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章 隨心所欲地去吧
聶川跟着隊友們一起走進了體育館的休息室里，大家在這裏更換着球衣，整理物品。
“你很緊張嗎？”卡洛將腦袋湊到尤因的身邊。
尤因的表情比聶川相像的要平靜許多。從前在重要的比賽之前，他總是會在車上顛腿或者掰手指，但今天，尤因不是閉着眼睛沉思，就是聽音樂。
“我不緊張。”尤因握緊了拳頭，砸了卡洛一下，“我們已經走到了這一步，創造了十幾年來前輩們未曾達到的佳績……我只是覺得，只差這一步了，我們就能創造歷史了，我要全力以赴，否則我會不甘心。”
聶川的心臟像是被尤因的話撥動了，而卡洛也微微一怔。
“你之前總說自己是聯盟里排名前三的射手，但我一直認為你是第一的。”卡洛說。
尤因笑了，低下頭來整理自己的護腕，就好像即將走上戰場的戰士擦拭着自己的利刃。
卡洛不滿道：“這個時候你難道不是應該說‘我也認為你是聯盟里排名第一的大前鋒’嗎？”
尤因伸出手在卡洛的額頭上彈了一下：“當這場比賽解結束，它將成為事實。”
卡洛也跟着笑了。
當他們離開通道走入賽場，那震耳欲聾的歡呼聲讓聶川血脈沸騰。
從前的聶川，不了解這種狂熱到底是源於什麼，在他看來籃球比賽再精彩它也僅僅是一場比賽而已。
所有精彩的瞬間都會過去，再令人驚艷的歷史也會被新的驚喜所覆蓋。
但是當他一步一步走到現在，他似乎也融入了這種狂熱之中。
最重要的是，他知道自己是這種瘋狂的創造者之一。
籃球館是如此寬廣明亮，彷彿無限延伸將整個世界都容納其中，包羅萬象，呈遞出無限可能。
聶川抬起眼來，他們的對面則是azu的隊員和教練。
本·羅賓斯正在伸懶腰，他側過臉來看見聶川的時候果然露出了大大的笑臉。
而塞斯頓也側過身來看向dk的方向，他唇上的笑容和上一場對陣ufr的比賽如出一轍。
評論員們也已經抑制不住內心的激動。
羅伯特開口道：“天啊天啊！這萬眾矚目的一戰終於到來！老實說，我預料到了azu會進入決賽，但我真的沒有料到他們的對手是udk！”
“是的，不少體育雜誌和專刊都認為dk具備進入精英八強的實力，但是這最後的決戰確實出乎許多人的預料！只是看着dk一路走來，見證了它的成長，忽然覺得這樣的成績既在預料之外又在情理之中！”恩格里評論道。
“只有我一直堅定不移地認為dk會進入決賽嗎？你們想像一下賽斯頓·林德與本·羅賓斯的組合，如果有誰能與之抗衡的話，我滿腦子裏唯一能想到的就是dk的里斯與聶川！”
“哈哈哈，如果是從前，你跟我說這個名不見經傳的黑髮小鬼也許能夠與號稱聯盟頭號控衛的賽斯頓·林德一爭高下，我一定會以為你瘋了。當然，即便是現在，我也認為聶川比起賽斯頓來說還是缺少了點什麼，可我就是忍不住認為他能夠與賽斯頓匹敵，甚至於我自己都說不出個理由來！”羅伯特好笑地搖了搖頭。
“是對他成長的期待吧。當他代替里斯擔任小前鋒對戰ksu的時候，我們認為這孩子不是瑞文·哈維的對手，dk將止步於此，可是他偏偏從瑞文的手上拿下了超過二十分。當dk面對cbu的時候，我們以為要封殺歐恩必須依靠里斯的時候，聶川再次證明了自己籃下的防守能力以及得分能力。所以這讓我忍不住想要知道，面對同樣是控衛的賽斯頓·林德，聶川又會帶來怎樣的驚喜，以及他與里斯的搭檔到底能不能剋制本·羅賓斯和賽斯頓之間的聯動。”恩格里說。
“不僅如此，想要在這場比賽中取勝，光靠一、兩個人的能力是不夠的。同樣的技術特長，尤因面對名氣遠勝於自己的本·羅賓斯是不是能放開手腳保證dk的外圍？卡洛·布蘭登能否匹敵azu的大前鋒埃德加？要知道埃德加可是決賽開始以來籃板和得分最高的大前鋒！還有azu的布雷西，做為小前鋒，他有沒有里斯·雷丁頓的魄力和切入能力？”愛斯賓森做出了一個對比。
