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凄涼與溫暖
在我眼前的，是皺巴巴的錢。同時，還有柱子突然變得真誠的眼神。看着他突然轉變的態度，我竟然有些不知所措。
這，竟然完全出乎我的意料。柱子，他是真心認我當小弟嗎？
柱子是個地道的農村人，他穿着土氣皮膚黝黑，家庭條件也不算太好。而我，家庭條件還算不錯，更有個妹妹時時盯着我，經常陪我去商場選夠新潮的衣服。無論是長相還是穿着，我在柱子面前都應該體現出優越感。
我不是個勢利眼，更不會看不起農村人。因為我奶奶就是鄉醫院退休的醫生，我小時候還在農村住過一段日子。
在我跟着奶奶那段時間，家裏養過很多動物。貓、狗，甚至還養過豬。
在我看來，貓的天性是多疑的，如果你打過它一次，它就會永遠的提防你。而狗，它們永遠是忠誠的，無論你怎麼打罵它們，它們看見你時始終會搖起尾巴。至於豬，只要有吃的你怎麼對它都行。
我是柱子的小弟，不過我不像柱子其他小弟那樣。他們是豬是狗，我不是，我是貓。
為了試探柱子的誠意，我刻意接過了他的錢。就按照他說的，我買了兩瓶啤酒，還多買了一袋花生米。
從校外的超市回來后，柱子看見我多買出的花生米皺起了眉頭。但很快他又笑了，“你還挺會享受，剩下的錢呢？”
交出剩下的四塊六毛錢時，我仔細的盯着柱子神情。
柱子確實比晁天明成熟的多，可惜我還是看見了什麼。
從來沒有喝多酒，那天的酒我幾乎是硬着頭皮喝下去的。而我從柱子宿捨出來后，一陣風吹的我心裏發涼。
柱子騙不了我，但是蘇含呢？只要柱子一直對我好，蘇含一定會被他的虛偽所蒙蔽。他會像垂釣者一樣，靜靜的等待那隻天真的魚兒上鉤。而我，只能是另一隻看着蘇含上鉤的魚。我不能說也不能做，只能眼睜睜的看着蘇含被柱子釣走！
事情和我預料的一樣，在第二天時，柱子帶着人大搖大擺走進了我們班。看見陳志明，柱子笑容可掬的向陳志明打了招呼。又和陳志明聊了一會兒，柱子突然大聲問我，“小弟，最近有沒有人欺負你？”
“沒有。”我對他的稱呼敏感，因為這讓我覺得屈辱。
“呵呵，以後你就是你們班老大了，我看誰敢欺負你。”看了我們班同學一眼，柱子帶人離開了。
當柱子一走，班裏同學們立刻小聲議論起來。他們的聲音很小，小到我完全聽不見。但從他們不時偷看的眼神中，我看見的並不是尊敬。
“恭喜啊文哥，你現在是我們班老大了。”陳志明依舊磕着瓜子，不斷向窗外吐皮。
“別鬧了明哥。”
“以後有事罩着我點啊？哈哈。”笑了笑，陳志明打了個哈欠，收起了瓜子。
被比柱子混的更好的陳志明稱讚，這讓我覺得心裏十分不安。因為陳志明混的才是真的好，我清楚的見過高三學生過來找他聊天。在他們聊天時，那些高三學生對陳志明非常客氣，甚至連高三的一個老大還叫他明哥，告訴陳志明有事說一聲。
有沒有這種可能，是柱子故意挑撥離間。他想讓我引來陳志明的嫉妒，借陳志明的手來收拾我？
我已經得罪了柱子了，我再也得罪不起任何一個強大的對手。
帶着這份警惕，我在陳志明身邊呆的很難受。我盡量謙虛低調，只希望陳志明不要討厭我。而我刻意的做作，也讓我覺得喪失了人格。我發現我再也不能像以前一樣真誠的待人，再也不敢在別人面前大聲說笑了。
即使是這樣，我還是被很多人反感。同時，我還聽到了一個讓我憤怒至極的聲音。
是我們班的楊樂，他說我之所以突然混的好了，是因為我和柱子間有貓膩。而這貓膩，與蘇含有關。
試想一下，一個被初中生找到學校打的窩囊廢，突然混的好了，還被一個老大收了當小弟。而他有個漂亮的女朋友，那個老大一直喜歡他的女朋友，還公開追過她。現在那個老大突然對小弟這麼好，就算是我也會多心。
