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新的線索
我努力回想了一下,我才從警校畢業,被分配到這裏沒多久。要說朋友,只能算所里的人。但除了協警之外,都是編製人員,他們的政審可都是合格的,談不上可疑。然而,說到協警他們犯不着陷害我這個新人。所以,要從我這裏獲得線索幾乎是不可能。
“好了,天都快亮了,大家抓緊時間休息一下。等明天謝暉到了再說罷。”老葛打了哈欠,說道。
要說累,那是真累。但要說休息,可是合不上眼。發生那麼大的案子,換誰都睡不着。於是,我們就在辦公室干坐了兩三個小時,大概到了早上七點左右,早到的協警給我們幾個帶了豆漿和肉包。我們剛吃了幾口,醫院那邊就來電話了:謝暉謝醫生回來。
謝暉是我們眼下最重要的線索之一,老王和老葛尤為重視。他們擱下電話,就匆匆忙忙出門了。沒有辦法,他們是省城下來的專家,我們地方只能盡量配合。我胡亂吞了一個包子,就隨着這兩人出門了。
火速趕到醫院,見到了傳說中的謝暉。只見他是一個身材瘦長的禿頂男子,長相看起來也比實際年齡要略顯蒼老一些。或許,正如老話說的那般:聰明絕頂吧。
謝暉交代了他那晚在醫院的經過,以及進出醫院的時間,我們核對了之後,發現和醫院其他人的口供並無出入,還有監控也能為他提供證明。這麼說來,謝暉有充分的不在場證明。
“謝醫生,我很好奇你的解放自療法?這真的對精神病人有療效嗎?”這時,老王突然問道。
“哦,療效是有的。”謝暉點了點頭,告訴我們道:“在我的四個病患中,有一人就被這種方法所治癒。”
“那另一個自殺的病人又該怎麼說?”老王的問題十分尖銳,天亮后他像是似乎掌握了什麼證明。
“這個……”謝暉聽了,猶豫了一會後,才告訴我們道:“在我的治療下他已經有了起色,他的自殺完全是意外。”
“意外?”老葛不解,皺起了眉頭。
“有些精神病人一旦恢復正常就會為自己病前犯下的錯誤而感到悔恨不已,最終導致……”謝暉嘆了口氣,他不說我們也明白了。
“那你治療王霞時,她有沒有什麼異常的舉動?”老王頓了頓,接着問道。
“觸及到內心深處的時候,會有些躁動。她始終不肯承認現實,而我所需要做的是讓她認清現實。”謝暉說著,忽然起身轉向了自己身後的資料櫃。他從一個抽屜里取出了一盒貼着305數字的標籤,然後交到我們手裏,並且說道:“對於王霞的治療,我有錄像,你們想知道的都在裏面,拿回去看吧。接下來,我要去看看另一個病患,可能沒有時間陪你們了。”
他口中的另一個病患指的是胡晶,說起胡晶我仍有一個不解的疑惑:她又不是壁虎,是什麼本事促使她能夠吸附在天花板的呢?
於是,我當即提出要和謝暉一塊兒去。老葛默許了我的舉動,並且告知我下午兩點半在所里碰頭。言下之意,他和老王另有要事要辦。領導們的事我不敢多問,就只好點點頭。
再次來到405號房,我仍對胡晶有所忌憚,此時她蜷縮在牆角沉寂得就像一具死屍。謝暉見狀,立刻給我做了一個安靜的手勢,然後輕輕說道:“楊警官,胡晶可能睡著了,你看能不能等她醒來后再例行公事?”
我點了點頭,說道:“沒事,我就隨便看看。”
其實,胡晶能夠安然睡着對於我來說未必不是一件好事。說實在的,她發起瘋來的時候,反倒會使我手足無措。
“謝醫生,胡晶為什麼能吸附在天花板上?”我又問道。
謝暉聽了,微微一笑,伸手指了指天花板,告訴我道:“楊警官,你要的答案就在上面。”
我朝他手指的方向望去,不由得發現天花板上有十個手指般大小的洞孔。哈!原來是這樣:胡晶只要把雙手伸進那十個洞孔,然後身體呈彎曲之狀,再用兩腳受力,這樣就能牢牢地吸附在天花板上了。
只不過要做到這一步的前提是,她首先得爬上天花板。可室內都是光禿禿的牆壁,沒有任何可以藉助的媒介。
而當我剛想問這個問題的時候,胡晶不知道怎麼的,突然間就驚醒了。她用自己那雙充滿血絲的雙眼怒瞪了我們一眼,然後唰唰的爬上了牆壁,最終吸附在了天花板上。
“沒事,她只是又犯病了。”謝暉見了,輕描淡寫的告訴我道。
由於,我先前已經見識過一次了,所以這會兒也沒有過多的大驚小怪。要說唯一吃驚的就是,她一個中年婦女怎麼能輕而易舉的在光禿禿的牆壁上爬行呢?