“別忘記中鋒巨石和黑山的較量。雖然說比起巨石，黑山妖低調很多，但明眼人都能看出來dk能走到這一步，黑山的籃下防守功不可沒。而巨石是總決賽中首屈一指的中鋒，無論是爆發力、得分能力都是一流。兩大實力中鋒的碰撞也極有看點。再加上兩支球隊的主帥，高登教練和有着‘大鯊魚’之稱的紹特教練，他們會如何分析局勢如何、發揮各自球員的最高水平也讓人翹首以待！”
本將腦袋湊向賽斯頓：“你在看什麼呢？”
“當然是在看我們的對手了。本，你的預感一向很靈，你覺得今年的冠軍還是我們嗎？”賽斯頓笑着問。
“當然是我們。”本的回答很肯定，“而且，我覺得我能拿到二十一分！”
“二十一分？”賽斯頓眯起了眼睛，“我以為你會自信滿滿說自己能拿到三十分呢。”
“喂，我沒有那麼自不量力以及小看對手。”本的臉上收起了孩子氣的笑容，目光落在了里斯的身上，“整個udk能追上你速度的人，只有里斯。如果里斯把你看住了，我得球的機會會小很多。論控球和搶斷，我不是聶川的對手，這是事實。”
賽斯頓輕笑了一下：“那麼聶川呢？你覺得他是我的對手嗎？他可是與瑞文·哈維抗衡，並且能多次通過歐恩·威士肖的傢伙。”
本半仰着頭，沒有回答。
“看來你還真的很認可聶川啊。”賽斯頓的眉梢微微揚了起來。
“其實……你自己也很清楚，不是嗎？”本看着賽斯頓的眼睛反問。
“清楚什麼？”
“清楚只要他通過你一次，或者只要他成功搶斷你一次，就會有第二次，第三次。讓他找到了如何脫離你節奏的感覺，他就會越戰越勇。面對瑞文·哈維的時候是這樣，對戰歐恩·威士肖的時候也是這樣。”
“所以，我必須死死鎮壓住他，將他的自信心打擊到谷底，讓他抬不起頭來，絕對不給他任何‘靈感’。”賽斯頓的目光沉冷了下來。
這時候，高登教練也在對隊員們進行賽前指導。
“到這裏，我對你們每個人的表現都百分之百的滿意。雖然很多人都盼望着我們取勝，但這裏不是nba，除了名利和榮耀之外，我更希望你們享受賽場上的一切，每一次出手以及每一個心臟都要崩裂的瞬間。賽斯頓·林德和本·羅賓斯之間的配合在聯賽中相當出名，所以聶川，這對於你來說將會是十分特別的比賽。去面對面感受賽斯頓·林德的控球方式，他節奏的轉換，他的搶斷，他的切入，他怎樣將球隊裏的每一個人連接起來，他會是你最好的老師、最佳的範本。我相信他對於你而言，不是不可逾越的高山，而是你的墊腳石。”
高登教練的眼睛直落落地看着聶川，這是聶川完全沒有想到的。
在大家的潛意識裏，去盯住賽斯頓的人應該是里斯而不是聶川。
但是高登教練說賽斯頓是聶川的墊腳石，這是聶川從沒有想過的。高登教練不會為了球員的自信心而做出一些超出對方水平和實力的評價，因為不切實際的誇獎被現實擊碎的時候，也會成倍地傷害隊員的自尊心。但是高登教練這番話，明顯是在說聶川的潛力遠遠超過賽斯頓。
這讓聶川的指尖莫名地發燙。
“尤因，也許整個決賽裏面，你並不是最頂尖的射手，評價在你之上的還有歐恩·威士肖，以及本·羅賓斯。但你是我們dk最頂尖的，外線得分我們仰仗不了任何人，只有你。對於我們來說，外界覺得你是否能超越本·羅賓斯並不重要，因為你是獨一無二的。”高登教練似乎也明白一直被拿來與歐恩·威士肖以及本·羅賓斯做比較的尤因內心壓力有多大，“我不需要你帶着鐐銬起舞，我只希望你享受這場比賽。當一切結束，你回憶起來的時候，覺得痛快，而不是壓力。”
“是的，教練。”尤因點了點頭。
“黑山，我知道你有多熱愛籃球，以及你有多麼希望得到nba球探的認可。但是你卻克制了自己的表現欲，成為我們dk最堅實的後盾。今天，我希望你放開一點，隨心所欲一點，讓那些球探們看看你的厲害！”
黑山微微一怔，接着露出一抹笑容：“是的，教練！”
“卡洛，因為有里斯在，你這個大前鋒的得分和防守能力都被低估了。今天，不要想太多，秀出來給所有人看，我們dk的得分王牌，並不僅僅只有里斯而已。”
