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一章 28號
28號又叫西街,西街是省城最為雜亂的一條街。那裏龍蛇混雜,是城管同志最照顧,也是最為頭疼的地方。我們一般情況下很少會去那裏,所以當我和沈放走進這條街的時候,整個人都覺得不自在。
“這裏的治安一定很差吧?”沈放一邊走,一邊問我道。她做事一向雷厲風行,到了28嚷着直接要去找那些算命看相的神棍。
對於她這種作風,我表示很無奈。西街多的是小販,小販不同於正經商人,他們顯得更為機警。像沈放這樣大搖大擺的進去,人家一看就知道是條子來了。面對條子,大家都會很拘謹。說白點,人家打心裏深處不歡迎我們。
“應該不會很差吧。”我嘆了口氣,告訴她道:“我沒聽說28號出過什麼岔子。”
“那只是表面現象。”沈放不屑的看了我一眼,然後又說道:“以我的經驗來看,這裏的人都很不老實。”
“經驗?”我聽完心裏不禁一聲冷笑,“你這丫頭片子,哪來的經驗?”
“好了,這是城管同志該管的事情。”我跟着拍了拍沈放的肩膀,繼續說道:“我們辦正事要緊。”
沈放點了點頭,帶着我拐過了一道彎子,然後我們便看到了三根電線樁子,而在每根電線樁子旁邊都擺着一個攤位。這三個攤位正是替人看相算卦的。
“就這三家?”沈放多問了一句。
我沉吟了一會,點頭道:“應該是的吧。”
常言道同行是冤家,這三家攤位並排在一起,一定積怨很深。所以,我思量着該怎麼上去打招呼。
可是,沈放初來乍到,做事情都比較直。她直接拿出那半張符咒,走向了起首第一家。那一家的攤主,是個禿頭,年紀看上去在四十歲左右。他用一口濃厚的西北口腔問我們道:“兩位老闆,算什麼?”
“給你看樣東西,如果你知道,務必照實說來。”沈放回答道。
她說話的語氣完全不像是一位顧客,而是嚴肅的公務人員。那禿頭的攤主見了,不禁愣了愣,但最後還是接過了那半張符咒。
我怎麼說也是算是個過來人,當我看到那傢伙將將符咒左右手換來換去,臉上更是做出拉不出屎來的表情,便已經知道這人沒有什麼水平,只不過是一個渾水摸魚的神棍罷了。
“小沈,我看還是算了。”我緊接着拉了拉沈放的衣角,提醒道。
“我再問你一次,你真的不知道嗎?”沈放沒有理我,而是衝著那禿頭提高了音量。
“這個……那個……”那禿頭顯然是被沈放嚇壞了,一時間驚慌失措。
“好了,下一家。”沈放的語氣變得越發像審問犯人的時候。
第二位攤主聽了,忍不住打了打顫,然後很自覺的說道:“我……我看看。”
這裏留着一撮小山羊鬍,口音是地道的北京人。人家是北漂,他估計是南下。他從沈放手裏接過符咒,然後端詳起來。
我看他的架勢顯然要比那禿頭專業多了,只見他一手捏着山羊鬍,一手打着手指,嘴裏還嘖嘖的,八成是有點戲碼的。
“怎麼?看出來了嗎?”沈放急着問道。因為,這事情牽扯到老葛,所以她難免會有些急躁。可是,這是犯了刑偵大忌的。
“小沈,你先別急。”我安撫了一聲。
“只有半張,不好說。”那小山羊鬍皺着眉頭對我們說道。
“什麼意思?”我急忙問道。
“符咒只有一半,我不能確定屬於那個門派的。”那人說道。
“要不,這位兄弟也過來看看?”他說完,把話鋒拋給了身旁的同行。
那是一位三十歲上下的小哥,人長得還挺俊秀,他聽了之後沒有拒絕,用手扶了扶鼻樑上的眼鏡,然後就湊了過來。
就這樣兩人一起端詳了好一會,才逐漸得出一個結論。
“這隻怕是一道死人咒。”那小哥抽了一口冷氣,說道。
“什麼是死人咒?”我和沈放同時問出口。
“死人咒就是一道能夠催人生死的符咒。”那山羊鬍子接下去說道:“這種符咒往往是根據你的生辰八字來下的,想躲也躲不掉。”
“這麼說老葛被人下了符咒?”我自言自語了一聲。
“別胡說!”沈放喝了我一聲,然後轉身繼續問道:“那麼你們能夠推斷出這張符咒上的生辰八字嗎?”
