人丁並不興盛,老太爺雖在,但已經出家做了道士。目前府里,除了老爺之外,還有大爺和大姑娘。這大爺單名一個蓉字,乃是老爺和先頭夫人所生的兒子,今年八歲,據聞脾氣是個暴烈的,不大好相處。至於大姑娘,則是老夫人拚死生下的老來女,是老爺的一母同胞的妹妹,名字隨了男丁起,單名一個瑛字,今年只有三歲。因府內無女主人,故而,大姑娘目前養在西府老太太的跟前。另外老爺有幾房的姬妾姨娘,其中最受寵的便是顏色出眾的佩姨娘。”
尤氏見銀蝶已經把府里打聽個七八,心底的不安也是去了兩分。
“姑娘,奴婢知曉您心中的擔心。老爺是個貪花好色,長情不久的。您可是要抓着新婚燕爾的時間,趕緊的懷個孩子,不拘男女,您都是在府里站穩了腳跟。日後不管老爺納多少姨娘小妾進門,也都越不過您的。”銀蝶雖說素日聰慧,但卻也是個未出閣的姑娘,說這話的時候,聲音低了很多也帶了幾分羞澀。
尤氏聞言,雖是紅了自己的臉龐,但也捏緊了自己手中綉有鸞鳳和鳴的喜帕,想到昨夜裏,繼母一一交待她的事情,心中也暗暗的做了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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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暉園
練武結束之後,便是賈蓉慣例的午睡時間,小憩的一番,未時三刻,大丫頭知文叫醒了賈蓉。
略梳洗一番,賈蓉便去了書房裏。
賈蓉讀書識字,最一開始的時候,是由賈敬教導傳授的。不過賈敬迷上了丹汞之術后,便不再管賈蓉。所幸賈蓉內里是個活了幾百年的老怪物,自制力強,一直都鞏固着自己原先跟着賈敬時候所學的知識。
賈家是有自己的學堂的,只是賈蓉只到那裏去了一次,看了一眼,便回來了。不為別的,實在是這學堂太亂了。
說是學堂,倒不是說是個玩樂之所。
掌管學堂的是他西府賈代善的庶弟,賈代儒。
此人二十七八上考中了秀才,不過此後便一直不得志,再無進寸,便做了賈家學堂的授業恩師。先前他剛做的時候,倒也還有些許的雄心壯志,想要教導出一個人才來。是以,在先前時候,賈家的學堂倒也還是湊合的,只不過兩年前,賈代儒的獨子一病而死,兒媳也跟着去了,只留下一個十歲大的孫子,賈瑞。
自此,他便心灰意冷起來,對學堂不上心。以至於這兩年裏,學堂里的人沒了約束,便漸漸的成了玩樂之地。
賈蓉雖然是活了幾百年的,武學上,她到不需要師父,可以自行的練習不成問題。但學識上卻必須要有人引導的,雖說她記憶力強悍,可以說是過目不忘的,但她以前是修行之人,壓根就沒有學過那八股經文,詩詞歌賦。有些東西,光記住,沒用的。須的理解才能行的。
賈家的學堂不能去,賈敬去修道了。
賈珍這人就更加靠不住了,他認識的人,溜貓逗狗倒是強項,學問,這是神馬東西?所以想了一圈,賈蓉便求到了舅舅那裏,這馮家也算是書香之家,雖然家裏的人丁不甚興旺,但家裏的子弟,卻也還算是略爭氣的,這馮舅舅身上現如今卻也是鴻臚寺少卿,從五品官職。當年也是正兒八經的二榜進士出身。
是以,賈蓉便給他去了信,讓他幫自己留意一個老師,只是到如今卻還沒有消息就是了。
在新老師沒來之前,賈蓉都是自己一個人,溫故以前的學識,當然了,偶爾她也會看看新學識,雖然多數時候她都是處於一知半解的狀態。
但賈敬常說,讀書百遍其義自見,雖然這話有些誇張了,但卻也有幾分道理在的。
溫習了書。
賈蓉又到長樂居看了小姑姑賈瑛一回,才回自己的院子不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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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了夜。
被兩個小廝從木樁子上解下來的王興,已經出氣多,入氣少了。
“現下怎麼辦?”一個小廝看了已然昏迷不醒的王興,抬頭開始問另一個明顯更年長一些的小廝說道。
年長小廝翻了一個白眼,語氣渾不在意的回答說:“能怎麼辦?把他送到家去,至於是死是活,就且看他的造化了。”
說實話,他對王管事是看不上眼的。此人仗着老爺的喜愛,在府里作威作福的,不把他們這些小廝看在眼裏。他還真以為在府里,得了老爺的看重,就能夠在府里橫行無忌了。真是可憐的很!凡是在府里能呆上兩年的奴才都知道,在這個府里,最不能得罪的,卻是大爺的。這個一個不高興,可是要出人命的。
府里的人都知道,先頭夫人才去世一年,大爺身上還戴着孝。老爺今日大婚,他便是不去,也無人敢說什麼的。就是老爺吩咐的時候,也只說了,不要勉強。偏生這王管事拿大,一心想要討好老爺,更是以為大爺年紀小,便不把大爺看在眼裏。
現如今吃了苦頭,也是他自己找的。來日送了命,也怨不得旁人,只怨他自己出門不長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