卡洛笑着用拳頭砸了里斯的肩膀一下：“嘿嘿，看來高登教練很希望我搶一搶你的風頭啊！”
“里斯，這一年你給了我很多的驚喜。”高登教練抬起手，拍了拍里斯的肩膀，“從前的你就像一柄沒有劍鞘的利刃，鋒芒畢露。但是自從聶川加入我們之後，你改變了許多。你知道如何去配合其他人，也知道如何從隊友那裏獲得更多的機會。這是我最感激聶川的地方，他讓你有了更寬廣的格局。”
“那麼今天，我也可以隨心所欲嗎？”里斯反問。
“所有的隨心所欲都是相對的。”高登教練的手掌覆上里斯的胸膛，“你的內心深處很清楚，你自己到底要的是什麼。”
大家紛紛看向里斯的方向。
比賽即將開始，所有人都走上場去。
每一步對於聶川來說都鄭重無比。他從來沒有沐浴在如此明亮的燈光之下，就連心臟的跳動彷彿都有着特別的意義。
他壓低了身體的重心，做好了隨時移動的準備。
而黑山和巨石站在了中線上，對於跳球，黑山已經進行了無數次，但當他跳起的那一刻，聶川看見了衝破視覺的爆發力。
他的爆喝聲像是要震裂耳膜，手臂在空中一閃，便將球撥落！
聶川迅速移動，趕在對方的小前鋒布雷西挪動之前拿下了這一球。
當聶川轉身的那一刻，他聽到了身側球鞋摩擦地面的聲響，腦海深處想到的是dk與cbu對抗時，自己持球轉身那一刻被歐恩盜球的畫面。同樣的錯誤他不會再犯第二次！
聶川一個迅速的同側變向，避開了對方的盜球，轉身一個利落地晃肩，閃電般從對方的身側通過。
那一瞬，聶川才發覺，靠近自己的傢伙竟然是賽斯頓！
聶川的心緊緊提着，他知道僅僅這樣並沒有甩開這個速度最快的控衛。
果然，聶川才剛起速賽斯頓就已經追到了他的身側，聶川一個急停試圖甩掉賽斯頓，對方卻直接腳下一個滑步攔到了聶川的面前。
賽斯頓的唇上噙着一抹淺笑，他的目光並沒有壓迫感，但聶川卻產生一種自己已經被對方鎖定無法逃脫的錯覺。
聶川知道，強行上前一定會被賽斯頓截斷，聶川果斷要將球傳向後方，但是趕來接應的卡洛瞬間就被對方的大前鋒埃德加擋住，這時候里斯趕來了，觀眾們的情緒被調度了起來，聶川一個側斜向後方的傳球，手才剛剛向後推出去，賽斯頓忽然向前撲去，他的背脊拉伸出極有張力的線條，身體彷彿從聶川的胳膊下面穿過，指尖很明顯撞在了聶川的球上，將它的傳球角度完全改變了！
這時候azu的小前鋒布雷西趕來，將球劫走，里斯瞬間調整方向，跟在布雷西的身邊，兩人的速度極快。
布雷西衝破了尤因的防守，而里斯也輕鬆地闖過了本的阻擾，兩人一路衝到了籃下，布雷西一個急停，驟然將球向後傳去，而本就在那裏！
心臟被吊到了嗓子眼，所有人都在猜想難道拿下這場比賽第一球也是第一個三分球的人會是本·羅賓斯嗎？
本已經做好了接球準備，就在他抬手的那一刻，一個身影從他的斜後方追了上來，不顧一切地躍起，本睜大了眼睛，看着這一球被拍落，而自己連碰到的機會都沒有。
觀眾們的叫喊聲轟起。
是聶川，他成功阻止了本的第一個三分球！
本眨了眨眼睛，追上聶川，但聶川的速度太快，距離很快被拉開。
“聶川的速度比起對抗cbu的時候好像更快了！”恩格里發出驚嘆聲。
羅伯特笑道：“不是速度更快，而是運球更加流暢，無論是帶球時候偏移重心的過人還是方向的驟然改變，他都能遊刃有餘了！”
愛斯賓森也笑了：“很想看他與賽斯頓·林德的一對一。”
就在這個時候，有人與聶川並肩飛奔。那樣利落的速度，聶川很清楚不是里斯。
聶川剛要將球從右手換到左手，賽斯頓卻忽然提速，他的手臂伸了過來，聶川知道在高速運動過程中這傢伙也能保持身體平衡進行搶斷，這時候變向已經來不及了，聶川只得抬高自己的肩膀用力觸地，希望避開賽斯頓的手。
但賽斯頓簡直是個怪物，他瞬間調整自己的重心，向聶川觸地球的前方挪動，伸長另一隻胳膊，猛地將那球勾了回來。
聶川的神經都要崩裂了，第一次感到無論自己做出怎樣的努力都無法逃脫賽斯頓的束縛一般。
賽斯頓的笑容從聶川的眼前一閃而過，這傢伙只是將聶川當做有趣的傢伙，而並非真正的對手。