當小民告訴我這件事後，我立刻帶着小民去找了楊樂。當時他還在班裏和人說笑，我看着他口沫橫飛的樣子立刻走了過去。
“草你嗎楊樂，你是不是說我什麼了？”憤怒使我罵出了髒話，我已經想好了，如果他敢看不起我就狠狠打他。
吃驚的看向我，楊樂臉色變得煞白。但只是一瞬，楊樂的臉色又恢復如常。他笑着對我說，“李思文，你是有病吧？我什麼時候說你壞話了？”
本來我已經做好了打架的準備，我心想還可以利用柱子立威。但我沒想到楊樂竟然沒承認，他反而還奚落了我一番。
倒是小民很會來事，他影帝一般的演技立刻派上了用場。就像是小狗腿一樣，他輕輕踢了楊樂一腳說，“草你嗎，怎麼跟文哥說話呢？”
“小民，你什麼意思？”楊樂的臉氣的紅了，但不敢還手。
“呵呵，以後說話小心點，不然乾死你！”小民知道我有柱子、蘇含、陳志明三大靠山，狗腿的角色演繹的淋漓盡致。
“草.....”楊樂有點不服氣似的罵了一句。
“草你嗎，你罵誰呢？”楊樂才剛罵了一句，小民突然又踹了他一腳。
可能是被小民踹疼了，楊樂這下也終於生氣了。他還是沒敢還手，但卻指着我和小民說了一句狠話，“你們等着！”說完，他憤怒的衝出了教室。
見楊樂威脅我們，我和小民都沒當回事。相反，我還覺得剛剛很過癮，真的有那種當老大的感覺了。
不過這種感覺只體驗了一會兒，楊樂很快帶着幾個學生來了。那幾個學生長的很高很壯，嘴唇上的絨毛也略微濃密，有點像高年級的學生。
看見我們后，楊樂立刻尖叫，“哥，就是這兩個傻比跟我裝比！”
“我草你嗎！”一個學生罵了一句，他衝過來就踹了小民一腳。
被高年級學生打了，小民再也沒了剛剛的威風勁。他試着努力還手，但只是兩腳就被人踹的倒在了地上。接着，又有兩個學生跑過來打我。我見小民都敢打架了，我自然也試着還了兩下手。
不過很不幸，我們兩個都被人打了。他們有五個人，我們只有兩個人。他們還比我們大，我們根本打不過他們。
被高年級學生打了后，楊樂他哥指着我們罵了一句，“小几把，我不管你們是什麼東西。以後再敢跟我小弟裝比，我讓你們躺着走出這校門。”說完，楊樂他哥又扇了我們一巴掌才走。
當楊樂他哥走了后，楊樂不屑的朝地上吐了口口水。然後很不屑的說，“自己對象都送給人玩了，裝比嗎啊？”
“草你嗎！”本就敏感的心使我大怒，我立刻沖了上去。
當我要打到楊樂時，我突然感覺有人絆了我一腳。又陸續跑來幾個同學，他們努力抱着我的腰說，“算了，算了，別打架了。”
“李思文，草你嗎你還敢打我！？”差點沒被我打了，楊樂衝過來狠狠踹我。
我已經在柱子那憋了一肚子氣了，此刻的我只想狠狠發泄，狠狠的毆打面前多嘴的小人。但我被班裏同學們抱着，我根本就騰不開手腳。
又繼續被楊樂踹了幾腳，我這才從拉我的同學們眼中看見什麼。他們每個人都看似為我好，眼睛裏卻都帶着笑意。他們，是在拉偏架！
被他們死死拉着，勸說著，我看清了他們醜惡的嘴臉。那一刻，我突然覺得自己是這樣的孤單與委屈。
也許在他們的眼中，我可能真的是一個靠女人混的垃圾。我是那種為了混起來，不惜把自己對象送給老大玩的廢物。他們從來都沒尊敬過我，他們只是把我當成他們的談資。
也許柱子都沒想到，他隨便一計竟然帶給我這麼多的煩惱。不是他的計劃太周密，是人心太複雜。
心越來越涼，我漸漸放棄了抵抗。而老師進來的那一刻，所有人都快速鬆開我回到了原處。
“幹什麼呢？都不想念了是不？”見班裏這麼亂，老師大聲訓斥我們。
老師都來了，楊樂沒敢再跟我打架。他只是不屑的罵了我一聲垃圾，然後回到了自己的座位。而我，也靜靜的走回自己的座位發獃。
“剛剛怎麼不找我幫忙呢？”面無表情，陳志明塞給我一把瓜子。