我本想再次詢問,但很顯然現在不是時候。謝暉要治療胡晶,已經沒有心情招呼我了。而憑我一個人也不能發現什麼,所以只好回所里待命。
出了醫院,我叫了一輛出租車,回到派出所正好是飯點。在食堂胡亂吃了點東西,就在辦公室趴着打了個盹。大概在兩點半左右,所長過來叫醒了我。他說老王和老葛都回來了,身邊還帶了一位女同志。
我們所是出了名的光棍集中營,一聽有女同志來了,那還不樂翻天。當我跟着所長走出辦公室的時候,聽到走廊上路過的同事都是議論紛紛。他們說,那位戚警官長得真漂亮,乍得一看還以為是全智賢呢!
聽他們一鼓吹,我心裏面也好一陣躁動。要知道全智賢可是我心儀多年的女神,身上不知道有多少精華都浪費在她的照片上。
這麼一來,我臉上的倦意頓時消失的無影無蹤,嘿嘿的笑了一聲。所長見了我的猥瑣樣,立馬賞了一記大栗子,大噴鹽汽水道:“你小子可要擺正態度了,別給老子丟人現眼!”
“哪能啊!所長……”我挺直腰板為自己叫屈道。
來到會議室,三位專家已經端坐在位置上。我終於見到了美女戚警官,果然不是吹噓的,像極了全智賢。
“這位是戚琪戚警官,可是我們特案K組的警花哦。”老王起身為我們引薦。
戚琪在特案K組負責資料的收集和整理,這一次她為我們帶來了有關人皮屍案兇手的最新線索。
出乎我意料的是,她收集的資料都是關於謝暉的。原來,謝暉有一個哥哥叫做謝剛,是一名外科醫生。十多年前,謝剛娶了胡晶當老婆。
“這麼說,當年被胡晶殺害的人就是謝暉的哥哥?”我實在忍不住好奇,就中途打斷了戚美女的話。
“沒有錯,只是當年所有的焦點都集中在了胡晶身上。至於他丈夫的身份就沒有過多提及了,只是在當地公安局備了案。”戚美人說道。
“那當時的謝暉又在幹什麼呢?”老王接着問。
“還在日本上學,不過一年後他就回國了。”戚美人說著,打開了多媒體,在大屏幕上為我們展現了事情的經過。
第一起人皮屍案發生在謝剛和胡晶結婚後的第二年,且案發地點就在附近的鄉鎮。當初特案K組就已把兇手定性為一個擁有高超外科手術水平的狂熱分子,就憑這一點謝剛的身份值得懷疑。
謝剛死於那一年年底,胡晶被送進了監獄。她後來被診斷出患有精神病,剛好是謝暉回國的那一段時間。
“整件事情有着不自然的巧合性,但不能說明問題。”老葛看完,點上手裏的中南海,對我們說道。
“老葛說得對,這件事情和人皮屍案似乎扯不上關係。”老王點頭表示贊同,他沉吟了一番又接著說道:“死者是王霞,她和謝暉沒有仇怨。談不上犯罪動機,況且最重要的是謝暉還有確鑿的不在場證明。”
老王分析得對,謝剛已經死了好多年,不可能是兇手。謝暉那晚去了北京,我們已經調查清楚了,他有確鑿的不在場證明,除非是能分身殺人。再說了,他如果真要殺人,殺得也該是胡晶才對。
戚美女帶來的線索又給堵上了,我們幾人沉寂一會兒,便將話題引入到謝暉的那盤錄像上。錄像的時間大概是30個小時,據謝暉說,在治療王霞期間,他每天以2個小時為限,也就是說這盤錄像是王霞半個月裏的治療記錄。
從錄像畫面來看,王霞最初犯病的時候,會撲上去咬謝暉。但當時謝暉沒有採取任何防禦措施,在王霞咬住他手臂的時候,他只是不停地呼喊着:“媽媽!媽媽!”
大約有五六個小時,都重複了類似的畫面。我們看到謝暉的兩隻手臂都已被王霞撕咬得血肉模糊,但換來的成果卻是王霞的情緒稍稍穩定下來了。
這時候,天也黑了。我們幾人一直盯著錄像,眼睛也發酸了。所長起身鬆了松筋骨,然後建議大夥出去吃個飯,一來緩解一下工作壓力,二來為特案K組的三位專家接風洗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