球被賽斯頓帶走，他的速度可以用風捲殘雲來形容，一眨眼的功夫，通過了尤因，一個快到差點讓人跌倒的假動作從卡洛的身側一閃而過，直逼籃下，黑山躍起，封鎖他的上籃途徑，他只是淡然一笑，在半空中將球過給了大前鋒埃德加。
卡洛趕來防守埃德加，而埃德加卻已然出手，起跳扣籃。
但是里斯卻趕來，直接扣殺埃德加，這一跳的力度和氣勢令埃德加的瞳孔一震，硬是將扣出的球收回，傳回給一旁的賽斯頓。
賽斯頓接球，從容起跳就要射籃，這個時候卡洛趕了過來，從右側籃下到左側的位置，卡洛的速度和靈敏度令人咋舌。
儘管如此，賽斯頓的射籃只是一個假動作，他將球收回，從卡洛的身側通過，起跳上籃。
當球就要送到與籃筐相齊的高度時，賽斯頓愣住了，聶川不知道什麼時候回防，高高跳起。
賽斯頓的眼睛在那一刻睜大，他觀察過聶川很多次的比賽，知道這個傢伙在危急關頭的彈跳能力絕不遜於一流的小前鋒，但真正親身體會的時候卻是另一種感覺。
賽斯頓將球收了回來，那將是一記漂亮的拉杆上籃。
聶川咬緊了牙關，在半空中擰動自己的身體，硬是擋在了賽斯頓再次上籃之前。
但賽斯頓卻很有耐心並未出手，他很清楚聶川的滯空時間，他在等待機會來臨的那一刻！
果然，當聶川身體下落的瞬間，賽斯頓果斷地用指尖的力量要將球穿過聶川的腋下送入籃中！
原本聶川的空中截殺已經讓觀眾們大呼過癮，賽斯頓的空中變向卻更勝一籌！
第一球是屬於azu的嗎？
“砰——”
有人利落地揮動胳膊，將賽斯頓這一球扣了下來。
“喔——”觀眾們發出驚呼聲！
就連評論員們也伸長了脖子。
“我的上帝……”
“是里斯！是里斯！”
“太厲害了！”
里斯落地，帶球飛奔而起：“聶川！”
聶川落地的瞬間也緊緊跟了上去。
dk掀起一陣快攻的浪潮。
觀眾們瘋狂地呼喊着，只看見里斯像是要劃破空氣一般沖向azu的籃下。
賽斯頓緊跟在他們身後，而azu的其他隊員們拚命回防。
聶川猛地轉身，擋在了賽斯頓的面前，賽斯頓一個急速晃肩，任憑聶川的反應再快也無法跟上，賽斯頓通過了聶川可是就是那麼一瞬的干擾，里斯已經順利衝到了azu的籃下！
中鋒巨石與里斯抗衡，但里斯卻淡定地起跳，他的身姿充滿彈跳的力度，他的手臂從巨石抬起的胳膊側面穿過，以手指的力量斜着將這一球送入了籃內！
聶川呼出一口氣來。
場上掌聲不斷，里斯回過身來與聶川擊掌。
賽斯頓眯着眼睛看着他們，本走到了賽斯頓的身邊，涼涼地說：“喂，他們可真有默契啊……我都還沒來得及成功接到過你的一個傳球呢！”
“沒關係。我會讓聶川哭出來。”賽斯頓扯起了唇角。
羅伯特對這一球的評價相當之高：“在我看來，里斯的這一球的含金量相當高。不僅僅在於他的速度和籃下的得分技術，也在於他和聶川的配合，拖住了賽斯頓的速度，還有在dk的籃下，卡洛、黑山的防守，整支球隊的技術特點完全反映出來了。”
恩格里與愛斯賓森也表示贊同。
看台上，拉爾文與歐恩並肩坐着。
拉爾文和觀眾們一起拍手，露出大大的笑臉：“真不枉費我們陪他們練習了那麼久。”
歐恩的眉頭卻蹙了起來：“可是我卻有點擔心。”
“擔心什麼？”
“當然是擔心賽斯頓會對聶川下手。”
“啊？不會吧？”
“我所說的並不是指犯規，而是在最短的時間內彰顯自己的強大來給聶川心理壓力，讓他崩潰。”
“……不會吧。要是之前的聶川，也許可以，但經歷了決賽那麼多的強隊，一路走來……聶川不可能那麼脆弱。”
“大概吧。因為我也曾經想要那麼對聶川，只不過我做的不夠恨。”
聽完歐恩的話，拉爾文也沉默了。
接着，歐恩又笑了：“我們在瞎擔心什麼呢。無論發生怎樣的狀況，里斯會保護好聶川的。”
“怎麼保護？”拉爾文反問。
“讓他知道，自己是比賽斯頓更加強大的存在，所以不需要怯懦，只要繼續成長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