“我試試吧。”山羊鬍子說著,從口袋裏掏出一支鋼筆,頓了片刻后,就在紙上推算起來。
“這隻有半張東西,就算能推算出來,那也是不準確的吧?”我很懷疑。
“話雖如此,但這半張符咒上已經包涵了28星宿的排列,我們行家只要根據以上內容就可以推算出來。”那小哥解釋道。
我果然沒有看錯,那山羊鬍子是有幾把刷子的人。他只用了半小時就推算出了生辰八字,然而當他把紙遞到我們手上的時候。我和沈放幾乎看不懂,沈放靈機一動,則又問道:“你能把陰曆翻譯成陽曆嗎?”
“成!”山羊鬍子微微一笑,然後一邊改寫,一邊向我們口述道:“這張符咒上的生辰八字應該是個男人,而這男人的年紀應該在四十多歲左右,五行缺水。”
以他的描述來分析,應該附和老葛的形象。老葛的年紀和我一般大,名字末尾是一個江字,正是為了彌補五行缺水這一點。
“好了,你看看。”正在我思考的時候,山羊鬍子已經把陽曆寫了出來。
沈放一看,不由得驚嚇住了,她怔了好久,才對我說道:“大叔,我記得老葛的生日,這裏記載的年月日正是他本人。”
“這麼說確實有人想害老葛?”我嘆了口氣。
“原來你們那位朋友叫老葛啊!”這時,那小哥好似知道了什麼,突然間提高了音量。
“怎麼?你認識他?”沈放很敏銳。
“不……不認識。”那小哥連忙搖頭,“我只是想說,葛字要斷頭。”
“葛字要斷頭?”我瞪大了眼睛,不明白這人在說什麼。
“哦,這是符咒上暗含的話語。”山羊鬍子還是比較老道點,他知道我們兩人聽不懂,便立即解釋了一句。
“我……我明白了,也就是說老葛可能會斷頭?”我揣測道。
“不許胡說!”沈放怪我滿嘴跑火車,惡狠狠的瞪了我一眼。
“不過,你們也不用着急。”山羊鬍子笑了笑,繼續說下去:“這符咒是有解困的辦法的。”
“比方說?”沈放趕忙問道。
“那得看到下半張才知道。”他回答道。
下半張搞不好被老葛拿去了,或許他已經走在尋找解困的路子上了。我心裏是這麼想的,但沒有告訴沈放。
沈放自己拿捏了一下,然後衝著山羊鬍子說道:“你留個號碼給我,我們可能還需要你提供幫助的。”
“電話就免了,一切隨緣吧。”山羊鬍子很淡然,拒絕了沈放的要求。
“請你配合我們警方辦案。”沈放聽了,一氣之下拿出了自己的證件。
“好……好吧。”山羊鬍子被嚇到了,而之前的那個禿頭更是嚇得起身就跑。
“大叔,我們回局裏,看看戚姐他們有沒有收穫。”沈放也沒有去追那人,要到山羊鬍子的電話后,就拉着我回局裏去了。
回到局裏,只見戚琪已經坐在辦公室等我們了。她愁眉苦臉的樣子,顯然是沒有什麼進展。
“怎麼樣?”戚琪見了我們就問。
“有點眉目,具體等晚點再說吧。”沈放回答道:“現在,我們還需要去一個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